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這事情還真的挺復雜
其實,我是想捉弄一下肖不修的。把一個凍柿子挖了一塊出來塞進了餃子皮里,然后混著白菜餡和茴香餡的餃子給肖不修端了過去。可肖不修特別好心地替我擺了碗筷,說是要與我一同吃餃子。
這可是肖大人親自給我擺了碗筷,我一時間都感動壞了,也顧不得自己剛剛吃了二十個餃子,立刻就興高采烈地坐在了他的身邊,根本都不嫌燙,直接張嘴接住了肖不修從盤子里隨便夾了一個餃子。
可真是命好,偏生就是那個凍柿子餡的餃子,直接呲了我和肖不修一臉的餡汁??尚げ恍薜姆磻獦O快,雖然飛濺到了一點,但真的只是一點,我則是一嘴。燙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吐出去又覺得浪費,吃下去又太燙了。
肖不修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仿佛是早就知道我的陰謀詭計,還特別好心地替我抹了抹臉。我的心情真是五味雜陳,說不出話來。
不過,肖不修還是把一盤餃子都吃完了,在我的全程矚目下,慢條斯理,極為優(yōu)雅地吃完了餃子,還說了句:“茴香的不錯,回頭給影子也留一些?!?p> “哦,好的好的?!蔽业纳囝^有點燙腫了,說話都含糊起來。肖不修輕輕笑了一下,遞給我一杯已經(jīng)涼下來的茶,“含著別吐,一會就會好些了?!?p> 我能說什么?我什么也說不出來呀。
肖不修吃完餃子就回去睡了,估計也是真的累了,來吃餃子都屬于強撐著過來的。不過,他走了之后,我們又恢復了熱鬧,我和肖十七開始研究怎么烤羊肉串比較香。
“吃這么多,小心積食?!毙な咛嵝盐?。
我嘿嘿笑著,已經(jīng)開始將羊肉肥瘦交錯地插在鉗子上,因為羊肉是從外面冰天雪地里拿進來的,很是寒涼,我就讓陳一陳二搞個火盆過來,這樣屋里的溫度不會太低?!拔移鋵嵳娴囊矝]吃多少,就是一直在忙乎而已?!?p> “小七大人……怕不是有什么心事吧?”肖十七居然這么問。
“咦,很明顯么?”我串羊肉的手都停頓了一下。
“一般吧,你要是不開心了,反而是要做很多事情,讓自己忙起來。”肖十七拿起了一根鉗子,與我一同做起了羊肉串?!澳阋撬X呢,就算是心情一般。你要是吃吃喝喝,就證明心情很好?!?p> “那我今天一直在吃吃喝喝呀,心情很好的?”我反問他。
“那你吃了多少?餃子吃了二十個,其他的呢?明顯不是你心情好的時候的飯量。所以,小七是有心事了?”肖十七還真是觀察力強,也是在我身邊久了,都開始揣測我的想法了。
“行吧,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我自己覺得有些累了。并且,有很多事情沒想到而已?!?p> “月清的事情?”
“嗯,挺突然的??雌饋硭坪鯖]有任何跡象,但忽然就變天了,我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閑散兩字上,可是顧寶兒他們的遭遇讓我又覺得這人也是真心的可怕。再加上顧寶兒她們幾個還是沒有回來,不知道開春之后是不是真的能回來?但是,她們能不能過了心中的那道坎……我就覺得這些事情看起來與我沒有任何關系,可是卻在慢慢改變了我身邊的人?!?p> “小七還真是長大了,開始去想別人的生活了?!毙な叩故峭π钠綒夂偷?,“可是,你要知道,這就是人生,別人的人生,你管不了。你能做到的,就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nèi),盡量幫他們,或者只是看著。其實,如果你要是都想管,你真的管的過來么?倒不如管理好自己,才是最正確的?!?p> “嗯,這個我很同意。”我點了點頭,沒想到肖十七活得很是通透,是不是胖子都會覺得人生更幸福一些呢?
“那你既然都這么想了,就不要不開心了,一會兒我多給你撒點辣子好不好?這樣更有味道。”肖十七的笑容很大,我們兩人坐在廚苑的暖炕上,我喜歡盤腿坐,他喜歡跪坐,一邊閑聊,一邊做事,還是挺開心的。凍羊肉化了一桌子血水,看起來也挺惡心的。不過,一想到羊肉串的美味,我也就忍了。
并且,我很是贊同他的美食建議,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那些能分享的事情,和必須爛在心里的想法都要隨著這些食物一口一口下咽,時光不會因為你的開心還是不開心有任何變化。在我們的生活中,總會發(fā)生各種事情,如何應對,才是每個人都要學習的事情。
熱鬧過后,南廠的人又各歸各位,繼續(xù)干活。我在屋里翻看著凈敕帶回來的香客捐贈名單,也看了看京畿府送來的驗尸報告,很多事情需要串在一起看。當然,看那么多折子也是挺累神的,更多的時候,我是站在門口看院子里飄落的雪花,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天氣變得更加寒冷起來,聽說大雪都壓塌了不少樹木和房屋,很多原本應該很熱鬧的街巷人都很少,大家都不太出來,想等著雪停之后才出來。再說,過了初五,日子就要慢慢恢復正常。親人好友的相見,也終會有分離的那一日。聚散離合,也是人生常事。
大年初十,肖小三將胡老板一家人都帶回了南廠,說是路上遇到了暴風雪,發(fā)現(xiàn)胡老板一家人并沒有走遠,而是在不遠的縣鎮(zhèn)客棧里等雪停。本來是想趕緊回家鄉(xiāng)去的,但是胡臘梅懷孕了,并且胎象不穩(wěn),他們不敢貿(mào)然前行,生怕奔波之苦會壞了她的身子。
胡老板的妻子死的早,只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是當寶貝一樣養(yǎng)著??吹脚畠荷眢w不適,自然是不肯繼續(xù)走的。肖小三其實也很不客氣的,直接將這一家人塞進了臨時找來的馬車,快速回了京城。
看這一家人的樣子就知道被驚嚇到了,每個人都是臉色蠟黃,眼底發(fā)黑。胡臘梅的狀態(tài)最不好,臉色慘白,一直在嘔吐。
皇上正好在南廠書房與肖不修說事情,兩個人已經(jīng)說了好一陣子了。我聽說是要在京城做一場正月十五花燈會,還要為貴女們保媒拉纖,用熱鬧的活動沖淡京城這些日子的肅殺嚴厲冷清的氣氛。
我聽說胡老板一家人進了南廠,也沒通知他們,自己先帶著凈敕他們到了偏廳。這一家子中的胡老板和他兩個兒子跪坐在地上,胡臘梅因為懷有身孕,肖小三還算好心,給了她一把椅子。
見過我走了過來,肖小三簡略說了一下情況。我點頭表示知曉了,然后就瞅著這一家人,問道:“胡臘梅的丈夫呢?”
“梁子去走鏢了?!焙习寤卮鸬?,“不知道大人要我一家人急急趕回來是做什么?我們已經(jīng)將店鋪都交接干凈了,也不欠任何人錢財,到底是何事呢?可憐我女兒懷有身孕,真是禁不起這么折騰啊?!焙习暹€哭了起來,很是委屈的樣子。
我瞥了一眼肖小三,問道:“你對他們說什么了?”
“南廠辦案,跟我回京。”肖小三在外的樣子絕對是黑煞神一般的存在,就這八個字,能把人嚇死。不過,我現(xiàn)在很是同意他的做法和說法,一點都沒錯,現(xiàn)在是南廠辦案時間。
“胡老板,梁德發(fā),也就是你的女婿梁子怕已經(jīng)是死了吧?尸體現(xiàn)在存放在義莊?!蔽铱粗?,很仔細。
胡老板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不可置信的樣子,“不可能,他去走鏢了。再說了,他武功好著呢,怎么可能死了呢?”
“怎么可能不死呢?你們幾個可下的是狠手呀?!蔽依^續(xù)說道,“別忙著否定,我這么說,必然是有我的道理。你可以現(xiàn)在不承認,但等到你想承認的時候,我就未必想幫你減輕罪行了?!?p> 這番話說完,胡老板已經(jīng)變了臉色,而胡臘梅的臉色更加慘白,捂著胸口又開始吐了。她的兩個哥哥更加緊張地看了看父親胡老板,又看了看妹妹,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有什么藥丸子么?給她一顆吃一下,反正這孩子留下來也沒有父親了,還要和殺父仇人一起生活,這可如何是好喲?!蔽疫€真是挺冷血的。
“大人??!”胡老板喊了出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為何要抓我全家?。 ?p> “嘿,都這個時候了,我必然是知道你做的事情了。你可別以為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彎彎繞。”我敲了敲桌子,肖十七拿了一小盆冰塊進來,直接丟在了胡臘梅的腳下,寒氣令她渾身一抖,又狂吐起來。
“快給她隨便吃個藥丸子?!蔽野欀碱^。
“不要啊!”胡老板的大兒子已經(jīng)喊了出來,“我妹妹什么都不知道的,是我下的手,你們殺我好了。但是,我也絕對不后悔,這種男人不值得傷心。”
果然,還是有沉不住氣的,護妹心切的哥哥最容易沖動。
“說說吧?!蔽乙稽c都不著急,撕開了一道口子,現(xiàn)在就等著揭曉謎底了。
“我是發(fā)現(xiàn)梁德發(fā)騙了妹妹,所以才殺了他的。”胡家大兒子一臉的憤憤不平,“這種人該死!其實,臘梅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是主張打掉了,這剛懷就這么大反應,身體都搞垮了,以后生出來也是個磨人精,討債鬼,不能要。”
“哥哥??!”胡臘梅淚眼朦朧地看著她大哥,那一聲呼喚還真是挺凄慘的。
“行吧,這事情是不是和你們家灌湯包的秘方有關?”我也沒功夫理會兄妹情深,直接問胡老板,“梁德發(fā)要偷你們家的秘方?可你的秘方是傳男不傳女?但是,梁德發(fā)偷到了,對不對?并且,他與賀公公有關系,對不對?賀公公又和你的義弟彭公公有關系,對不對?賀公公是你殺的,對不對?”
胡老板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有人知道的?!?p> “只要做過,就必然有痕跡。”我嚴肅起來,板著臉說道:“把人都捆起來把,萬一要是反抗就不好了。這幾個人都是自殺人犯,就連胡臘梅都要綁起來?!?p> 肖小三立刻帶著幾個侍衛(wèi)過來把人捆了個結(jié)實,之前因為沒有確定,一直還只是押送,而為捆綁。當然,我讓人把他們捆起來,不過是防止他們亂跑或者自殺而已。那個胡臘梅的狀態(tài)可不是很好,萬一哭鬧起來,很是頭疼的。
“肖小七,你這是在做什么?”皇上和肖不修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偏廳,皇上這一身雍容華貴的皮大衣看起來真是挺有錢的,氣場也很足,走過來的時候帶了一股子寒氣,我都不禁打了個噴嚏。
不過,現(xiàn)在場面還是挺亂的,一邊在捆人,一邊是胡臘梅在孕吐,還有皇上和肖不修的加入,我還是站了起來,揣著手走到了一旁,“給皇上見禮。皇上,您坐您坐。”
鑒于我的態(tài)度很好,皇上直接走過來坐在了我剛才坐過的椅子上,肖不修還貼心地幫著皇上把皮大衣脫了下來,我真是想摸摸那個毛色,應該很好摸的。
“賀公公的死也與他們有關?這些人是做什么的?”皇上比較快速地進入了狀態(tài),腦子清楚的人就是不一樣,“所以,現(xiàn)在是兩條人命,還是三條人命?”
“我懷疑也就是兩條人命。”我看了一眼他們捆人的速度,還是挺利落的。主要是侍衛(wèi)們都是經(jīng)過訓練的,那都是死扣,越掙扎只會讓自己越難受。肖小三也給胡臘梅的嘴里塞了一個藥丸子,并且說道:“只是止吐的,并非毒藥。”
對于孕婦,南廠的人還是比較客氣的。肖不修也看著我,一言不發(fā)。他現(xiàn)在應該很是相信我的能力吧,所以也不質(zhì)疑任何事情,只是等著看結(jié)果好了。
“我來說個大概,一會兒胡老板來補充細節(jié)吧。”我輕輕痰嗽了一聲,“事情應該從賀公公說起,他看灌湯包鋪子太掙錢了,眼紅生氣,想把生意搶過來。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賀公公這種本來風評就很差的人,能做出搶人家鋪子或者秘方的事情也是常有的。只是,這其中的局中局還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而已。我也是琢磨了很久,才大致順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