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石,賭匣?”葉清自動忽略最后一寶。
王麻子嘴里的俏姑娘,長得可能確實俊俏,但九成九已經(jīng)身經(jīng)百戰(zhàn),不能再用姑娘來稱呼。
“南邊那群蠻夷的賭石風氣,公子應該聽過吧?!?p> “略有耳聞?!?p> 南域盛產(chǎn)翡翠,民間盛行賭石之風,王麻子這么一提,葉清便明白了。
頑石類似翡翠原石,不過內(nèi)里裹的卻不是凡玉。
“頑石就是靈礦原石,什么庚金礦、靈石礦、銅精礦……但凡是入了品階的靈礦,都能拿來古玩街售賣?!?p> “這古玩街本是些古玩鋪子,用來交易半廢棄或者上古時候遺存下來的修行材料,可有可無,少有人訪?!?p> “但從四十三年前,一個白發(fā)老道在此賭出了四階礦石【魂涎五行玉】,被青筠軒花費八千塊靈石的高價收購,賭靈礦頑石的風氣忽然就時興了起來?!?p> “我在北坊待了十四個年頭,因為賭石一夜暴富的散修,不計其數(shù),公子要不要去試試?”
王麻子閃著憧憬,他慫恿葉清一試,其實是鄰近古玩街,自己開始手癢了。
這些年來當掮客賺的不菲收入,除了交租和吃喝拉撒,幾乎全部被他投在了賭石上。
多少人罵他蠢,他渾不在意。
因為他王麻子雖然笨,卻真真切切的了解自己,更了解自己渴望的人生。
一個一品道魂的散修,無依無靠,出身普通,賭石是暴富的唯一希望。
而不趁個千兒八百塊的一階靈石,又哪能娶到內(nèi)坊的天仙玉女。
一個白發(fā)老道,馬上將要入土為安了,還能開出四階礦石,一步登天,他王麻子憑什么不能。
葉清見著王麻子一臉病入膏肓的賭徒神情,直接趟過話題。
“賭匣又是何物?”
“縱橫谷那群黑心術(shù)士眼饞暴利,模仿著賭石,用機關(guān)之術(shù)鉆研出來的坑人物件?!闭f到賭匣,王麻子嗤之以鼻。
他認真看著葉清,義正言辭地警告道:“公子您記住,天底下沒有比【縱橫匣】更能坑人的東西了,萬萬不可上它的當?!?p> “這匣子既然是人造的,里面放上什么,還不是任由各家店主說了算,買縱橫匣而不買頑石的人,簡直蠢到家了?!?p> 縱橫谷是橫跨溪河道四州之地的墨家仙宗,擁有無涯境大能坐鎮(zhèn)。
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岐州,散修們敬畏云陽二宗遠勝于縱橫谷。
王麻子說話,也便口無遮攔,直吐胸意。
“長生界盲盒!”
葉清眼含笑意,為縱橫匣下了個精準的定位。
“啥盒?”
王麻子撓撓腦袋,他傳授給葉清的,可是親眼所見的血淋淋教訓,后者竟不上心。
“賭匣,也就是買一個縱橫術(shù)士造的神秘匣子,開出什么后果自負,最后靈石都讓縱橫谷收攏去了,我說的對吧?”
葉清不停咂舌,佩服墨家術(shù)士的發(fā)散頭腦。
“是這么個道理,但縱橫谷也沒撈著多少好處,機關(guān)匣研制出來,各家鋪子迅速便想出了替代的法子?!?p> “仿制?”葉清微微一怔。
依據(jù)經(jīng)驗,他給出自己的猜測。
王麻子搖搖頭,否定臆測的同時解釋道。
“何需那么麻煩,賭匣賭匣,賭的是匣子里的物件,又不是縱橫匣,隨便套個鐵皮盒子便是?!?p> “高!”葉清情不自禁鼓掌。
閑聊的這段時間,兩人從一條小巷穿過,一路拐來繞去走個兩三里遠,然后右轉(zhuǎn)進入人聲鼎沸的古玩街,再行過七八家賭石鋪子,這才到達王麻子念念不忘的【鏡月齋】。
隔得老遠,葉清就注意到了這座雕欄玉砌的三層高閣,它如鶴立雞群一般矗立在這古玩街上,所有的過路人全部對它致以矚目。
葉清觀察周圍人的眼神,得出一個更確切的說法。
所有的過路人,全部對它高臺上款款而立的鶯燕女子,致以熱烈且深情的矚目。
“風月場所?”他當即愣住,不愿再前。
“那哪能啊?!蓖趼樽硬[著眼,倉鼠似的眼珠子一轉(zhuǎn),頗為遺憾地道:“修行中人怎會開辦那種勾當,鏡月齋主販賣的女奴而已?!?p> “女奴!”葉清瞠目結(jié)舌,接連驚道:“而已!”
隨著魔亂平息,岐州承平日久,練氣士們枯燥修行之余,享樂的門路日益增多。
大晉有奴籍,販賣奴隸更不是個罪過。
王麻子已經(jīng)目不轉(zhuǎn)睛,現(xiàn)在的他只覺得葉清吵鬧。
“徐公子,你是大家子弟,家里人不會把這種行當說給你聽,如今見識了,要不帶一個回去?”
“但別看這些姑娘現(xiàn)在長得俊俏,小時候那叫一個丑勁,一個個跟黑土豆一樣。”
“楚老板把她們買來,好吃好喝伺候著,養(yǎng)得白白凈凈,五十塊一階靈石就能買走,簡直血賺。”
“買家賺,楚老板賺,姑娘們也賺,楚老板做生意,總是讓人挑不出毛病?!?p> 葉清不是個迂腐的人,短暫驚愕之后,伴隨王麻子自言自語般的解釋,已然定住了心神。
既撞到了門前,不敢進去一窺究竟的只有兩種人。
和尚和智障。
此時正值晌午,鏡月齋內(nèi)客人只寥寥數(shù)位,幾個灰衣小廝在旁陪侍著,有說有笑。
四面靠墻的多寶格上,擺著大大小小的怪石奇石,也擺著形態(tài)各異的鐵匣銅匣,應是那令無數(shù)人傾家蕩產(chǎn)的兩類賭物。
“三兒,快把楚老板請出來,我有大事說給他?!?p> 王麻子做起事來風風火火,沖到一名小廝面前,就把來意表明。
那小廝冷淡地看了看王麻子,然后略過他,先向在后的葉清示以笑意,才不溫不火地回道:“你且等著,我上去請示?!?p> 王麻子顯然習慣了這種區(qū)別對待,只顧著催促道:“你快點兒,我的主顧還有要事?!?p> 葉清感嘆王麻子的生活不易,閑來無事,索性走到多寶格旁,拿起一塊小巧的頑石仔細翻看。
他揚手制止其他小廝的靠近,祭出望氣術(shù),自顧自地研究起來。
在望氣術(shù)下,可以見到石表沾染著微弱的靈性光芒。
這只能代表它是從靈礦中開采出來的,而不能確定內(nèi)里是否藏著靈物。
若想洞穿頑石,足足需要四階的望氣術(shù)法,岐州顯然并無此等能力,所以賭石之風方能盛行。
抿抿嘴,發(fā)覺研究不通,正想將這害人東西放回原處,葉清突然愣神。
識海里沉睡的血日道魂,好似顫抖了一下。
剃刀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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