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你做的夠好了?!?p> 李涇咬牙站起身,按住他肩膀,“走吧。朕不會怪你的。記得給朕跟你姐帶句話,紅泥小筑的那個雪夜,朕的承諾也算是兌現(xiàn)了?!?p> 說罷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次擎起長劍。
“有什么話你自己個去說。”
有些煩躁的趙隸一把扯住他肩頭,咬牙道:“馬師傅、十三叔。護著我?!?p> 說著走到墻垛前,沖齊王高呼道:“王爺,別打了,都是一家人打什么打?我有話要說!”
“王爺?”
“齊王殿下!”
“我真有話要說啊……”
正陷入鏖戰(zhàn)的雙方士卒紛紛一愣。
“想必是破門在即,小皇帝怕了。讓他來求饒?”
衣袍染血的中年書生瞇眼開口。
齊王冷笑一聲催馬上前幾步,“有何話講?”
“那個……我想問問你,你要是當了皇帝,打算怎么做???會怎么對我???”
趙隸趴在墻頭高呼。
怎能如此直白,什么叫本王當了皇帝……
奉詔反正的事,就不能提一提嗎?
弄得跟本王迫不及待想登基……好吧,就算是這樣也不能這么說啊。
果然是個鄉(xiāng)野村夫。
心中鄙夷,齊王面上卻是十分大度的回應(yīng),“只要你愿奉先帝遺詔,棄暗從明,那本王自然不會虧待你。”
雖然他心里很想殺了這小子,可當這這么多人的面,還有無數(shù)長安城里的大臣權(quán)貴們看著,就當是千金買馬骨,也不能說殺了他。
沒錯,他早看出此刻羽林衛(wèi)疲態(tài)已顯,破門只在須臾間。
自覺勝券在握,開始思考登基后的事了。
“哦?那小子斗膽再問一句,怎么個不虧待法???”
“小子沒甚本事,可身邊這兩位多厲害您也見識了,皇帝就在我旁邊,擒下他易如反掌?!?p> “可齊王不能空口白牙的說是吧?”
“他是皇帝的時候,我是國舅,可要是您當了皇帝,我指定不能再是國舅了。還請明言啊……”
這話說完,牛雄馬戈皆是雙眼瞪大。
遠處渾身是血的潘重旦更是掙扎著就要站起來,“該死的雜碎,虧陛下如此厚待于你。本將殺了你……”
可沒行幾步,就力竭跌倒在地上。
趙隸側(cè)過頭,低聲呼喝,“都他娘是傻子啊?沒看見老子是忽悠他呢?抓緊時間休息,恢復(fù)體力!”
李涇也是霎時明白過來,當即命人去迅速傳令,抓緊這來之不易的休息時間。
“齊王殿下啊,小子現(xiàn)在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啊,當初在魚居怎么就不信您的話呢?”
“小子我悔啊……”
“要是時光能夠倒流,小子我一定跪在您腳下,堅決擁護您啊?!?p> “可現(xiàn)如今事已至此,不知道齊王殿下還愿不愿意給小子一個改正的機會?”
“國舅小子指定當不上了,這安樂侯能不能給小子留著???”
“齊王殿下,只要您還讓小子當侯爺,小子這就把皇帝給您擒過去,如何?”
“放心,現(xiàn)在皇帝身邊都是我的人,擒下他易如反掌??!”
聞此,遠處齊王嘴角不自覺咧了起來。
若是連自己認的國舅都叛變了,那對這個小皇帝的威嚴,將是何等打擊?
屆時自己重整朝堂,豈不更加容易?
如此想著,他當即笑著回應(yīng),“如你所愿。只要你現(xiàn)在奉詔反正,本王不僅不追究,還保你安樂侯爵位。另外更有金銀錦繡之賞,絕不讓你過的委屈?!?p> “哎呀,齊王果真有人主之風,端的是大度啊?!?p> “按理說,小子聽完后定當納頭就拜,綁了這小皇帝獻于您前?!?p> “可小子心里這不是犯嘀咕嘛……”
“當然啊,不是我不信殿下,只是先前著實是多有誤會,容不得小子不小心謹慎啊?!?p> “這樣吧,口說無憑,要不齊王您寫個字據(jù),簽個大名與我,讓我安心?”
“嘿嘿,這字據(jù)我可得好好留著,日后就是陛下墨寶?!?p> “等拿日小子家里揭不開鍋,拿出去賣了少說也值個萬兒八千的銀子嘞……”
‘這蠢小子?!?p> 齊王心中暗罵,眼睛卻不自禁的瞇了起來。
有一句話說到他心坎里了,陛下墨寶?
承認他是皇帝了?
雖然賣陛下墨寶這做法著實愚蠢了些。
“來人啊,筆墨伺候。”
傲慢是最大的原罪。
此時此刻,造成齊王真信趙隸,或者說自負的原因總歸有三點。
其一,麾下大軍破門近在眼前。
其二,自己鬧到現(xiàn)在,長安城都沒有其他第二股勢力出來。這說明什么?
他們不知道?
扯淡!這么大動靜,就是睡著的狗都還叫喚兩聲呢。
之所以沉默,無非是不打算插手,要靜觀其變等勝者出現(xiàn)后好錦上添花。
這件事,也從側(cè)面證明了這小皇帝有多么的不得人心。
至于其三,那就還是打擊小皇帝的威信。
他登基后,不管怎么證明遺詔是真的,這位置的來路總歸有些不正。
因此勢必要打擊小皇帝的威信。
還是那句話,他自己親認的國舅爺都投效了,還有比這更好的手段嗎?
綜上所述,與其說齊王是相信趙隸,不如說是自負的情緒致使他壓根想不到趙隸欺騙他的理由。
趙隸騙自己作甚?等破門后自己把他千刀萬剮嗎?
“王爺,末將覺得不妥?!?p> 有將領(lǐng)皺眉上前。
齊王卻是冷笑道:“放心,本王心中有數(shù)?!?p> 說著提起筆墨,就措辭。
“這也行?”
趙隸看著真停下來寫東西的齊王,面容古怪道:“這齊王莫不是腦子進水了?狗聽了都搖頭的話,他信了?”
李涇搖搖頭,“不是信你,他是信自己。覺得自己穩(wěn)操勝券了?!?p> “別說了,讓弟兄們趕緊休息吧。話說任無涯跟李良這倆貨干嘛呢?到現(xiàn)在還不見他倆的身影,莫不是先前就被叛軍給剁了?”
遲疑間,只聞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暴喝。
“金吾衛(wèi),李良在此!護駕誅賊!”
“護駕!!”
“殺?。 ?p> 所有人連忙看去,叛軍左翼猛地竄出來一群甲士,沖入叛軍之中就開始廝殺。
可惜,就是人不太多,想撼動叛軍怕是有些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