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顧夫人不太對勁
我們跟著白御醫(yī)到了顧府,皇上沒有來,只是讓肖不修站在門口看看情況。
白御醫(yī)下了馬車之后,迅速地就跑進去了。我磨磨蹭蹭地跳下來的時候,肖不修的臉都黑了,直接走過來問我:“肖小七,你怎么來了?”
“我我我是被白御醫(yī)拉過來的,說是要我做助手。我也沒想來?。 蔽艺娴暮芪?,還伸出手腕給肖不修看了看白御醫(yī)大力扯我的時候,抓住了紅指印。肖不修的臉更加臭了,看著陳一陳二,“你們兩個回南廠一人領(lǐng)一百軍棍!”
“干嘛呀?”我急急地問道。
“有人接近你,并且傷了你,是他們的失職?!毙げ恍廾嗣沂滞笊系募t印,“倒是無妨,過一個時辰會自行消退的?!?p> “大人啊,你別這樣?!蔽伊⒖淌樟俗约旱氖?,揣了起來?!安辉S打陳一陳二,這兩人還要回去幫我和面做包子呢。”
“肖小七!”肖不修渾身都散發(fā)這不高興的氣息。
陳一陳二立刻就跪了下來,不敢再說話。
這個時候,白御醫(yī)在院子里吼我:“肖小七,趕緊進來幫忙?!?p> “哦哦哦,來了來了。”我也管不了這么多了,忙不迭地跑了進去。
顧家的院落很小,我立時明白過來為何肖不修會站在門口。因為這個院子不過是一個二進小院,前面一個小小的院落,二重院有一座二層小樓。要是一般人家居住也就算了,現(xiàn)在的顧長茂可是二品大員,級別很高了。按道理說,他住在護春園這種地方,也是夠級別的。
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有點尷尬了。院子里有不少荒草,并且停放了一輛馬車,四周堆放了不少雜物,廳堂正屋有很多書籍,亂的很。白御醫(yī)又扯著我往后院走,肖不修這一次跟了進來,看了白御醫(yī)一眼,一言不發(fā)。
白御醫(yī)也沒搭理他,直接對我說:“看著點腳下,這屋子也太亂了,小心不要絆倒。”
“哦哦哦,您可拉住了我……”話音還沒落,我直接被腳下不知道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要不是白御醫(yī)的拉扯,肖不修的及時補位,恐怕我就直接摔飛出去了。
肖不修剛想教育我一頓,但二樓的陳公公已經(jīng)走了下來,對白御醫(yī)說:“顧夫人不讓人進去,說自己死不了。不過,我看她還是在出血,目前是什么狀況也不知道。不過,我已經(jīng)把影子的要強行給她喂了進去,應(yīng)該也起到了一些效果。至少不繼續(xù)流血,就應(yīng)該好一點?!?p> “那也是要看看的?!卑子t(yī)還是想進去。
“……她說男女有別,不能看……”陳公公說著話猶豫了一下,“我瞅著這出血的地方,的確不太正常?!?p> “她身邊沒來一個侍女什么的?”我出言問道。
“顧夫人很是簡樸,谷陽縣只有一名仆人,留在家中守著宅子,自己雇了馬車來的京城?!标惞卮鸬?。
這個時候,一個中年男子從樓上跑了下來,看到白御醫(yī)之后,立刻就給白御醫(yī)跪了下來,聲音顫抖著說道:“懇請白大人救我妻子一命!”
看來,此人就是顧長茂了。肖不修拉了我一把,讓我站在了白御醫(yī)的身后,不能承接顧長茂的行禮。我也剛好能夠看到顧長茂的樣貌。這人與皇上年歲相仿,據(jù)說他妻子應(yīng)該比他小七八歲,但也應(yīng)該是四十歲的人了。
之前我就聽說過四十歲以上的女人若是下身流血不止,并不是好事情。很多時候,都需要精心調(diào)理才可以。白御醫(yī)必然也是想到了這一要點,所以才急急地趕過來。
“老夫這把年紀(jì)了,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男女禁忌吧?”白御醫(yī)問道。
“我妻子死活不讓人進去……”顧長茂一臉的焦慮。
“哦,肖小七,你進去看看?!卑子t(yī)會轉(zhuǎn)過身看著我,又瞥了肖不修一眼,才說道:“這小姑娘年紀(jì)小了一些,但也是個女孩子,總是可以進去看看吧?!?p> 顧長茂渾身一震,抬頭看著我,“沒想到小七大人也來了,多謝小七大人。應(yīng)該是可以的?!?p> 我略略有點尷尬,“顧大人,前面走?!?p> “好的好的?!鳖欓L茂立刻起了身。
白御醫(yī)又扯了我一把,肖不修已經(jīng)松了手。“你會診脈吧?”
“不會?!蔽姨貏e老實。
白御醫(yī)氣息一滯,又問道:“望聞問切,會哪一個?”
“哪個都不會。”我很是慚愧,這方面我學(xué)的最差,因為我有靜心師父,我完全沒想著去學(xué)這個。萬一有個不舒服,直接跟靜心師父撒個嬌,她就忙不迭地給我熬藥去了。
“肖小七!”白御醫(yī)這眉頭皺的,“明日來御醫(yī)院,我教你?!?p> “不要!”我可討厭御醫(yī)院那股子藥味了。
“肖小七!”肖不修也低聲喊了我,“你進去看看狀況就好了,出來后如實說就可以。你可以的,別怕。這是二品誥命夫人,我們硬闖也是不合適的,懂了吧?”
“哦哦哦?!蔽亿s緊點點頭,“這個我可以多看看的。”
趁著白御醫(yī)還沒有徹底發(fā)火,我趕緊小跑著讓顧長茂頭前帶路,進了顧夫人的房間。
雖說是二樓的房間,應(yīng)該光線很好,但應(yīng)該是她很怕冷,把所有的門窗都關(guān)的密不透風(fēng),空氣很差,有一股難以言說的血腥味道,令人不舒服。顧夫人居然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有一個銅盆裝滿了熱水,她擰著帕子,估計是想擦擦臉。
我繞過顧長茂,立刻上前去幫她擰帕子,水還真的有點燙手,我咧了咧嘴?!邦櫡蛉?,管我叫小七好了。顧大人說您身體不舒服,我來看看的。”
謝春花雖然是蒙著的臉,但能夠感覺得到她很是不舒服,的確很是不好。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長茂,才說道:“顧大人居然還認(rèn)識這么年輕好看的小姑娘啊。”
這話說的,明顯不太正常。我偷眼看了一下顧長茂,他很是尷尬地站在一旁,后來又端起了桌子上的一碗紅棗人參湯,“夫人先喝一碗熱湯,等小七大人幫你看看再說?!?p> “小七大人?”謝春花接過了我遞過來的帕子,慢慢掀起面紗,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看來是在強撐了。
“是的是的,我是南廠的肖小七,是皇上派過來的。”我嘿嘿笑了一下,“我和顧大人之前都沒有見過的,這才見的。因為皇上說您這里都沒有個女眷伺候,我閑得很,就來看看?!?p> “哦?!敝x春花的聲音也很虛弱,“我挺好的?!?p> 我看了看謝春花的臉,因為面紗略略掀起,還是能夠看到那些被火撩傷的傷疤,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依然還是觸目驚心,很是嚇人。我伸手摸了摸那碗人參湯,“顧大人,這參湯先別喝呢,因為不知道您夫人這病是什么原因,萬一補錯了就糟糕了。要不,您出去再端兩盆熱水進來,我想著給您夫人擦擦身子,先去去寒氣,并且換件衣服也是好的。”
謝春花雖然是坐姿,但裙子的下擺以及床上都有血跡,看來不是一般的月事葵水來了,而是崩漏。為什么會崩漏?靜心師父說過的,我想想。
顧長茂轉(zhuǎn)身出去了,我又跑過去把門關(guān)好,然后才問道:“咱們先換換衣服唄,這黏膩膩的多不舒服呀。”
謝春花看著我,又閉了閉眼睛才說道:“吃了藥之后,好多了,沒有那么難受了?!?p> “哎,那藥是應(yīng)急的,還是要看看到底怎么了。和我說說唄,肯定不是月事來了,對不對?”我先是翻箱倒柜,找了新的被褥把床鋪好了,“您的換洗衣服在哪里?咱們先換一身?!?p> 她指了指矮塌上的一個大包裹,我趕緊在里面翻找了一下,先把小衣什么的找出來。她應(yīng)該是還沒有來得及整理自己的行李,看著包裹里什么都有,除了衣服之外,零零碎碎的幾件首飾,還有一個小圓環(huán)玉佩只剩下了半截。這一點都不像是個二品誥命夫人的行頭,真是寒酸了一些的。
“肖小七?你是那個去西涼國前線的女孩子?”謝春花忽然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我會轉(zhuǎn)過身,笑道:“是我是我,真的是我,別懷疑?!?p> “傳說中你可是極為妖艷的……”她想自己翻小衣,但被我又按著坐了下來。
“哎呀,還有這個版本呀?那快來給我說說?!蔽揖拖矚g聽別人怎么評價我,會讓我對自己產(chǎn)生更多的自省。
“沒想到你是這個樣子,倒也是出乎我的意料。”謝春花輕輕咳了幾下,“想我捐的那些軍糧也挺好的……”
“那是,我當(dāng)時緊張死了,大家沒飯吃了,急的呀。”我已經(jīng)手腳麻利地找出了衣服,并且伸手去幫她換衣服。幸而屋里還籠著火,暖和一些。不過,這衣服一脫,我就看出不對勁了。就算是我沒有見過太多女人的身體,但很明顯,謝春花的肚子很大,但又扁了一半,很是奇怪。下身還在出血,但沒有那么多了。“顧夫人,你要與我說實話的!”
我很是嚴(yán)肅起來,因為我想起靜心師父說過,女人的崩漏是因為生了孩子,或者是有什么女人病。她這個樣子,傻子都能夠看得出去必然是剛生過了孩子。為什么她這么堅持不讓別人碰她,不就是因為怕被看出來么?
但我勝在手腳麻利,并且嘻嘻哈哈轉(zhuǎn)移了她的注意力。她的身體狀況也實在是不好,也沒有力氣去遮掩什么,所以才會讓我發(fā)現(xiàn)的。
這個時候,顧長茂端著盆熱水進來了,我非常速度地展開了一件大外衣遮擋住了謝春花。因為我猜到,她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否則這么私密的事情應(yīng)該告訴自己的丈夫。顧長茂愣了一下,站在了門口不知道要怎么辦。
我趕緊喊道:“顧大人,把盆放下就好了,快出去吧,這么冷的天氣,我受不了的?!?p> 顧長茂立刻照辦,然后把門關(guān)上,還喊道:“小七大人,我就在門口,有事情喊我?!?p> “行,知道啦!”我也回應(yīng)了他一句,但我卻依然死死地看著謝春花的眼睛。這面紗遮臉,我也只能看到她的眼睛。“顧夫人,咱們先擦一擦好了,稍后讓白御醫(yī)給您看看。白御醫(yī)是皇上的人,是大月國三朝老臣,很厲害的御醫(yī)。不管你有什么事情,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對不對?”
謝春花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我趕緊上去給了她一個抱抱,“哎呀,趁現(xiàn)在藥勁還在,趕緊擦擦。”這場面真是挺難形容的,我聽說過,沒見過。現(xiàn)在也才真的理解了靜心師父那句話:“女人啊,真是不容易?!?p> 不過,她也沒生過孩子,怎么搞出這么大感嘆呢?
硬著頭皮幫她擦了身上的血跡,并且換好了干凈的衣服,又找了棉布墊在了下面,這才讓她躺好。我把窗戶開了一道小縫隙,讓空氣流動起來,這股子血腥味也散了不少。
“我們叫白御醫(yī)進來好不好?放心,我和白御醫(yī)保證什么都不會說的,不會對別人說的!”我猜測她甚至不想讓她的夫君知道。雖然我已經(jīng)有了個一個不太好的想法,但我還是先忍住了。
其實,我也不太想問她的意思了,都已經(jīng)這個樣子了,還搞什么搞,先把問題解決再說。因此,我說完這話,就立刻開門大喊道:“白御醫(yī),來!”
白御醫(yī)早就在門口等著了,聽到我的召喚,背著藥箱子就從門縫里擠了進來。我又趕緊把門關(guān)好,才說道:“崩漏,具體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這么多。”
白御醫(yī)很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還伸手摸了摸我衣服上的血跡?!安皇俏业难?,剛蹭上的。顧夫人的血已經(jīng)不太流了,應(yīng)該是影子的藥管用了,但是不太對,我也說不好哪里不太對……就是肚子那里不太對?!?p> “嗯,老夫來看看。顧夫人,醫(yī)者仁心,見諒?!卑子t(yī)這氣勢也是十足,也容不得顧夫人說話,已經(jīng)直接去拉住了顧夫人的手腕,開始診脈。
白御醫(yī)的神色凝重起來,并且手上都開始用力了。我趕緊問道:“咋了?”
他急急地對我說:“掀開衣服,我要摸摸肚子。顧夫人,這事情可是人命關(guān)天,你要對我說實話。你剛服用的藥只是暫時有效,我必須知道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顧夫人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了,只是躺在床上,越發(fā)不對勁。我先一步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問道:“難道是生了孩子?或者說,還有什么沒出來?”
白御醫(yī)的手也摸了上去,并且神情更加不好。他急急地說:“肖小七,去讓他們多準(zhǔn)備熱水,還有烈酒,還有……把肖不修和影子叫進來?!?p> “哦,好的好的?!蔽伊⒖剔D(zhuǎn)身就往門口跑,急急地喊道:“肖大人啊,影子啊,快來!”
肖不修和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影子一閃身就站到了門口,我趕緊把門又打開得大了一點讓這兩人進了屋。顧長茂也想跟進來,我想了想就攔在了他的身前,“白御醫(yī)沒叫您進去,估計他讓肖大人進去是因為肖大人和影子的醫(yī)術(shù)很高的。您等下哈!您去找人趕緊弄熱水,越多越好,還有烈酒,多找?guī)讐??!?p> “好?!鳖欓L茂也知道事態(tài)緊急,他趕緊帶著自己唯一的仆人去做事了。我讓陳一陳二也去幫忙,人多力量大。
等我轉(zhuǎn)身再進屋,白御醫(yī)和影子已經(jīng)忙碌起來。肖不修扯了我一把,低聲說道:“崩漏?”
我這才想起來,肖不修那個耳朵什么都聽得到?!班?,看起來是的?!?p> “你怎么知道這個?”他皺著眉頭。
“大約是之前聽人說過,我看著像。”我沒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跑的。
“肖不修,你的長劍拿出來,烈酒來不及了,就現(xiàn)在熱水里滾一下?!卑子t(yī)已經(jīng)很著急了,肖不修把我攔在了身后,不許我上前去看。他則抽出了長劍遞給影子。影子速度極快,已經(jīng)與白御醫(yī)一起站在床邊開始了。
很快,我就聽到白御醫(yī)驚呼了一聲。他居然都喊出了聲,必然是有問題,我想擠過去看看,肖不修轉(zhuǎn)過身,直接我把的臉埋在了他的懷里,差點沒憋死我。
但是,我聽到了有拍打的聲音,并且很快聽到了極為弱小的哭泣聲,像小貓一樣,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