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彩鸞靈舫砸入水中,伏鶴一忙扔出八面陣旗。湛藍(lán)色的光輝托起靈舫,穩(wěn)穩(wěn)落在水中。
衡華扶著桅桿,迅速對恒壽道:“去辨認(rèn)方位?!?p> “是。”恒壽跑去查看羅盤。
衡華盯著地烈島方向,施展“九玄天乙算術(shù)”和“靈感通神秘術(shù)?!?p> 周瀟回憶昨晚傅玄星來找自己指點(diǎn)“靈感通神秘術(shù)”,仔細(xì)觀察衡華。
“靈感通神秘術(shù)”是《太玄感應(yīng)法》的應(yīng)用篇。
太玄感應(yīng)法、九玄天乙算術(shù)、定元勘星心訣外加兩儀顛倒大咒。
將這四門湊在一起,就可以施展太玄宗不傳之秘“太玄定星逆命術(shù)”。此法可逆天改命,死者復(fù)活。
周瀟初見衡華,就揣測他可能與天乙宗有關(guān)。后來隨著接觸,才逐漸打消這個念頭,并動了收徒之心。
而現(xiàn)在——
別什么自愿不自愿了。
是必須加入玄微派,沒有第二選擇!
這小子能用自創(chuàng)仙訣催動“靈感通神秘術(shù)”,相當(dāng)于半個《太玄感應(yīng)法》。如果再加上師門秘傳的兩儀顛倒咒。如今,也就差一個勘星之術(shù)。
一個能施展“太玄定星逆命術(shù)”的傳人,這不是太玄嫡傳,什么才是?
玄微派必須收徒,甚至可以聯(lián)合天乙派一起傳道。
這種人才舍在太玄道統(tǒng)之外,那不是玄微一派,而是天下太玄法脈的損失。
甚至有關(guān)勘星之術(shù),周瀟都已經(jīng)想好了。
伏家白榆堂就是勘星起家,他家沒有“定元勘星”的法子,天底下沒人信。
周瀟深感責(zé)任重大。
這種弟子要是錯失,=自己死后去見師祖,師祖都能拿鞭子再抽死自己十幾次。
“果然是韋家,他們和魔道聯(lián)合了?!?p> 衡華算出這一路人馬,跟伏鶴一、伏向風(fēng)協(xié)商。
“既然是韋家,那就不需要留手了?!狈Q一這等陣法修士在提及韋家時,臉上也露出幾分殺意。
“那些域外來的散修同道和李南行前輩,咱們需要顧忌些體面。但韋家和魔修……呵呵……”
伏向風(fēng)也點(diǎn)頭:“他們苦苦糾纏,那就待會兒找地方伏擊——對了,李前輩也留在那里了?”
“李前輩和計兄要幫我們拖住這群人?!?p> 衡華推算自己一行的命數(shù)。
似乎韋家那群人追不上來?
……
計明豐負(fù)手踏浪,身邊站著李南行和許文玉。
“兩位,此戰(zhàn)攜手共進(jìn)。咱們的恩怨盡數(shù)了了吧?!彪m然是懇求,卻帶著一副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
面對伏衡華,與面對李南行和許文玉時,計明豐明顯換了一副面孔。
李南行冷冷道:“你只要幫我家妹子解決這次的麻煩,你算計我的事,一筆勾銷。”
望著遠(yuǎn)處的魔修,他狠狠拍擊赤元八卦爐。一口口飛劍從爐內(nèi)殺向那邊。
“這廝性格一如既往的偏激?!?p> 計明豐搖搖頭,又看向許文玉。
許文玉打不過計明豐,只得默默認(rèn)命。
“放心,你這次被我誆來延龍,反而是機(jī)緣。我若是你,明日見了伏家賢弟,斷然不會讓他解下金箍。
“你拜入他門下,哪怕混個記名弟子,日后也大有好處?!?p> 我去找一個比我小將近一百歲的人當(dāng)?shù)茏樱课矣植皇抢钋拜?,落下傳道救命之恩?p> 許文玉翻白眼,但勢比人強(qiáng),沒敢當(dāng)面反駁。
你小子不懂事啊。
計明豐暗暗一嘆,到底是沒有機(jī)緣。
他雖然沒有周瀟和衡華那等推演秘法,但計明豐修行接近千年,見多識廣,總也能辨認(rèn)出衡華身上的功法等級。
地級起步,而且還是自創(chuàng)的,可以隨意傳給別人。
這樣的演法師,多高明的境界不敢說,金丹總可以達(dá)到。而金丹層次的演法師,幫你推演最合適自己的金丹法,讓你成上三品金丹,把握有六七成!
在計明豐眼里,這才是演法師最要緊的好處。
再去看遠(yuǎn)處戰(zhàn)斗。
殺聲沖天,劍鳴錚錚。
僅照面功夫,便有幾位魔修被李南行斬落水中。
至于韋家,雖然依仗韋崇威手中的拂塵擋下攻擊,但也無法維持太久。
“這拂塵不錯?!?p> 李南行以赤元金氣化作飛劍,算是半個法寶。而那拂塵輕輕一掃,一應(yīng)飛劍盡數(shù)落水。
“李南行,跟這人斗法,不要用你的金氣,讓我來。”
抬手一指,西海七景圖飛出一條神鯨。一尾巴將韋崇威打飛。
計明豐和李南行非延龍修士,可沒受延龍的規(guī)矩。
什么不在水上打。
只要把敵人打死,再將尸體弄沒,再順勢殺死這片水域的水妖,那就沒事。
“來?!?p> 再一指,又有一圖升起百丈洪濤,將一群人淹沒。
李南行見計明豐出手,默默退回。
這就是正經(jīng)的金丹大修士啊。
而且靈畫師的手段,南行也是第一次見。
忽然計明豐察覺到什么,從袖中取來自己的本命畫冊。
迅速取出其中一頁避火圖,拋向天空。
艷麗嫵媚的女子自火圖飄向空中,纖纖玉手摘下空中憑空乍現(xiàn)的一團(tuán)魔焰。
魔焰入手,女子和魔焰同時消失。
避火圖返還畫冊。
“是魔教哪頭見不得人的狗,出來瞎折騰了?”
火焰轟得一聲炸開,漆黑魔火在西海領(lǐng)域上空鋪開。
“天魔黑炎,天魔殿下,元火壇主?!?p> 計明豐嘆了口氣,對李南行和許文玉道:“有點(diǎn)麻煩了,我要跟他斗法,你們且護(hù)著地烈島上的人?!?p> 西海七圖分出一道裹住二人,飛向地烈島。
其他六圖流轉(zhuǎn)在計明豐身邊小心戒備。
……
衡華試著推算地烈島狀況。但當(dāng)計明豐全力出手,元火壇主來臨時,已經(jīng)算不出究竟。
最終,他只得作罷。
起身走到船頭,但見清風(fēng)習(xí)習(xí),陽光嫵媚,水浪泛著粼光。
“距離葬龜礁又繞道了?!?p> 計明豐那一扔,直接把他們從延龍之東,挪移到延龍北部。
“周前輩的消息從金方傳播到延龍,肯定要經(jīng)過延龍西部和北部。換言之,我們東部那邊反而比較安全,本土人士并不清楚周前輩的事。而且東部是伏家的大本營。”
衡華滿臉憂愁。
他心中早有盤算。
前幾路人馬都是外來水域的修士,亮出伏家招牌,或者指責(zé)他們不守延龍水域的規(guī)矩,可以找來許多島主、世家?guī)兔Α?p> 但這兩日過去,周前輩的消息肯定已經(jīng)被北域的人得知。自己一行又來了這里,怕不是會把北域三大家一起引來。
欲念萌動,這路人馬不好攔啊。
躁火噌噌上涌,衡華閉上眼,默默運(yùn)轉(zhuǎn)八卦爐,再度將心猿扔進(jìn)去。
別說,經(jīng)歷點(diǎn)化李南行的事,衡華感覺自己對八卦爐的掌控更加嫻熟了。
恒壽和伏鶴一開船。小心翼翼繞著水路,避讓一處處島嶼,生怕惹來北域三大世家的注意。
但再怎么躲藏,終究還是碰到第四路人馬。
那是一個體型魁梧的黑衣人。
站在水上,一劍劃開巨浪,將彩鸞靈舫阻攔。
傅玄星見狀,御劍飛過去。
“這位兄臺——”
剛開口,他眼前驀然亮起寒光。
“殘月!”
身后青色風(fēng)劍急射,將寒光蕩開。
可僅僅余波落在身上,傅玄星瞬間落水。若非護(hù)體寶衣防御力強(qiáng),怕是已經(jīng)見血。
“閣下,剛見面就下殺手,未免太過了吧?”
伏向風(fēng)打量這個粗獷大漢。
滿臉絡(luò)腮胡子,外加一副兇惡面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該死。”
黑衣人聲音低沉,氣勢更顯霸道。
伏衡華遠(yuǎn)遠(yuǎn)盯著黑衣人。
忽然,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低聲問過嘯魚。
嘯魚愣了一下,默默點(diǎn)頭。
清風(fēng)上身,衡華趕緊上前。
“你來干什么?”
伏向風(fēng)臉色一變,正要護(hù)他后退。
衡華上前行禮:“在下伏桐君,見過仙子?!?p> 仙子?
伏向風(fēng)和水里的傅玄星愣住。
黑衣人緩緩抬頭,那張兇惡的臉龐對準(zhǔn)衡華:“你能看出來?”
“縱然被人施了手段,但到底有些痕跡。”
衡華看向黑衣人腳下的繡花鞋。
尺碼如成年男子,且顏色極深,但據(jù)嘯魚所言,這的確是女鞋。
收回目光,衡華含笑道:“仙子身上那一絲元陰之氣,做不得假。”
“你眼力不錯。我殺周瀟時,可以留你一命?!?p> 感受那股氣勢,衡華又是一嘆。
果然,貪嗔癡,三毒本一家。李南行和許文玉就是來送菜練手的炮灰。
真正來追殺周瀟的人,有哪個不是金丹大修士?
“仙子殺周前輩,是為玄微派的承諾,借用“兩儀乾坤鏡”嗎?”
“你既然看出我的處境,想必可以理解?!?p> 能理解。被人施法從妙齡女子變成粗糙大漢。這種顛倒陰陽的手段,涉及玄門三十六天罡大神通中的“顛倒陰陽”。
三十六門大神通,“顛倒陰陽”排第二,僅次“斡旋造化”。
太玄天書之所以強(qiáng)勢,便是因?yàn)槠湫扌械礁呙魈?,自然掌握“顛倒陰陽”神通?p> “如果我能幫仙子解開這個咒呢?”
瞬間,衡華感到一絲涼意。
黑衣人繞過伏向風(fēng),站到了他的面前。
傅玄星趕緊從水里跳起來,正要揮劍,被黑衣人一巴掌拍下水。
“你能幫我解咒?就憑你?”
煉氣層次的小修士?
“真正的顛倒陰陽神通,在下自然不敢。但我既然都能看出仙子體內(nèi)蘊(yùn)藏的陰氣,說明施法者道行不到家。不,未必是‘顛倒陰陽’神通,應(yīng)該是法寶或者某種咒術(shù)?
衡華沉思著,舉起三根手指:“我有三個辦法,可以讓仙子恢復(fù)女兒身?!?p> 不僅可以解咒,而且有三個辦法?
黑衣人看向船上的周瀟,抓住伏衡華飛過去。
“周瀟,是你有辦法幫我解咒?”
周瀟打量黑衣人的狀況,了然道:“兩儀顛倒咒可以解開。但需要元嬰修士。除此之外,便需要……”
“你們家的兩儀乾坤鏡?!?p> 那是太玄宗遺留仙器。
但想要讓玄微派的元嬰宗師出手或動用仙器,顯然黑衣人沒這面子。
因此,她才打算殺了周瀟,帶回玄微派求對方幫忙。
周瀟點(diǎn)頭,看了一眼伏衡華:“除了這兩者之外,老夫沒有其他辦法。不過——小子,你還有什么法子?”
黑衣人:“說吧,第三個辦法是什么?”
“仙子認(rèn)為,我所說的三個辦法,包括你知道的那倆?”
衡華搖搖頭:“我家好歹繼承了扶風(fēng)仙宮的藏書。我打小跟衡華在書館廝混,知道許多神州往事。我說的三個辦法,就是三個辦法?!?p> 看到衡華依舊能保持自己的“桐君”身份,甚至連一聲“衡華弟弟”都不肯叫,嘯魚暗暗感慨伏衡華與伏桐君的孽緣交情。
這對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妹,自小不和,天天爭吵。少爺用起她的身份,更無半點(diǎn)羞愧。若他日七小姐知道,二人又要打起來。
……
萬里之外,元明水域。
女扮男裝的漂亮公子施施然來到一處食肆。
“衡華,還是老規(guī)矩?”
“不,你幫我準(zhǔn)備些吃食,我要出趟遠(yuǎn)門。”
“遠(yuǎn)門?你打算去哪?”
紅衣娘子從柜臺后面走出來,關(guān)切道:“眼下元明水域可不安穩(wěn)?!?p> 這丫頭是幾年前從元明之外來的蠱修,自稱“伏衡華”。
“沒事,我打算回趟老家?!?p> “延龍水域?不是說,天魔殿正要對那邊……等等,你要回伏家?”
“伏衡華”默默點(diǎn)頭:“回去看一看,如果沒事,自然最好。”

日曜明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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