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鎮(zhèn)國將軍
看著眼前這副蕭條的景象,唐衣心中五味雜陳。
這具身體所傳來的吃痛感刺激著唐衣的神經(jīng)。
好一會兒,唐衣才平復(fù)躁動的心情。
看著離影把世子從馬車上抱了下來。唐衣朝前走了兩步,“走吧。”
兩人一前一后的進(jìn)了鎮(zhèn)國將軍府,眼前的這副景象和唐衣記憶中的鎮(zhèn)國將軍府大相徑庭。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鎮(zhèn)國將軍府的丫鬟嚇下跑的跑,逃的逃。
臨走前還不忘帶走一金銀細(xì)軟。
完全印證了那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唐衣在心中嘆了口氣,憑借著原主的記憶很快就來到了唐齊所在的院子。
剛一進(jìn)院門,唐衣就聞到了刺鼻的湯藥味。
她幾乎下意識的伸手遮住了口鼻,正愣神的時候,江夙趕到。
“怎么?世子妃才離家不久,就把規(guī)矩給忘了?”
一提到規(guī)矩,唐衣臉色明顯一僵,可她都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屋子里就傳出了一道有些滄桑的聲音。
“都是家里人,沒必要在乎這些繁文縟節(jié),進(jìn)來吧。”
唐齊的聲音透著一股濃濃的病態(tài),聽上去虛弱不堪。
而在門被推開的一剎那,這位曾經(jīng)威風(fēng)凜凜的鎮(zhèn)國將軍正強(qiáng)打起精神,想撐著身子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他的副將此時也站在一旁,神情極為痛苦。
看著這兩個人,唐衣的心中真的很不是滋味。
唐家世代簪纓,百年威旺!
沒有任何一個人做出過叛國謀反的行為,那些戰(zhàn)死在邊疆的累累白骨魂葬沙場。
那赫赫的戰(zhàn)功如今已經(jīng)成了壓在他們身上的枷鎖,幾乎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光是想想,唐衣都覺得此事無比荒唐!
她甚至想起了那句老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思慮至此,唐衣走到床邊,握住了唐齊那雙粗礪的大掌。
“爹爹,女兒回來了。”
只一句話,這個身高近八尺的中年漢子就紅了眼眶。
“你,你叫我什么?”
唐衣暗道不妙。
一時緊張,竟然說錯了話!
早在幾年前,唐衣就因為江離的事情和唐家所有人都鬧翻了。
甚至閉門謝客,絕食示威,任何人不得靠近她的小院。
父女之間的感情也因為這番折騰變得越發(fā)的淡薄了。
而唐齊甚至覺得有生之年再也聽不到這一聲爹爹了。
看著滿臉滄桑的唐齊,唐衣緩緩垂下了眼眸,一顆淚順著左眼的眼角滾落了下來。
“爹爹之前都是女兒不懂事,不明白爹的良苦用心,可經(jīng)此一事,女兒什么都明白了?!?p> 哽咽的話語聲把現(xiàn)場的情緒推向了極致,唐衣最后干脆直接倒在自己家父親的懷里,放聲大哭。
江夙就這么坐在輪椅上,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這一幕,臉上并沒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離影跟在他的身后,同樣緊繃著一張臉。
哭了一通的唐衣替原主發(fā)泄了心中隱藏的情緒,讓她緩緩坐起身時,才發(fā)現(xiàn)唐齊正面色不善的看著江夙。
“今兒不是你三日回門的大日子嗎?為何來的人是世子?”
唐衣聞言一愣。
隨后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
唐家遭此大難,縱然有朝中百官維護(hù),但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誰也不敢和她家有過深的往來。
這京城當(dāng)中的相信往來必然會閉塞許多。
再加上唐齊一只久病,若是知道此事,恐怕得病上加病。
自然不會有人告訴他……
唐衣思量良久,覺得這件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爹爹有所不知,娶我的人正是世子,江離那個禍害早在迎娶我,那日就已經(jīng)聞風(fēng)遁逃了。爹爹之前就說這人不是個良人,我那時還覺得爹爹只是瞧不上裕親王府,如今一見,還是爹爹深謀遠(yuǎn)慮啊?!?p> “裕親王府竟敢毀婚?!我唐家女兒不惜下嫁為妾!他們居然還敢如此胡來?!將我家女兒置于何地?!”
唐齊頓時暴怒開口,明顯過于激動的情緒,讓他正張臉都變得通紅,殺氣騰騰。
可沒持續(xù)多久,他就捂著胸口,劇烈的咳了起來了!
“咳咳咳!老高!把我的長槍拿過來!我要宰了裕親王那個狗東西!咳咳咳!”
旁邊的高副官哪兒敢吭聲,他只說了一句,出去倒茶就腳底抹油開溜了。
而唐衣一下一下的幫著自家親爹順著后背,手指恍若無意的捏在了他的手腕上。
“爹爹你快別氣了,你的身子骨不好,若是氣出個好歹來,你讓我以后怎么辦啊,女兒還指望你給我撐腰呢,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把咱家的罪名寫下去的,這件事情當(dāng)中必有蹊蹺,女兒絕不會讓家族蒙羞的!”
唐齊的身子被她預(yù)想之中的還要虛弱幾分。
常年征戰(zhàn),唐齊的身子早就留有各種各樣的傷病,原主的記憶中,每到刮風(fēng)下雨唐齊的膝蓋都會針扎一般痛的厲害。
如今,鎮(zhèn)國將軍府的牌匾被摘,他也被貶為庶人,雖然得了祖上庇佑,保住了宅子,可他在這京城里頭算是徹底抬不起頭來了。
唐齊是個極為要強(qiáng)的人。
身為一種武將之首,他能力出眾,戰(zhàn)功卓越,可今朝遭受如此打擊,心中已經(jīng)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之所以如今病臥在床,全是因為心病作祟。
可心病,只能心藥醫(yī)!
唐齊之所以氣血虛浮,肝血運行不暢,皆因于此。
唐衣松開手,心中已暗暗下定決心。
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家親爹在聽了她的話之后,臉色驟變。
“你……咳咳!”
唐齊從沒見過如此鄭重其事的唐衣,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在這一刻充斥濃濃的不甘和擔(dān)憂。
“你到底是懂事了不少,但是這些話以后休要胡言,如今你已經(jīng)嫁給世子,一言一行到底格外小心才是,都是爹沒用,保不住祖上留下來的基業(yè)。你一個女孩子,不必為此事操心?!?p> 唐衣蹙眉,想打斷唐齊的話。
可她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江夙便已經(jīng)扶著輪椅來到了床榻邊上。
“唐將軍此言差矣,唐衣也只是想盡盡孝心而已,更何況,萬事有我,唐將軍只管放心才是?!?p> 男人清冷的嗓音讓現(xiàn)場的氣氛得到緩和。
可唐衣卻依舊一臉倔強(qiáng),“爹,你對我還不放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