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璟笑道:“你還不知道我要你去做什么就答應了下來?”王富忠道:“公子待我以誠,我也不瞞公子!”賈璟聞言挑了挑眉看向葉時,葉時暗暗的比了一個大拇指。
王富忠道:“老五其實在破家敗業(yè)那天就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還茍活于世不外乎兩個字!”葉時道:“你想復仇?”
“正是!”
王富忠咬牙切齒道:“不看著昌平候府吉安侯府敗家破門,我心難安!就算是死了也要化作厲鬼找上門去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我要讓他們也嘗嘗我遭受過的一切!為我的發(fā)妻,我的子女,報仇雪恨!”
說著跪倒地上,兩眼含淚哽咽道:“老五自知卑賤,愿為奴為婢侍奉二爺駕前!只求二爺為我親人報仇!”賈璟沉默片刻上去扶起了王富忠道:“老五,我不想騙你,以我現(xiàn)在的實力……不是他們的對手?!?p> 王富忠堅定道:“老五雖然愚鈍,但老五自認長了一雙眼睛還算能識人,當初在街上遇到二爺,老五就認定了二爺絕非池中之物,老五不是沒遇到過王侯公子,卻只有二爺,讓老五覺得應該早早巴結,二爺絕對是人中豪杰!就算現(xiàn)在還潛于水下,他日也必會同風而起!”
王富忠跪地不起道:“老五愿意等!只求公子替老五報仇!”這話其實水分還是很大的,主要其實還是因為王老五如今還能靠的上的能跟吉安侯府昌平侯府一個段位的,也就賈璟這個寧國府嫡孫稍微能看一點,他之前不是沒有給這個地位的人送過錢,只是人家看上的是他的錢又不是他這個人,所以一但他沒了金錢這個光環(huán),他連那幫人的門都登不上,所以賈璟可以說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賈璟笑道:“我倒的確是有些事要麻煩你,你放心,必不讓你白跟我一場,如今我不敢給你承諾甚么,且看以后吧?!闭f著將王富忠扶了起來,王富忠拱手道:“只要二爺能幫我復仇,王富忠這條命以后就是二爺?shù)牧耍螒{二爺差遣!”賈璟點了點頭,對他說道:“如今良辰也在幫我做事,以后的一些事,一會兒你跟他下去之后商量一下,他會告訴你接下來怎么做,做些什么?!?p> 王富忠對葉時拱了拱手:“以前的事皆是老五的過錯,以后還請多多指教?!比~時笑道:“既然都是為公子做事的,以前的事就都過去了,且看以后吧?!蓖醺恢尹c了點頭,葉時便領著他先下去了,待二人下去之后,清風從暗處走了出來,對賈璟道:“公子,查過了,一切確如王富忠所說的一樣,是不是還要派人去大同那邊去查查?”
賈璟點點頭對清風道:“做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但那是在大勢在我的情況下,如今事態(tài)不明朗,時局也動蕩,像我們這樣的人做事再小心都不為過。知道了嗎?”清風點點頭:“是,清風明白了,一會兒就派人去大同府走一遭?!辟Z璟點了點頭,他并不是不信王富忠只是他的身份由不得他不多疑謹慎,行差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
就在賈璟忙于產(chǎn)業(yè)之事時,永熙帝也并不是就閑著了,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了太上皇派王成去命賈璟回玄真觀修行這件事了,他雖然早就預料到了,但太上皇真的這么做的時候,他還是很憤怒,于是他臉色陰沉道:“賈璟現(xiàn)在在哪兒?”
戴權小心翼翼道:“賈璟如今已經(jīng)到了玄真觀,這幾日里都在潛心修行,不過據(jù)探子們說,賈璟其實暗地里正在籌辦他那個酒樓的事情?!庇牢醯埸c了點頭,沉默了片刻道:“賈璟現(xiàn)在不適合回賈家住了,但沒關系.....”永熙帝冷笑道:“傳朕的旨意,就說賈璟到底是賈府子弟,之前在景陽宮學習也就罷了,如今既然出了宮,豈有不孝敬長輩的道理?既然太上皇命其在玄真觀修行,那他就好好修行!但是不可忘了孝心,榮國夫人既然還在就沒有不晨昏定省的規(guī)矩,命其明早回寧府晨昏定省!”
戴權領命而去,永熙帝冷冷的思索著,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只是個借口,賈璟一個東府的人,西府嚴格意義上來講只是他出了五服的遠親而已,什么是出了五服的遠親,高祖,曾祖,祖父,父親,自己,是為五服,東府和西府只是同天祖而已,按照中華民族的社會理論都可以論婚嫁了,賈母算得上甚么長輩?
只不過榮寧二府情況特殊才一直這么親近罷了,不然的話賈璟不認賈母是祖母雖不合情理卻合乎法理,比如賈珍也算賈母的孫子,但賈珍什么時候天天早上爬起來給賈母請安過?晨昏定省那是只有親兒子和親孫子才做的事情,賈璟又不是賈母的親孫子,哪里有天天去給賈母晨昏定省的道理?
太上皇自然也是知道,但是永熙帝不在乎,因為本來永熙帝就是做給太上皇看的,他是在讓太上皇知道,少插手賈璟的事,賈璟的事情已經(jīng)沒有回轉的余地了!而且這只是把賈璟從玄真觀解放出來的第一步罷了,只要賈璟一天身上還掛著“為太上皇修行”的名號就總會被人趕回玄真觀!
永熙帝鳳眼微瞇,他要計劃另外一件事,這個計劃只是他剛剛想到的,雖然陰狠了些,但如果真的做成了這件事,不僅可以大幅度的縮短賈璟的成長期,而且能夠徹底地將賈璟從玄真觀放出來,將他身上的枷鎖徹底的擊碎!從今往后再也沒人能以此為借口將他困在玄真觀!
只不過.....永熙帝有些猶豫的沉思著,他還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啟用賈璟......
......
賈璟都快無語,你們爺兒倆能不能自己先整明白了再來禍禍我,我這兒才剛剛回到玄真觀,明兒就叫我回賈府晨昏定省?再說我給誰晨昏定省去???我名義上的爹賈敬這會兒子怕是骨頭都化了!不過賈璟細細一琢磨大概也能明白永熙帝的意思:“你敞開了去秀,我給你兜著!”
賈璟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他之前跟王成說的那句話就有這個意思,太上皇要樹靜永熙帝這股風怎么可能會同意?賈璟打定主意不摻和進二帝之爭,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事,先把酒樓搞起來,洗一段時間錢之后再搞兩個大買賣,不過.....賈璟摸著下巴笑著想到,該給永熙帝添一把火還是得添的!
賈璟看著眼前的“敕造榮國府”面色復雜,昨兒還跟人家依依不舍把全家人都給整哭了,以為從此就是天人永別,結果過了一晚上,他又回來了?這不是涮人玩呢嗎.....
不過不管賈璟心情多復雜永熙帝的命令他沒有違背的道理,故而硬著頭皮進了榮禧堂,一邊心里暗想著一會兒該怎么說幾個笑話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誰知他微笑著對目瞪口呆的大丫鬟們點點頭,自己掀門簾走進去后,并沒有發(fā)生他想象的那種尷尬的情景。
賈璟進屋之后發(fā)現(xiàn)賈母正面色愁苦的坐在那,王夫人在一旁念著經(jīng),姊妹們則輪番上陣想要逗笑賈母,在賈璟進來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賈璟猶豫了一下強笑著揮揮手:“嗨,我又回來了?!?p> 在一陣詭異的尷尬過后,賈母忙叫賈璟上前道:“怎回來了?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說著拉著賈璟的手不舍得撫摸著,賈璟笑道:“怕是還是得走的,陛下仁慈,許了璟可以每天向老祖宗晨昏定省,以盡孝心?!?p> 賈母聞言并沒有多喜悅,顯然她已經(jīng)隱約的察覺到了賈璟可能是卷入了什么斗爭之中,不然不會昨兒晚上才領了太上皇的命去了,今兒早上卻領著皇上的命再回來!賈母并不了解爺們兒的權力爭斗,但想來也是可以置換到內(nèi)宅爭斗是一樣的,自古一家子就只能有一個家主,想想誰家要是兒子干家主老子卻還沒死仍舊管著家那就沒有不爭斗的道理!
賈母再賈璟昨兒去了之后越想越心驚膽戰(zhàn),雖然賈璟是東府那邊的人,就算壞了事也抄不到西府頭上,但榮寧二府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真的失去了東府西府能在風大的神京城撐幾天?沒有了一門雙公的底蘊,賈家和那些即將敗落的普通勛貴又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賈母也沒得法子,她只是一個內(nèi)宅老太太罷了,很多事她不是想不明白,而是做不到,就算那個男人是她孫子她也沒有插手爺們兒外面事兒的道理,這個時代對女人天生帶有一種壓制,“父在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她也許能訓斥賈璟,但她卻不能管賈璟在外面做的事,因為外面的事是爺們兒的事兒,沒有她插嘴的余地,就算她是代善公的遺孀!
她頂多能盡量管好內(nèi)宅的事,撫育好賈家的姑娘們,再把元春送進宮里以求能延續(xù)家族榮光之外,她還能做什么?這已經(jīng)是極限了,賈家已經(jīng)是陰盛陽衰了,若再來個牝雞司晨,才是真的家族取禍之道!聽起來很大男子主義,但這就是這個時代女性的悲哀。
賈母愛憐的撫著賈璟的額頭,她不會說什么你不要再在外面做事了,別摻和到這種要命的斗爭當中去,老老實實的回來跟寶玉一樣在內(nèi)宅里做個英雄好了這種話,家族里需要一個這樣的哥兒在外面做事,既然能卷到這種爭斗中就證明你是對人家是有用的棋子,既然是棋子,就由不得你自己,再說這種話就太幼稚了,再說她們這樣的人家,不爭,就會敗亡!
但是賈母畢竟喜歡這個孫兒,也算是從她眼前長大的,故而不免有些疼惜道:“你的事我們也管不得,只是你自己在外這么多年,向來是個有主意,若果真遇到什么難事了,可萬萬不可自己挺著,記住你是賈家的哥兒,一定要回來跟我們說說啊,我們雖然不一定幫的上什么,可也比你自己苦熬的好?!?p> 賈璟沉默了片刻,抬頭笑道:“知道了,多謝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