第一百四十四章 難熬的冬至
只是這段時間姜湜的拒絕的確是讓顧烆很不開心，但是想到馬上就要過年了，可能姜湜只是害羞了，也不是沒可能。
顧烆當(dāng)然也愿意給予心愛女孩逃避害羞的時間。
少年小心翼翼的把項(xiàng)鏈放下，仔細(xì)擺放在一個精致的盒子中，而后把盒子放到書架上。
而后從旁邊拿起一個盒子。
里面躺著的是一條繡著素凈小花的白色絲綢手帕。
顧烆忍不住拿起手帕，深深地一嗅，仿佛一個癮君子般。
從這條恍惚還遺留著少女香氣的手帕中，努力找尋少女身上如初一轍的花草清香。
好久沒有抱過姜湜了，顧烆對姜湜身上與生俱來的香氣仿佛沒有抵抗力似的，十分想念。
自從遇到姜湜，顧烆很少再做噩夢了。
他不知道兩者之間存在著什么關(guān)系，可能以前的他心中裝不下任何人，那些潛藏在他內(nèi)心深處的惡念和血腥只能在夢里發(fā)泄。
如今的他滿心滿眼都是一個女孩，甚至因?yàn)橛辛诵膼壑?，感覺世界都變得美好起來了，自然也不會再夢到那些令人不快的事了。
原來，愛情真的有一種神奇的力量。顧烆情不自禁的想道。
以前的他，除了父母外，他覺得其他都無關(guān)緊要，甚至因?yàn)樽孕∩钍軌趑|折磨，具有強(qiáng)烈的反社會人格，厭世仇世的心理也十分嚴(yán)重。
他高高在上看待所有事情，仿佛每個人都是跳梁小丑般。
有段時間，他想要把自己所受到的痛苦全部都反撲給自己最親近的人，差點(diǎn)就傷害到了最關(guān)系他的母親。
還好，他克制住了。
但是時不時來折磨著顧烆的夢魘，也讓他無法跟正常少年一般。
他的感情更加淡漠，性格傲慢，對這個世界的所有都厭倦不已。
世人都覺得，他出生即在羅馬。
但顧烆的眼里，他厭惡這個世界，內(nèi)心充滿著對金錢的不屑和對世俗欲望的倦怠。
他的世界沒有陽光，無論再多的金錢再多的權(quán)利也填不滿他內(nèi)心的空虛和止不住的殺欲。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xiàn)。
很難相信，像顧烆這樣的人會一見鐘情。
就連顧烆自己都不相信。
姜湜什么都不用說，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她一出現(xiàn)，顧烆的眼里就剩下她。
他會義無反顧的愛上她，
就像是前世許下的諾言，早已鐫刻在了靈魂里的愛意。
只需一眼，顧烆就徹底淪陷了。
少年將白綢覆于面，在思念著少女的每時每刻中沉沉地睡去。
現(xiàn)實(shí)里，
雪花靜靜地在窗外落下。
夢里，
同樣也是大雪紛飛。
戰(zhàn)馬嘶鳴，鐵戈擊鳴，大片大片的血色將白雪侵染，無數(shù)男女老少的哭喊聲，被武器劃空刺破肉體的聲音，整座城仿佛被絕望和孤寂籠罩……
他的臂膀不斷揮舞著長矛，刺向一個又一個眼眸猩紅的‘人’，這種‘人’有的臉上帶著鱗片，有的長出恐怖的角……
或許，這種生物根本不配稱人！
但是，
他，
又殺人了！
自小在他的夢境里，他就像一個冷酷無情的儈子手，不斷收割著數(shù)以萬計(jì)的‘人’命。
上一秒還在夢里廝殺，手中沾滿了鮮血。
下一秒，從夢中醒來面對的是父母關(guān)心的臉龐。
彼時還沒有善惡觀的小顧烆，雖然懵懂，但依舊接受不了若此割裂的兩個世界。
他本以為，早已習(xí)慣了。
可當(dāng)再次感受到噴涌在臉上的血?dú)鈺r，顧烆的內(nèi)心卻還是止不住的厭惡。
他的身體在夢里永遠(yuǎn)都是不受控制的，突然，顧烆感覺自己停下來了。
耳邊不住地傳來絕望嘶吼的痛哭聲。
明明還是冬日，大雪紛飛，寒風(fēng)刺骨。
遠(yuǎn)處，
卻陡然出現(xiàn)了一束泛著暖意的光芒，那束光芒越來越強(qiáng)，仿佛照亮了人世間。
顧烆感覺到自己抬頭望向天空，在云層的上方，仿佛有祥瑞神獸奔騰的幻影，為人們帶來了新希望。
雪，
一直在下。
整片大地仿佛都被白茫茫所覆蓋。
不知何時，身邊眸底猩紅的‘人’傳來起起伏伏不絕于耳的嘶啦聲，雪安靜地腐蝕著他們的身體，直至化為飛灰，消散在天地中。
在他們還沒來得及逃跑時，所有的‘人’都被雪悄無聲息地融化了。
周圍傳來的不再是絕望的哭喊，而是重獲新生般喜極而泣的聲音。
四處的聲音仿佛都在離他遠(yuǎn)去，顧烆伸手接住雪花，小小的六瓣雪花散發(fā)著淡淡的乳白色的光芒，一點(diǎn)都感覺不到寒意，溫暖人心。
感受著雪花在手中融化，突如其來的，顧烆感覺到了一陣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痛意。
看著散發(fā)著淡淡光亮的遠(yuǎn)方，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仿佛也在漸漸消散，如同這枚融化在他手中的雪花。
他努力握住融化成水的雪花，
可是，
最終，他什么也沒有留下。
半夜凌晨兩點(diǎn)，
少年滿頭大汗，呼吸急促，陡然驚醒了。
顧烆打開床頭燈，赤裸著精瘦漂亮的上半身靠在床邊，布滿肌肉緊實(shí)的胸膛不斷起伏，在勁瘦的六塊腹肌線條上流下幾滴汗珠，渾身散發(fā)著頹廢的低氣壓。
昏暗的燈光映照著已初具成年男性般的五官輪廓，俊美的面容滿是隱忍的神情，劍眉緊皺，琥珀色眼眸中痛苦的情緒還未散去，眼眶隱有紅意。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只是在夢境中一閃而過，但是略微濕潤的眼角時刻提醒著少年，顧烆煩躁的薅了一把頭發(fā)。
又是冬至這天夜晚。
顧烆一如既往再次夢見了這個白雪茫茫的場景，不同于以往夢境的血腥絕望，周圍人發(fā)出的都是勝利的喜意，唯獨(dú)他，感受到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孤寂。
這個特別的夢，自他記事以來，從未斷過。
對于顧烆而言，他寧愿夢見往日血腥廝殺的場景，也不愿再次看見這一片白色孤寂的絕望勝利。
每一個冬至的夜晚，于顧烆，都格外的難熬。
他以為，今年會不一樣。
以前充斥著絕望和黑暗的夢魘已經(jīng)許沒有再來打擾顧烆了，每晚都做著與姜湜相關(guān)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