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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50年6月18日
BJ時間06：5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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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電話掛斷，李云龍收起手機，看向窗邊的青年。
“陽痿，撤吧?！?p> “等等，老李?！编嶐B(yǎng)偉轉過身，目光閃爍不定，“我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楚......能接通廣寒零號嗎？”
“現在？”李云龍為難道，“地面中心就剩咱倆了，你如果要連線廣寒可能不太好辦啊。”
“老李，拜托了。”鄭養(yǎng)偉懇求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趕緊試試能不能接通。”
“呃，行吧?！崩钤讫埓蜷_便攜通訊器，輸入了一個號碼。
“滴——”
通訊器亮起了紅燈。
“怎么可能？！”李云龍愕然道：“這是緊急通訊號碼，怎么會接不通呢？”
“什么意思？”鄭養(yǎng)偉問道。
“私人通訊不會無緣無故斷開，除非聯(lián)系目標已經死亡......”李云龍倒吸了一口冷氣：“或者負責通訊信號的衛(wèi)星失聯(lián)?！?p>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出聲：“廣寒零號？！”
“華夏中心呼叫廣寒零號，聽到請回答！”
“重復！華夏中心呼叫廣寒零號，聽到請回答！”
“媽的！回話啊！”李云龍一拳砸在桌面上，焦急道。
“其他中心呢？”鄭養(yǎng)偉問道。
“沒有，全部斷開了。”李云龍看著屏幕上全部變紅的面板說道：“這特么到底是斷開信號......還是已經淪陷了？”
“淪陷？”鄭養(yǎng)偉陡然一驚，迅速問道：“老李，負責實時監(jiān)測宇宙風暴的衛(wèi)星是哪個？”
李云龍一怔，聲音有些顫抖道：“這次災難的計劃......由廣寒零號全權負責?！?p> “沒了廣寒零號，我們不就成瞎子了嗎？”
“不止?！崩钤讫埦従徟ゎ^，盯著屏幕上一片紅色警告，說道：“我們還啞了。”
二人不約而同地沉默。
李云龍艱難道：“陽痿，先進避難所吧，活著比什么都強。”
鄭養(yǎng)偉嘆了口氣，點點頭，剛站起身，腳下的地板突然劇烈震顫。
“怎么回事？”李云龍險些摔在地上，驚疑道。
頭頂傳來持續(xù)不斷的轟鳴聲，好像有什么東西從高空砸了下來。
鄭養(yǎng)偉猛地意識到什么：“老李！快躲開！”
“什......”李云龍話未說完，眼前忽然被碎石塵埃遮蔽，隨即是熾烈的白光和高溫。
熱浪瞬息間將他吞噬。
“老李......唔！”鄭養(yǎng)偉悶哼一聲，只覺得有什么巨大的東西從頭頂擦了過去，立刻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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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50年6月18日
BJ時間07：13：24
一顆隕石擦過地面中心的大樓，砸進正在撤離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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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耳鳴，疼痛......
鄭養(yǎng)偉睜開眼，才發(fā)現自己是趴在地上的，四肢百骸仿佛給人敲碎般疼痛。
“老李.....李云龍！”他喚了兩聲，無人應答。
鄭養(yǎng)偉強撐這站起來，勉強看清眼前的景象。
地面中心的東南角上方，露出一片灰暗的天空，像是有人硬生生撕開了屋頂的一角，自上而下留下一個巨大的豁口。
豁口處，數十根鋼筋七扭八歪的暴露在外。
李云龍隨著塌陷永遠消失了。
鄭養(yǎng)偉拖著身子，從缺口往外望去，儼然是一幅末日景象。
高樓大廈不再，只剩下大片的廢墟焦土，人們在嘶吼嚎叫，無數冒著黑煙的深坑遍布土地。
耳邊響斥著隕石呼嘯而過的聲音。
“不可能這么快的......不可能。”鄭養(yǎng)偉喃喃著后退，腳跟突然碰到了什么東西。
他低頭望去，是一個外殼熔毀卻依舊能用的通訊器。
“老李......”他強忍著悲痛，小心翼翼地擰開了全部頻道：
“滋滋——滋——”
“喂？有人嗎？DC區(qū)需要支援！重復！大量人員傷亡！請求支援！！”
“南城區(qū)人手不夠了！趕緊來人啊?。 ?p> “風暴怎么會提前了？政府干什么吃的？！”
“喂？XC區(qū)的人呢？！為什么沒人回答！都死絕了嗎？誰他媽能去XC區(qū)看看??！”
“誰來救救我們??！”
“快救人?。?！”
“啪！”
通訊中斷。
手無力的垂下，鄭養(yǎng)偉哀嘆一聲癱倒在地，渾身精氣仿佛隨著這口氣消散，他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老天爺，如果這就是人類的宿命，那未免也太諷刺了?！?p> “文明不斷增長和擴張，宇宙中物質總量不變，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那他媽活著的意義是什么！？”他嘶吼著捶著地板，淚水無聲滑落。
“生存......我去他媽的生存！”
“隕石雨是假的！安德也是假的！只是為了找一個消滅我們的借口！”
“給個痛快啊混蛋！”
“高等文明就了不起嗎？！文明之間就非得侵略毀滅嗎？！”
他恨不得跑到那群屠夫面前，指著他們的鼻子質問：“你們這樣做與未開化的生物何異？”
“滋滋——啪——滋”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一道輕微的電流聲傳出。
鄭養(yǎng)偉猛地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驚異地看到被自己扔出老遠的通訊器閃了閃綠光。
“啪！”
“國防分部已接到求救，救援已在路上，請各位一定要撐?。 ?p> “喂喂？有人在聽嗎？北城區(qū)已經安全撤離所有公民，已派出支援，重復！已派出支援！完畢！”
“編號C12B00，部隊即將到達DC區(qū)，完畢！”
鄭養(yǎng)偉慌忙擦干淚水，連滾帶爬到豁口旁，天空的遠處，數架直升機正“隆隆”趕往戰(zhàn)場；地面上，一只數量不多的的車隊分成三股投入城區(qū)，遠遠望去，渺小的就像行軍的螞蟻。
他咬緊了牙關，眼中閃過堅毅，起身拾起通訊器奮力向外奔去。
——生命從來不應該被輕視，蟲子也從來沒被真正戰(zhàn)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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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都起來！別停在這，快跑啊！”
滿目瘡痍的街道，一個穿著破舊工作服的青年不停地扶起沿途跌倒的路人，高聲喊道。
“我們能去哪兒啊？家都沒了！”一個男人跪在地上，扯著青年的衣角哭喊。
青年愣住，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些什么。
“轟！”
一顆隕石砸在他們不遠處，青年趕忙俯下身，激起的碎石泥土濺了他們一身。
鄭養(yǎng)偉摁著男人的肩膀，盯著他正聲道：“先活下去，活著比什么都強。”
男人面容驚恐，抖動著嘴唇，眼中沒有半點光彩。
“走，去避難所！快！”
隕石依舊在不斷落下，仿佛沒有盡頭。
轟鳴聲在耳邊回蕩，鄭養(yǎng)偉不得不抱著頭奔跑，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能跑那么快，雙腿簡直要飛起似的。
“到了......就快到了?！编嶐B(yǎng)偉想著，前方的地面畫有一個黃色三角形，那是避難所的符號。
他加緊了步伐，穿過一棟被隕石攔腰撞斷的建筑，眼前豁然開朗。
防空洞模樣的入口矗立在空地上，就像充滿希望的堡壘。
“南城區(qū)的避難所......”鄭養(yǎng)偉心中一喜，下一秒臉色卻變了。
避難所厚重的閘門正以緩慢的速度降下，門口一個婦女被人拉著，一邊掙扎一邊尖叫哭喊：“女兒！我的女兒還在外面！”
鄭養(yǎng)偉順著方向望去，災景中，一個八歲的女孩抱著一只頭上有一撮白毛的橘貓，正輕聲安慰：“小貓不怕，沒事的?！?p> 災難、一人、一貓，組成一副奇怪的畫面。
鄭養(yǎng)偉猛地停下腳步，左右轉頭看了看，一邊是即將關上的閘門，一邊是兩條鮮活的生命。
如果直接去避難所，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救人？沒有把握，可能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答案顯而易見。
女孩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睛剛好與相隔數十米的鄭養(yǎng)偉對視。
鄭養(yǎng)偉愣住，他好像看到那雙眼睛里有整片星空。
“快進來！門要關上了！”他聽到有人喊。
“鄭養(yǎng)偉你該死！”他罵了自己一聲，沒有絲毫猶豫地向女孩跑去。
女孩懵懂地看著青年迅速跑近，二話不說將自己攔腰抱起，她害怕地縮了縮身軀，但看到青年咬牙堅毅的神情，膽怯消去了大半，竟然有種莫名的心安。
100米......
鄭養(yǎng)偉緊盯著落下大半的閘門，喘著粗氣，肺部傳來陣陣生疼。
50米......
“快點！再快點！”幾個軍人彎下身，透過越來越窄的門縫向鄭養(yǎng)偉拼命招手。
10米......
“隕石！隕石砸過來了！”有人指著天空大喊。
仿佛為了驗證他說的話，耳邊轟鳴聲愈發(fā)清晰。
閘門的空隙只剩下半人高。
“來不及了?！编嶐B(yǎng)偉想道，他看了眼懷中的女孩，用盡最后的力氣向前一拋——
......
“咚咚”
“咚咚”
心臟跳動的聲音清晰于耳，如鼓震響。
都說人死前會回顧自己的一生，鄭養(yǎng)偉眼看著女孩離自己越來越遠，在閘門關上的最后一秒摔進了避難所，與之一起的還有一只橘貓和一個便攜通訊器。
視線漸漸模糊，恍惚間，他看到李云龍叼著煙，悶著張臉不言不語。
“老李，如果我的假設成立，那人類就失去存在的意義了，遲早要被比自己高等的文明消滅的！”
李云龍取下煙，不以為意地說了一句：“人活著，不就是為了找一個死的理由嗎?！?p> “......”
“活著的理由......”鄭養(yǎng)偉趴在地上，清楚地感到身后的越來越近的壓迫。
他突然神經質地笑了，笑的嘲弄，最后閉上了眼睛。
隕石忽然變得稀疏了，降下的頻率越來越低，直到停止，天空再也找不到一顆隕石，只留下慘不忍睹的人間。
“雨停了，但雨后的濕氣還在?！?p> “濕氣？”
“宇宙輻射?！?p> ———————————————
公元2050年6月18日
BJ時間7：30：00
宇宙風暴停止，一顆隕石砸到避難所的大門，未造成太大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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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救人！醫(yī)護呢？醫(yī)護哪去了？”
“小姑娘？還好嗎？聽得到我說話嗎？”
“那個青年呢？”
“好像沒進來......”
......
橙汁瞇了瞇眼，晃晃悠悠地爬起身，使勁甩了甩腦袋。
眼前，一大群人圍著一個人類女孩，好像是這個女孩救了它？
不對不對，還有一個男人，男人救了女孩，女孩救了它......
好亂喵。
橙汁的小腦袋有點轉不過來，索性不去想了，目光被地上的一個東西吸引。
黑色有些破爛的外殼，外殼包著的里面有按鍵和一個小顯示屏......
橙汁看不懂，嫌棄地用爪子撥弄了兩下，一張有些發(fā)黃的照片從外殼的缺口飄了出來。
“喵？”
它好奇的湊上去，睜著貓眼去看照片上的人。
六個人類，兩個女人，兩個男人，還有兩個小孩。
看樣子是兩個家庭，但兩個家庭怎么會拍同一張合照？
橙汁又湊近了一點，猛然發(fā)覺兩個孩子有點眼熟。
“喵！”
孩子們展著幸福的笑顏，但真的很像兩個鏟屎官。
一個看著冷淡，其實很會保護照顧自己，內心很柔軟的一號；一個很愛笑，喜歡抱著自己睡覺，又愛哭把自己當淚巾的二號。
他們去哪兒了呢？
橙汁抬起頭，環(huán)視著周圍每一個人類，都不是。
一種強烈的情感自心底升起，它叼起照片和通訊器，身形矯捷地向避難所深處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