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青年扶過過老者,折憲見老者雖然口鼻流血,卻沒被打的痕跡,蹙眉道:
“朱主事,感覺可好?”
“九娘子,你來了就好,你來了就好,八郎君硬是要搶過地契,可是沒九娘子你的準允,我們怎么敢隨便就交出地契??!”
“朱主事,你別急,我來了,你就安心去休息一下吧?!?p> “九娘子,這當鋪老太爺那一輩傳下來的產(chǎn)業(yè),不能丟啊,你千萬要勸勸八郎君……”
“好,我會的,朱主事不用擔心?!?p> “來,你們先帶朱主事去醫(yī)治?!闭蹜椊舆^朱主事交給她的地契盒子,然后朝小廝吩咐一聲。
錦衣青年急了,抬起一只手,“九妹,當鋪地契還在他身上呢…”
“當鋪地契!當鋪地契!你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當鋪地契是不是?!你沒看到朱老都傷重成這樣了嗎?!”折憲忽地回頭,滿臉怒容地對青年怒斥道。
“他不過是個家奴而已,有什么要緊的,”青年雖然縮了一下頭,但絲毫不吃她的這一套,冷笑幾聲,“折憲,要不是他不肯把地契交出來,會把自己氣成這樣嗎?”
“你還有理了?!”折憲剛把朱主事交到下人手里,邊聽了折從志的話,當即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著向了他,“朱主事為我折家兢兢業(yè)業(yè)做事幾十年,你怎還說得出這種話?”
“我說什么話了?我說錯了嗎?”
“你——”
“好好好,小妹,我知道你心疼下人,可是你要搞清楚了,誰才是你親堂兄,”折從志撇了撇嘴,“那老頭早點把地契交給我不就好了?”
“你拿地契做什么?”折憲蹙眉問道。
“不用你管…”折從志有些心虛道,但是緊接著壯起了膽氣,大聲道:“我是折家老八,這些產(chǎn)業(yè)里也有我的一份,不只是你折憲的!我拿我自己的產(chǎn)業(yè)有什么問題?”
折憲聽了他的話,越聽臉色越難看,怒極反笑,
“不用你說我都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但我告訴你,你要作賤咱們家的產(chǎn)業(yè),沒!門!”
“折憲,我是你八兄!”
“折從志,現(xiàn)在我才是家里管財務(wù)的,你有什么想法自己找大兄去說,你自己清楚,大兄要是知道你跟別人對賭把咱家當鋪輸了出去,還不打斷你的腿!”
折憲絲毫不落下風,在韓季眼中儼然有一股女強人的風范。
“你…”折從志語氣一滯,他知道折憲不是跟他開玩笑的,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這件事情大兄遲早也會知道,他索性豁出去了。
“那又如何,我是你親哥,你今天不幫你哥,你哥這條命就要沒了!”
折憲柳眉倒豎,“你到底和他們賭了多少?”
折從志囁嚅起來,“這個…”
“二嫂,從志一共欠了我們賭坊…兩萬兩銀子?!边@時旁邊那個作壁上觀的華服青年上前來微笑補充道。
韓季微一挑眉,視線落在了折憲身上。
聽到“二嫂”這個稱呼,折憲不舒服地皺了皺眉,但還未等她說什么,下一刻她被對方口中的數(shù)字嚇到了,驚道:
“你說,他輸了多少?!”
華服青年微微一笑,不急不慢回答道:“十萬貫,兩萬兩銀子?!?p> 折憲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扭頭看向見架勢不對,正準備逃走的折從志,嬌斥道:
“站住!”
折從志悻悻地停下,小跑過來,給折憲陪笑道:“小妹,也就兩萬兩銀子而已…你就幫你哥我這一個忙唄,不然…”
也就兩萬兩銀子而已?折憲差點又被他氣笑了,折憲一把甩開折從志的手,抬起手,指著折從志對對面那個青年道:
“楊弘義,我現(xiàn)在就把我八兄交給你,我折家八郎的身價應(yīng)該值個一兩萬兩銀子不成問題吧?”
撲哧…韓季在旁邊是在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后他就看到所有人的視線…以及折憲古怪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訕訕一笑,有些尷尬道:“你們繼續(xù)啊,別理我…”
折憲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遇事要冷靜,千萬不能發(fā)火,千萬不能發(fā)火…
“折季瑜!我是你哥啊,你這個沒良心的——”折從志慘叫一聲,撲過來想要抱住折憲的手臂,一臉的生無可念。
“滾開!”折憲終于忍不住一把把折從志推到在地,眼眶有些紅潤地指著他斥道:
“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阿耶走了,把折家交給了我們幾兄妹,大兄每日那么忙碌,二兄戰(zhàn)死沙場,三兄五兄到京為質(zhì),家里的產(chǎn)業(yè)也是我在忙走奔波,可是你呢,你說說你一天到晚在做什么!你說??!折從志,你看看你哪像個折家人!”
“小妹,我…”折從志見折憲發(fā)火,終于是有些歉疚了,道:“小妹,我保證我這是最后一次了…但是這次真的只有你可以幫我了啊…你就最后幫我一次嘛?!?p> 折憲差點又是一口氣沒喘過來,“你哪次不是這么說的?!”
折憲深深吸了一口氣,凝眸居高臨下俯視著地上的折從志,道:
“要是大兄三兄或者五兄要這筆銀子,我二話不說就給了,因為他們都在為了我們折家做事,大兄是家族的支柱,三兄五兄在京作人質(zhì),寄人籬下,提心吊膽??墒悄銥檎奂易鲞^什么?你每天就只知道敗壞折家的名聲,怎么還有臉把家族產(chǎn)業(yè)往外送!”
旁邊楊弘義插嘴解釋道:“二嫂,你說錯了,不是‘送’,我是正大光明贏過來的…”
折憲也不跟他客氣,冷眼盯著楊弘義,聲音生寒:“楊弘義,你別叫我二嫂,我現(xiàn)在還沒有嫁入你們楊家!還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楊家賭場的那點腌臜事,刺史府還是姓折,這麟州大小事情都瞞不過刺史府…”
頓了頓,她冷冰冰地看著楊弘義,道:“要是按照朝廷律法,你們楊家已經(jīng)足夠被抄幾次家了?!?p> 楊弘義原本略帶笑意的臉冷了下來,“折憲,叫你二嫂是給你面子,你也別跟我提什么朝廷律法,你我都知道,這麟州本就是我們折楊二家的天下?!?p> 折從志趁機哭訴道,“小妹,我已經(jīng)跟他們簽字畫押了,秋月坊的許多姊妹都見證了,我不履約,他們是不敢取我性命,可是,以后我折從志還怎么在這新泰縣混下去啊!”
折憲不為所動,把從朱主事懷中取出來的木匣握緊,道:“那你可以不再新泰混,是回府谷還是去連谷,銀城,神木,都由你自己選,省得在這里給我和大兄鬧心。”
“不要說了!”
折從志面如死灰,一咬牙,猛地爬起來拔出了腰間的長劍,高高揚在空中,寒芒帶鋒,銳氣逼人。
折憲微驚,下意識后退了一步,豎起柳眉,“折從志……你瘋了嗎?!”
本來這時候親隨應(yīng)該上來擋在她的面前,可是韓季哪里管她,自己后退一步避到了旁邊,讓折憲又急又氣。
不止折憲,旁邊的人,包括楊弘義,看見折從志對著折憲拔劍,都嚇了一跳,心道兔子被逼急了還真是會咬人的……
但是折從志卻是一個反手把劍橫在了自己脖子上,泣聲道:
“折憲,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幫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看你怎么跟兄長交代!”
韓季實在有些不忍睹視,這家伙……太丟人了。
折憲這下倒是把心放了下來,冷笑一聲:“好啊,你有本事就真死在我的面前,那我折憲也算是大義滅親,為這麟州城除去一個惡霸了?!?p> 折從志賭氣把劍一把丟在地上,紅著眼道:“折憲,你個無情的女人!我是你哥,反正你不能不管我!”
“你無不無聊,反反復復就是這幾句話……喂,辛棄疾?”
韓季還在看好戲,卻不知道為什么折憲突然叫了自己,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見折憲目光又不對了,他連忙應(yīng)道:“九娘子叫我做什么?”
“過來。”折憲朝他招了招手。
韓季上前一步,折憲不管不顧地把手中的一個紅木盒子放在了他的手上,然后對折從志和楊弘義道:
“地契就在這里,你們有膽子就來找我的親隨拿吧?!?p> 韓季傻眼,這姑娘…原來是這么睚眥必報的人嗎?
楊弘義好像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目光在韓季和折憲身上來回閃動,不知道在想什么。
折從志眼神不懷好意地在韓季臉上掃過,把韓季看的心中發(fā)毛。
“你就是小妹帶回家的那個野男人?”他一開口就爆出來這么一句話。
“什么叫野男人?”折憲和韓季異口同聲駁斥道,然后尷尬地對望了一眼,折憲扭過頭去望向別處,韓季則是有些尷尬地對折從志解釋:
“我就是新來折府的辛棄疾?!?p> 折從志皺眉道:“辛棄疾,把地契給我。不然我叫人打斷你的腿。”
韓季有些猶豫,這時候又聽得折憲道:
“你敢把地契給他我就打斷你的腿?!?p> 韓季確實敢,但是不想被打斷腿。
而且,這兩人果然是兄妹,動不動都要打斷他的腿,真是好生霸道…
“八郎,九娘子,你們兩個別急著就要打斷我的腿,既然你們談不攏,不如我給你們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如何?”
南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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