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傳授修行
大雨傾盆如注,烏云愈發(fā)聚攏,天色也愈來愈黑。雨聲敲擊著慶云鎮(zhèn)的一切,沒有絲毫減弱的勢頭,傾灑在屋頂瓦片上,傾灑在廢銹鐵氈上,傾灑在青石板路面上……所有的聲音雜糅在一起,共鳴,共振,共生,演化成耳畔震耳欲聾的嘈雜雨水聲。
雨點富有節(jié)奏地拍打在地面,宛如鼓點般鏗鏘有力,攝人心魄。
沈念懷中抱著一團棉褥,輕輕安撫著棉褥中的妹妹沈珂。沈念隨著雨點的節(jié)奏輕輕搖晃著自己手臂,滿眼憐愛地看著臂彎中的珂珂熟睡。他的臂彎輕柔地律動,此時宛如一個小小的搖籃。
哥哥的手臂就是搖籃,安靜得承載著珂珂的夢鄉(xiāng)。
“仙爺,百越局勢困難重重,非比以往?!蓖跬浇K于開口。
沈念依舊輕輕搖晃著手臂,頭也不抬地追問。
“困難在何處?”
“仙爺,百越曾經(jīng)是一盤散沙,七十部落相互討伐掣肘,不能團結(jié)一致。現(xiàn)在不一樣了,百越王在二十年前統(tǒng)一部落,讓百越徹底擰成了一股繩,就凝聚力來說就今非昔比?!蓖跬秸J真作答。
“二十年來,九鳳國與百越總共打了幾次仗?”沈念想了一下,繼續(xù)追問道。
珂珂已經(jīng)睡熟,沈念依然搖晃著臂彎,慈愛地看著珂珂的小臉。珂珂的小臉白里透紅,有著奶油般細膩的皮膚,她咧著嘴笑著睡覺,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以及一串哈喇。
“大仗三次,小仗七十余戰(zhàn)?!蓖跬矫摽谝詫?。
“戰(zhàn)況如何,勝負孰多孰少?”沈念抬起頭來問。
“幾乎全敗,除了幾場不分勝負的小打小鬧,唯一大勝的一場戰(zhàn)役,就是衡山大戰(zhàn)。衡山大戰(zhàn)能贏,還是依賴于國師親自率領(lǐng)夜翎軍背襲敵營,燒光百越營寨糧草,并截斷百越大軍退路,這才得以圍殺數(shù)萬敵軍,得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除此以外,再也沒有拿的出手的勝績?!?p> 國師就是陸沉,夜翎軍實際與名義上的統(tǒng)帥,擁有對夜翎軍完整的指揮權(quán)。他是九鳳國當朝國主的親哥哥,也是當之無愧的國之棟梁。以大宗師之姿,睥睨天下群雄。
“如此說來,倒是百越更勝一籌嘍。”沈念將信將疑,他心里是斷然不相信百越能夠短時間內(nèi)迅速發(fā)展起來的,這種落后的不毛之地不存在發(fā)展的必要條件,自然環(huán)境過于惡劣,完全不適合人族居住,簡直可以說是不毛之地了。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事實確實如此。鳳越兩地大戰(zhàn),往往是百越人占據(jù)優(yōu)勢,而且他們的盾甲刀弓武器質(zhì)量都不弱于九鳳國。”王望山搖頭苦笑。
“百越國恐怕與南離王朝有合作了?!鄙蚰钫Z出驚人,這是他縝密分析對照得出的結(jié)論。
“這確實是原因所在,江湖上許多明眼人心知肚明,百越戰(zhàn)爭只是表象,它南離王朝用來牽制九鳳國的傀儡力量,真正在戰(zhàn)爭棋盤上較量的雙方是九鳳國和南離王朝。但畢竟整個九鳳國世家還要和南離做生意,就沒有徹底撕破臉,鬧到把事情捅破人盡皆知的地步。所以,只是在背地里做些暗自較量。”王望山長嘆氣,眼神中擋不住的是失望透頂。
好家伙,和九鳳國做生意賺一次,指使百越打仗再賺一次,南離王朝這是雙贏啊。贏兩次,贏麻了。
“百越即便背后有南離王朝支持,難道九鳳國就沒有戰(zhàn)場上的應對之策?如果連百越這個傀儡力量都無法戰(zhàn)勝,九鳳國也就徹底沒有能力與南離王朝正面對抗了。”沈念平靜說道。
院子里的雨水積蓄起來,漫上了第一層石階,水面漂浮著許多腐朽凋零的破碎葉片和枯黃雜草。
“明明,九鳳國有著夜翎軍這種精銳啊,衡山大戰(zhàn)偷襲糧草,截斷退路不是表現(xiàn)地很好嗎?”沈念略加思索,隨即脫口問道。
“況且,九鳳國與南離王朝不是剛剛才有過大戰(zhàn),怎么能說沒有正面對抗呢。夜翎軍可是從南離王朝手里奪下了江陵城啊?!鄙蚰钣l(fā)不解,九鳳國與南離王朝的局勢撲朔迷離。作為一個普通大學生,這讓他困頓不已,無法理解這些事情之間千絲萬縷的內(nèi)在聯(lián)系。
“確實奇怪,九鳳國一直以來都極力避免與南離王朝起正面沖突,貿(mào)然打江陵城實屬反常。據(jù)說江陵城是國師執(zhí)意要打的,沒有提起上奏告知國主?!蓖跬桨櫭妓伎紶?,手邊不停擼動金爪黃猴的腦袋。
大雨依然不休,空氣中略微有些涼意。通脈境后期,體內(nèi)小周天可以自行運轉(zhuǎn),而無需強行打坐調(diào)息。
身體素質(zhì)來說自己已經(jīng)異于常人了,當自己感到空氣微涼時,可能妹妹已經(jīng)凍的瑟瑟發(fā)抖了。
一念及此,沈念抱著珂珂站起身來,推開堂屋門,徑直走進屋子里。
王望山不愧是有混元霹靂錘之名,只看堂屋左右兩側(cè)滿墻的武器琳瑯滿目,制作精美,鋒利無匹。才一進門,沈念就隱隱綽綽感覺到堂屋內(nèi)那股刀劍齊鳴的意境。
仔細觀察,所有劍柄刀鞘初均刻有“望山”兩個字。望山是王大錘的名字,堂屋內(nèi)滿墻的刀劍全都出自他一人之手。
沈念走到木椅前,把珂珂輕輕放下。隨后背著手,踱步瀏覽滿墻刀劍。
“或許吧,可能國師與國主兄弟君臣之間真有不諧?!鄙蚰畹吐曊f著,順手取下一把短劍,白刃出鞘,劍鋒震顫作響。
“這就不知了,國之大事,不是我這升斗小民能夠猜度的?!蓖跬轿⑽⒐笆?,卻主動把短劍收入鞘中。
“王大錘?!鄙蚰畎讯虅χ匦聮煸趬Ρ谏?,轉(zhuǎn)身喊出王望山的名字。
“我在,仙爺可有什么吩咐?”王望山拱手而立。
“我如果能助你突破煉體境,讓你在百越戰(zhàn)場上多一分保命生機,你可愿意?!鄙蚰钇届o說道,王望山聽到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求之不得,還請仙爺教我?!边@中年男子再度淚流滿面。
“你且起來,聽我細說?!鄙蚰钜恢皇址鲈谕跬降募绨蛏希m然王望山的身體看上去比自己更加魁梧,但沈念畢竟已經(jīng)通脈后期,早已不能以凡人眼光度量。沈念輕輕松松把王望山拎了起來,如同李四郎拎鯽魚一樣簡單。
“第一,我的功法乃是秘傳。你學我功法,便入我門下,不能把功法私相傳授。”
沈念正色說道。
“仙爺放心,我這人最講信譽。絕不把仙家功法傳與他人,否則就天打五雷轟?!蓖跬叫攀牡┑┱f道,表情同樣凝重。
“敢問仙爺,咱們這門派叫什么,以后我也就是門下弟子了。”王望山喜極而泣發(fā)問。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鄙蚰钛鹧b淡定,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功法來自哪個門派。
“好好好,是我多嘴了。不該問的,絕對不問。不該說的,絕對不說?!蓖跬缴焓质箘懦榇蜃约鹤竽?。
沈念面不改色繼續(xù)淡定說著。
“第二,我只教你功法秘訣,以及指點你修煉要義,但修行煉體境費時費力,我不可能看著你突破成功,所以能否突破還是看你自己的造化?!?p> ”能有仙家指導,已然是感激不盡?!巴跬较蚯皬澢p腿,再度想要跪拜,卻是被死死扶住肩膀,根本跪不下去。
“不需跪我?!?p> 沈念淡然說道,夜涼如水,風輕似夢。屋外驟雨停歇,唯有淅淅瀝瀝的水聲滴落,那是水珠自屋檐上流下,在半空中拉成一條細長的透明絲線。夜風吹拂,便隨風擺動亂舞。
當晚,在王大錘的前宅老房子里,沈念傳授了小半個時辰的秘訣心法。
有微風自體內(nèi)逸散而出,沈念長發(fā)懸起,在搖曳的燈光下,暈照出層層疊疊的綽約淡影。
珂珂在棉褥中茫茫然睜開雙眼,看到自己的哥哥在燈火里,燁然若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