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您有事吩咐一聲便是,何須親自前來?!?p> 任無涯彎身為趙隸倒著茶水。
趙隸面有憂色,不過還是強笑道:“齊王這檔子事發(fā)了,但也結(jié)了。你鷹羽衛(wèi)忙不忙?”
“張相歸朝,這些后續(xù)的事,沒交給鷹羽衛(wèi)。”
“哦……”
點點頭,“對了,怎么說你也是護駕有功,陛下沒忘了賞賜吧?若是忘了,我去替你說說。坐吧坐吧,都是熟人客套甚?!?p> “陛下沒忘。”
任無涯坐在一側(cè),“賞了卑下不少金銀綢緞,還賜了個男爵。卑下這般出身,能獲爵位實屬大不易了?!?p> “這還不錯。李良呢?聽說了嗎?”
“長安內(nèi)外各衛(wèi)衙司都在重新審查,金吾衛(wèi)也在此列。因此他的封賞還沒定下來,不過若是不賞爵位的話,一個中郎將是跑不了的,說不得也會跟馬將軍一般得個賜號將軍,繼而領(lǐng)金吾衛(wèi)也未嘗可知。”
馬將軍,說的應(yīng)是馬戈。
“若是那樣也不錯,畢竟是護駕救主的功勞,少了薄了說不過去?!?p> 抿了一口茶水,趙隸措辭著該如何說。
南北顧、方兩個節(jié)度使的事,張老頭跟他姐夫都有交代,誰都不能說。
因此他也不好告知任無涯。
可他說不得什么時候就要去大梁山,那么景陌雪最初說的那人,他覺得還是見一見的好。
“魯國公,了解多少?”
聽到這話,任無涯頓時明白了趙隸此次前來的意圖。
到了這時候,他也沒再勸的心思了。
陛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哪還用自己操心?
定了定心神,任無涯思索道:“卑下知道國舅爺?shù)肽钪?,因此也了解過。魯國公襲承至我大唐開國之時,算是長安城里頂了尖的貴爵。
不過現(xiàn)任魯國公年事已高,因此早早卸了差事在家頤養(yǎng)天年。
國公府長子在龍武衛(wèi)任職中郎將,要是沒齊王這事的賞賜下來,本也算頂天的武將了。
至于其府內(nèi)的……”
說到這,他看了看趙隸低聲道:“從那次之后,國舅也曉得發(fā)生了多少事,因此卑下也一直沒顧得上再去打探。不過眼下到是騰出手了,可以立馬做安排?!?p> 來不及,也等不及了。
心中微微一嘆,“魯國公愛好什么,你可曾了解?”
“養(yǎng)鳥?!?p> 顯然任無涯是真的了解過,不假思索就說了出來,“這位國公爺最愛逗鳥,府上還特地起了一座院子,別號飛鳥齋。里頭各個皆是逗鳥這行的翹楚。三翠三紅一飛白,這七只各類鳥雀是他的心頭好,在長安城逗鳥行當(dāng)里,頗為出名?!?p> 捧著茶杯,趙隸沉思片刻,沖任無涯笑道:“任大人若是閑暇,不妨換了便衣,陪我逛逛這花鳥魚市?”
大概明白國舅要做什么,于是任無涯當(dāng)即拱手應(yīng)諾。
一刻鐘后,位居長安東市的一條花鳥街中。
換了便服的任無涯就陪著趙隸在此中閑逛。
旁邊還跟著鷹羽衛(wèi)里的小隊正,因頗為精通相鳥,特地選來陪同。
說起來,鷹羽衛(wèi)里還真是什么人都有。
練飛刀的、懂唇語的、知毒的、易容的,現(xiàn)在連相鳥的都有。
“這相鳥其實也有些說道,看一只鳥,先看它是鷹是隼是雀是鸮,然后再根據(jù)其羽、爪、喙、目、舌,斷其精、氣、神。下品者……”
跟來的小隊正叫肖嚴(yán),長得到是眉目端正,提起這相鳥之事更是沒消停過。
“別賣弄了?!?p> 任無涯看了眼平靜的趙隸,“國舅爺要尋個好的送人,你且去找吧。找到了來街上尋我?!?p> 肖嚴(yán)拱手應(yīng)諾。
在街邊茶攤上坐下,任無涯左右看了看,這才低聲道:“國舅是打算登門拜訪?”
“嗯?!?p> 點點頭,趙隸懶洋洋看著街上行人:“都到這地步,也沒甚可藏著掖著的了。直接去聊聊問問就是?!?p> “那公子還是帶著我吧,根據(jù)傳來的話,那女子帶著功夫呢。”
丈內(nèi)坐了人,任無涯也改了稱呼。
畢竟國舅說了是便服出來買鳥,估摸著是想低調(diào)些。
趙隸也不知道聽沒聽出稱呼的改變,打個哈欠道:“其實沒必要特意尋人來相鳥,買個差不多的就是了,就是找個借口登門,不想空手去而已?!?p> “公子終歸是有身份的,太次的拿出手讓人笑話?!?p> 聞此,趙隸笑瞇瞇看向他,“話說回來,我出門到是忘帶錢了,你帶了嗎?一會你先墊著,稍后派人去我府上取?!?p> “公子玩笑了?!?p> 任無涯嘴角一咧,“一只鳥兒,能花多少銀子?按理說我也該時常孝敬公子,正愁沒機會呢。”
“以前在南邊的時候,我還想著怎么弄些銀子,好讓自己過的舒坦些。可到了這長安才發(fā)覺,銀子其實也沒甚可看重的。吃的喝的穿的都不缺……自然也就淡了。”
說著閑話,趙隸似是想到什么,瞇眼道:“本來可以在府上等的,只是突然想出來逛逛,這才去尋你。讓你這般的大人陪我逛街,難為了?!?p> “公子太客氣了。”
任無涯笑得愈發(fā)溫和,二人仿佛回到了北歸路上時一般,“還記得在松州城,那時我心里還不安的很,一直想著回長安會如何如何。沒想到竟是如此順利?!?p> “順利嗎?”
想起這些時日的事,“算算日子,其實也沒回來多久。可出的事,是真不少?!?p> 旁邊的客人喝完茶離開,趙隸自然而然的又道:“齊王鬧得動靜這么大,陛下沒大張旗鼓的清算吧?”
“沒有。說起來,這時候怕是許多人都坐立難安呢。”
任無涯笑了笑,“可還真沒肅察反王黨羽的旨意傳下。也就是各衛(wèi)值守衙司翻起了些許波瀾,其他地界安穩(wěn)的很。到是張相調(diào)動指派了些官出去公干?!?p> 說到這,他微微頓了頓,不動聲色的打量一眼趙隸的神色,“話說昨日捉拿齊王時,雖然卑下封了當(dāng)時在場鷹羽衛(wèi)的口,只說是齊王反抗,您身邊護衛(wèi)不得已殺之??山K究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而且直接殺了一位親王,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卑下有聽聞,有御史準(zhǔn)備參您呢。”
“不打緊?!?p> 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趙隸正想說些什么,就看到肖嚴(yán)快步本來。
“尋見了,尋見了,絕對是頂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