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等到秋天,當地派出所給楊悅老公打電話說,老人家出事了。
……
我們三個人都急急忙忙請了假,一同去看望老人家,這一次去一定要有一個圓滿的結果。
三年沒有來了,這個小鎮(zhèn)幾乎沒有什么變化,除了起了幾座樓外,一切都一如既往。
最重要的是,來小鎮(zhèn)的路還是有一段盤山道,走起來覺得挺危險的,每一次來,我都不喜歡走這段路程。
坐在中巴上,思緒萬千,三年沒來了,阿姨還認識我嗎?
聽賈燕和楊悅說,不管她們誰去看她老人家,她都會問起我。
哎!
……
下了中吧,派出所的車就在等我們了。司機說,老人家在醫(yī)院。
于是我們直奔當地醫(yī)院。
我們去的時候,看到派出所的兩位警察站在醫(yī)院外,他們在等我們。
他們看到我們馬上迎了上來,其中一個年齡大些的警察自我介紹了一下,說姓陳,是派出所的所長,那個年輕的警察姓李,介紹完后對我們說,“你們可來了!老人家一直在念叨你們呢!”
我們心照不宣地相互對視了一下,然后,問了一下老人家的情況。
原來,翠屏媽媽撿破爛時,跌倒了,被幾個在附近的中學生看到,打了120,然后又通知了派出所。
據陳所長說,老人家在這一片大家都認識她,說她無兒無女,早些年還能當保姆,老了靠撿破爛為生,是一位孤寡老人……
“她不肯去自己的樓房住,我們想把她送養(yǎng)老院,可她還是執(zhí)意不去。”陳所長很為難地說,“她有樓房又不去住,就在那個小平房住……也許那里院子大,可以放撿的破爛吧!”
是呀,撿破爛這個問題,楊悅和賈燕早就說過,并且說,院子里都堆滿了,而且由于太亂了,老鼠蟑螂特別多……幸虧離周圍的鄰居遠,不然鄰居們會不愿意的。
楊悅說,她問過翠屏媽媽,是錢不夠花嗎!翠屏媽媽說,那些錢一分都沒有動,她花不著錢。
我心里一動,“那些錢”!難道……不去想了——但是,我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里閃了一下念頭。
楊悅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這老太太……太古怪了!”陳所長說。
“她是暈倒的嗎?”我們問陳所長。
“是,據那幾個孩子說,倒下時還挺清醒,后來就昏迷了!經過搶救,現在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了?!?p> 我們來到翠屏媽媽病房,看到我們,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們圍在病床前,賈燕坐在她身旁,輕輕抓住老人家的手,她才看清,然后眼睛都亮了,眼睛里漸漸滲出淚花。
“是……是你們啊……”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俯下身,對她說,“還有我呢!”
“蘇……念……”她從賈燕手里抽出一只手伸向我,我雙手握住這只粗糙而僵硬的手,它在微微地抖動。
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是我……阿姨!我來看你了!”
她的雙唇顫抖著,似乎在說什么,但是沒有說出聲。
多好的老人家,可對自己的女兒為什么就不能寬容些呢!我怎么也不能理解。
難道像楊悅說的,她們母女的脾氣太像了嗎!。
我和楊悅去問醫(yī)生老人家的情況。
“情況不太好!”醫(yī)生說,“體質太弱,而且極度的營養(yǎng)不良……”醫(yī)生看著我和楊悅,眼神有些懷疑和輕蔑,“你們是那老人的什么人?她難道沒有子女嗎?”
“是……這樣……”我大概介紹了一下我們的身份,我沒有說翠屏母女不合,只說翠屏不在了,但是,老人家不知道。
醫(yī)生的眼神變溫和了,聽著我們的話,頻頻點頭。
“是這樣??!我之前誤會你們了!不過,老人家確實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不能一個人生活了,她需要人照顧了!”
“是呀!她需要人照顧啊!”
從醫(yī)生辦公室出來,我和楊悅倆沉默著……
“如果……”楊悅忽然說,“如果她肯住樓房,再雇個保姆照顧她,我們經常來看她……”
“這當然好……可是……”我忽然想起,“等一下……”我給陪在病房里的賈燕發(fā)了條短信,讓她問一下,阿姨為什么不去樓房住。
一會,賈燕的短信回復,說,她說那樓房不是她的。
再問,為什么?
回復:她沒說,只是說不是她的。
告訴她,是她的,而且房照上的名字都是她的名字。
回復:她說,那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