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盧葦?shù)淖x書計劃
“大姐你……”盧葦很用力瞪了盧菁一眼，帶著滿滿的怨氣，走到秦川面前，對他晃了晃拳頭，仿佛在怪他為什么不像以前那樣幫著自己，但見他無動于衷，馬上轉(zhuǎn)過身，離開了這個讓她感到渾身不適的廚房。
“小丫頭存心跟我們過不去，別理她，”盧菁拍拍秦川的肩。
秦川一邊嘆氣一邊搖頭：“我總覺得，以后我必須少跟盧葦接觸，讓她安心念書……”
“她如果要出國念書，其實分分鐘就可以去，爸媽早就給她物色好了國外的大學(xué)，只要先讀兩年熟悉一下環(huán)境和學(xué)習(xí)氛圍，就可以想辦法轉(zhuǎn)到更好的名校，但你不覺得她的話有點矛盾嗎？說是要早點兒走，現(xiàn)在又打算在國內(nèi)讀完大學(xué)，你說她到底在想什么？”
沉吟了片刻后，秦川回道：“她應(yīng)該還有個更深層的想法沒說，就是希望我們能記得她現(xiàn)在的模樣久一點，一旦去國外念了幾年書，尤其是最頂尖的世界名校，感受到了那種氛圍，回來后整個人會變得完全不一樣，到那時，她不茍言笑，不再和你拌嘴打鬧，如果真的接過你父母的衣缽，成為金禾的最高領(lǐng)導(dǎo)人，還要變得更加深沉，輕易不表露內(nèi)心想法，你會喜歡這樣事業(yè)有成，但讓人難以接近的盧葦嗎？”
“不喜歡，我還是喜歡她沒心沒肺的樣子。”
“所以好好珍惜她在國內(nèi)的這段日子，她已經(jīng)給我媽打過電話了，由此可見，她確實是鐵了心要留學(xué)，總之，讓我們認(rèn)真記下她現(xiàn)在扎丸子頭，涂五顏六色指甲油的樣子，不要為以后留下遺憾，因為幾年后的盧葦……或許會讓我們覺得陌生?！?p> “我不敢想象，那樣的盧葦，是什么樣子……”盧菁皺著眉頭思考了許久，又問：“秦川那你呢，你也在國外讀了好幾年書，你覺得自己和出國前相比，在性格方面有哪些變化？我只說性格?！?p> “你覺得呢？”
盧菁不滿：“以前我又不認(rèn)識你，這叫我怎么回答？”
他苦笑：“和以前相比……我只是變得更加無趣了吧，也更像個老干部了?！?p> “確實，你不算是個很有趣的人，屬于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種，但我覺得這樣的你才夠真實，我不喜歡太過有趣的靈魂，更喜歡我們現(xiàn)在這樣子，一起在廚房里做頓家常菜，比去外面吃大餐有味道多了。”
秦川深有同感，用勺子輕輕攪拌幾下鍋里的紅糖水，蓋上蓋子，讓它繼續(xù)在火上慢慢煮，說道：“過會兒就可以喝了，你去坐著吧，我來?！?p> 他拿過盧菁已經(jīng)擇完的菜，走到水池邊開始洗菜。
見盧菁站著不動，他又提醒：“這幾天你來例假了，別逞強(qiáng)?！?p> 盧菁很開心地點頭，走到秦川身前，微踮起腳，正準(zhǔn)備吻上去，盧葦突然像幽靈一樣出現(xiàn)在門口。
“羅教授給我回電了……”
她只朝里看了一眼，馬上轉(zhuǎn)身離開。
盧菁趕忙推開秦川，追過去問：“羅教授怎么說？”
“羅教授說……你們倆要好好……在一起，她想抱孫子……”
盧葦哽咽著，甩開姐姐的手，大步奔上樓。
盧菁一臉哀怨地回頭，問同樣憂心忡忡的秦川：“怎么辦？”
秦川想了想，只能說：“要不我先回去吧，免得晚上吃飯時被你爸媽看出來什么問題。”
盧菁不得已答應(yīng)了：“那今天不好意思了，我送你……”
“給我站?。 ?p> 正準(zhǔn)備出門，二樓樓梯口突然傳來盧葦?shù)暮鹇暋?p> 接著，她噌噌沖下樓，眼圈泛著微紅，手指向秦川：“誰允許你走的？經(jīng)過我同意了嗎？現(xiàn)在我有話說！”
在廚房里，盧菁給妹妹倒了杯水：“你剛退燒，需要多補(bǔ)充水分?！?p> 盧葦氣惱地接過杯子：“算你有良心，知道還有個孤苦無依的妹妹，沒有只顧著和你家漢子偷歡！”
盧菁臉紅，秦川則想噴飯。
盧葦說話一向這樣，明明是簡單的陳述句，到了她這里，一定會成為反問句，不過秦川聽多了也就習(xí)慣了，他甚至覺得，這就是盧葦?shù)呐c眾不同之處，如果她秀外慧中，說話又溫柔甜美，那么，她就不是盧葦，而成楊甜甜了。
可是，就連互相深愛多年的楊甜甜，都能放開手說走就走，那么盧葦呢？小丫頭只是經(jīng)歷得太少，而并非目光短淺看不透這個浮躁塵世，終有一天，當(dāng)經(jīng)過人生歷練之后，她會發(fā)現(xiàn)，世界上優(yōu)秀的男人太多了，而以她的自身條件，只怕要挑花了眼。
壓下亂七八糟的思緒，秦川問道：“你想和我們說什么？”
盧葦毫不客氣地瞪他幾下后，語氣稍微緩和了些：“就說兩件事，第一，羅教授已經(jīng)給我回電了，她和南橋大學(xué)校方領(lǐng)導(dǎo)打聽過了，只要我能在明年夏天大二結(jié)束時，同時考過大二大三的期末考試，賺夠?qū)W分，還要通過畢業(yè)論文答辯，就同意讓我提前拿到畢業(yè)證書，不過爸媽還得出點血，給學(xué)校捐個五十萬的贊助費?！?p> “嗯，還有呢，”盧菁一邊思索，一邊點頭。
“第二，羅教授跟我商量好了，從下星期開始，每天晚上給我視頻授課，到時候，你得把你家的書房讓給我。”
說最后兩句話的時候，她望向了秦川。
秦川沒想到盧葦如此主動，已經(jīng)去找媽媽要求授課了，馬上答應(yīng)道：“沒問題，我媽給你單獨講課的話，確實不方便在學(xué)校宿舍，也不適合在外面的咖啡館圖書館，來我家是最便捷和穩(wěn)妥的，路上也幾乎不怎么費時間。”
盧菁提醒：“注意咱們這里和澳洲的時差?！?p> 盧葦說：“這個當(dāng)然考慮過，我學(xué)校里結(jié)束了白天的課程后，先到食堂吃晚飯，然后就去家屬院上課，從下午5點半到晚上8點，這樣也不影響羅教授休息?！?p> 接著，她板起臉，對著盧菁：“每周一到周五晚上，我要在家屬院上視頻課，周末打算去外面報個托福班，但姐夫只要平時晚上在家，我還想找他練練英語口語，你沒意見吧？”
盧菁有點莫名其妙：“我沒意見，你干嘛這么問？”
“你表面上悶聲不響的，實際上是個大醋壇子，我找你家漢子練英語口語，如果你心里不樂意，就早點說，我可以去面找私教……但你放心，我沒那么不分輕重，要學(xué)我肯定好好學(xué)。”
“你去找秦川好了，我真沒意見?！?p> “那我先謝謝你的寬宏大量，”盧葦陰陽怪氣地道謝，接著對秦川說：“每晚八點的視頻課程結(jié)束后，你如果在家，就給我上口語課，咱們用英語聊天就行了，肯不肯？”
“沒問題，只要那天我不值晚班，肯定陪你?！?p> “你不陪我姐逛街，把時間都花在我身上，她會沒意見？你們倆還是好好商量一下，別勉強(qiáng)，更別到最后鬧矛盾了，把責(zé)任推到我頭上！”
盧菁拉住妹妹的胳膊：“都聽你的，現(xiàn)在你的功課最重要，我們都無條件支持你，秦川你說是不是？”
秦川趕緊點頭：“是是，盧葦?shù)墓φn第一，菁，以后我們晚上別去逛街了，如果一切順利，盧葦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不在國內(nèi)了，我們都多花點時間陪她，她來我家上課的時候，你只要有時間，也過來坐一會兒?！?p> “嗯，到時候看?！?p> 盧葦繃著的臉這才松弛下來：“我先謝謝大姐和姐夫，接下來我要說二點，你們也都聽好了……”
秦川盧菁都看著她。
她似乎在想著怎么開口，最后好像是做了某種決定，終于說道：“有些事，僅限于我們?nèi)齻€知道，別傳出去，給我留點面子?！?p> “這個當(dāng)然，”盧菁輕聲回答。
秦川也忙不迭應(yīng)允，心里卻在犯愁，事實上，唐嘉韻和陳知南都已經(jīng)知道了，幸虧她們都不是嘴快的女人，應(yīng)該不會往外亂說。
“還有，我接下來要全力讀書，你們倆最好能安分點，別老在我面前撒狗糧來惡心我，要是有情不自禁的時候，找個沒人的地方，關(guān)起門來偷偷親熱，別丟人現(xiàn)眼的，要是實在憋不住，就去車?yán)镎鹨徽鹨残?，總之，別讓我看見！”
“曉得曉得，”秦川再次連忙答應(yīng)，盧葦?shù)脑掚m然無厘頭，但說的非常在理。
“大姐，你有沒有意見？”
“沒?！?p> “那就好，”接著，盧葦突然抬起手，一把揪住秦川的襯衫衣領(lǐng)，湊上去惡狠狠地說：“我就這么一個姐姐，和我從小相伴到大的，我現(xiàn)在把她交給你了，如果你敢對她不負(fù)責(zé)，搞什么始亂終棄，我肯定宰了你！”
“不會，我沒那么渣，”秦川很嚴(yán)肅地說。
“那就好，”盧葦才把秦川松開，再次揪住了盧菁：“如果因為你的原因，最后和姐夫分了手，我同樣不會原諒你！如果你不想要他，早點說，我要！”
“盧葦……”
秦川剛開口，又被盧葦粗暴地打斷：“別跟我啰嗦那些有的沒的，我不想聽！我現(xiàn)在要上去看書了，從今天起，我每天背30個托福單詞，還有很多其他的功課，我以前浪費的時間必須追回來……你們沒事別來煩我，吃晚飯時候叫我?！?p> 她跑向了二樓，并把房門很重地關(guān)上。
秦川用力喘息一口氣，很勉強(qiáng)地對盧菁笑了笑，可實在提不起半分輕松，盧菁的思緒同樣起伏跌宕，她一邊的嘴角微微上揚，似是寬慰和欣喜，同時眉頭卻是緊鎖的，目光中有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憂慮，認(rèn)識她那么久了，秦川從未見她有過這般矛盾的神情。
仿佛在一夜之間，盧葦突然就成長了，而仔細(xì)想來，她對秦川的感情，其實同樣萌發(fā)在了一夜之間，兩者相輔相成，一起無聲融入了歲月里……但這段錯位的感情過于不倫不類，連盧葦自己都意識到了，它必將被湮滅，最終化為一場唏噓。
所以還不如放平心態(tài)，用最寬容和理解的目光，把它看作是成長所付出的代價或挫折吧，畢竟誰的青春沒有狂放過呢？就如同此時此刻，懸掛在窗外的那一輪火紅夕陽，它再絢爛再奪目，終究還是要在即將到來的夜晚中冷卻，并歸于沉寂，歸于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