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御成又在語飛流家呆了兩天,身體大概恢復之后就急吼吼地離開了。不知是因為想家了,還是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
當然最有可能的原因估計是她做的飯實在是太難吃了,楊御成好幾次都不知道該如何暗示她要不咱們今天點外賣吧?
楊御成第一時間聯(lián)絡了老趙和胖子,只糊弄說自己去中東戰(zhàn)場打工了所以一直沒信,被兩人罵得連連告饒。老趙和胖子火急火燎地趕到楊御成家里,猜到一點內(nèi)情的老趙死死揪著楊御成問了老半天,楊御成只能蹦蹦跳跳示意自己沒事,又云山霧罩地搪塞了半天,兩人方才作罷歸去。
稍微習慣了一下日常生活,楊御成看著那堆積如山的作業(yè)和課題,眉頭跳了跳,灑然將它們推向一邊,扭頭走出門去。
要去的地方自然是鐵門道場。
依舊和之前一樣,鐵門道場空無一人,不過他倒也不在意。扭了扭發(fā)皺的身體,楊御成找了個不會被陽光籠罩的地方做起了基礎訓練。
默默感受著體內(nèi)的力量翻涌,從骨頭到肌肉,從內(nèi)心到神經(jīng),楊御成明白自己現(xiàn)在正處于自從開啟異眼之后從未有過的虛弱狀態(tài)。是受傷過重,還是因為過度激發(fā)眼睛的力量?
他閉起眼睛陷入沉思,之前的每場戰(zhàn)斗都會使自己有很大提升,自己之所以能夠與先前遇到的兩只荒正面戰(zhàn)斗,那一個月的鍛煉固然重要,但更多的則是來自自己生死關(guān)頭的某種提升。
但經(jīng)歷這一次的戰(zhàn)斗之后,他并沒有像先前那般得到質(zhì)的飛躍,反而是嘗到了當頭一棒。知曉眼睛的力量不可過度透支使用這件事,對于數(shù)次都靠著它的爆發(fā)從而生還,無論如何遮掩到底都還是祈求過那份不可思議力量的楊御成來說,這并不是一個很讓人開心的信息。
雖然他自己隱約也明白這個道理,畢竟再怎么不了解,那也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眼睛。
呼…呼出一口濁氣,楊御成結(jié)束了熱身,抬頭望鄉(xiāng)道場的屋頂,試圖回憶起先前與荒戰(zhàn)斗時那種身輕如燕感覺的記憶。
操縱自己的,真的是自己的意志嗎?
異眼啊,你到底是什么?
躍起,腳跟先起,而后腳尖離地,不是靠身體爆發(fā)力的推進,而是整個人融入空中…
楊御成像一只展翅的雄鷹般,輕飄飄地乘風而起,四肢伸展,維持著那份不在重力規(guī)則法典之內(nèi)的微妙平衡,同時拋出一枚石子。
虛行———楊御成略顯空靈的眼神一瞬間就像染上血色一般變得極其銳利,他在空中如同水母般回轉(zhuǎn)一圈,驟然間身形如電,化作虛影沖向前方。
方才拋出的石子已在指中,捏住,用力…虛身的肉體變化,加上虛行的強大沖勢,即便是渾然一體的石子也無法在他手中逃過化為碎沙的宿命。
“咻~”道場門口傳來一聲輕佻的口哨聲,楊御成之前就注意到有人在附近,男人,二十來歲,行動間腳步無聲,十分強大,應該是異眼人。
只要完全激發(fā)感官,即使不用具體看到,楊御成現(xiàn)在也能感知到附近其他人的存在了。
只可惜來的人不是李安子,他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他或者是與他分享,再不濟讓他暴打一頓,自己也能忘卻很多疑惑和煩惱。
“洛先生…”楊御成抖了抖手中的沙礫,看向站在道場門口那個穿著薄襯衫和長褲,胸口掛著一串銀飾小項鏈,戴著耳釘?shù)膸洑饽腥恕?p> 這家伙真的不是哪家店的牛郎嗎?
“你可真厲害,李老大跟我們說只要事情不對勁就趕緊把你拿下,但是我可沒什么自信能輕松把你干趴下…”洛誠安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道,揮了揮手算是跟楊御成打了個招呼。
“我在神行府里的工作除了跟著李老大到處亂混之外主要就是負責收拾這里,我剛才感覺到里面有人就進來看看…”洛誠安看著楊御成向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有打擾到他之后,撓了撓后腦勺用戲謔的語氣接著說:“只是沒想到有個死人在這里晚自習,而且還搞得這么刺激…”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當時細心一點給我包一包傷口,我就不用去躺尸了?”楊御成的語氣中并無責備之意,他也明白自己受到這么嚴重的負面影響絕非是因為那幾道傷口,只是語調(diào)輕松地用玩笑話頂了回去。
洛誠安倒是十分吃這一套,他本就是個吊兒郎當不怎么正經(jīng)的家伙,他又樂了一陣答道:“嗨,我聽說你是食荒者,誰知道你就那么死過去了。當時可真嚇了我倆一跳…后來李老大趕過來看了一眼說你沒事,飛流姐又把你接走了…”
“飛流姐和李大哥那邊也遇到荒了嗎?”楊御成回憶起當日的情形問道。
“嗯,那群家伙就像有預謀似的同時在好幾處地方出現(xiàn),我們本來也要去往其中一處的,不過接到飛流姐的消息才趕到你這邊來…后來我們的目標讓鐵衛(wèi)府接手了。”洛誠安攤開手,一臉無奈對楊御成說道:“不過那些其實都算不上什么威脅,最猛的倒是讓你給碰上了…”
“哎,我可能就是個賤命…”楊御成也低頭撓了撓腦袋,看來除了語飛流和李安子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喊過去的。
信息不透明啊…他深深感嘆了一番。
“你說你負責收拾道場,可是我之前好像都沒有見過你???”楊御成回憶了一下自己先前在道場鍛煉的場景,轉(zhuǎn)移了話題。
“之前你們都搞到比較晚嘛,我就等你們完事才來了…”洛誠安似乎有些不滿地說道:“你以為那些沙袋假人和墊子啥的是大半夜自己跑回原位的?我真的好多年沒有這么累過了…”
“哦…抱歉…”楊御成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只能弱弱地表達了歉意。
“哎呀,沒事沒事,再說這里很多年都沒這么熱鬧過了,我還是挺開心的…”洛誠安笑著搖搖手,兩人之間稍微沉靜了一會,他開口問道:“你有沒有興趣加入鎖鏈隊?”
“可以嗎?”楊御成對他的邀請稍微趕到有些驚訝,自己確實對他們可以遠程傷到荒的鎖鏈挺感興趣的,而且這也是對自己實力的一種認可。
“呃…應該不行,鎖鏈隊的人員都是李老大直接挑選的,如果你去找他問他一定不會同意…”洛誠安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他會說你太菜又不穩(wěn)定而且身纏謎團啥的,但是要我說,就憑你剛才那一下我就絕對不會擔心把背后交給你…你才剛剛出道就有這個水平,真的很厲害,你就當我是有感而發(fā)吧。”
“別夸我了,我都要覺得是真的了。”楊御成嘆了口氣,但是并沒有感覺遺憾或者被戲弄,他也知道洛誠安說的是事實。
“其實李老大只是希望你能自己去摸索,他不肯跟你明說,但是啊…”洛誠安用手肘撐著道場的門框擺出了一個很隨意的姿勢:“李老大把他的虛想分給了我們,讓我們也能夠使用他的強大能力,但正因如此,我們也不會再有找到自己虛想的可能。而我們所有人都覺得你能夠?qū)ふ业阶约旱奶撓?。?p> 洛誠安微笑著繼續(xù)說:“你會比我們所有人都厲害,也許有一天會超過李老大或者飛流姐呢?!?p> “借你吉言咯?!睏钣梢残α诵?,但嘴角馬上又無力地垂了下來:“虛想到底是什么?為什么你形容它的時候不用覺醒之類的詞,而是尋找?”
“嗯…我很想回答你,不過我也不知道。我們的力量來自于李老大,相關(guān)的所有信息也都是從他那得來的,就像你對一個拿著手電筒的人問手電筒是怎么造出來的…”洛誠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隨即又挺起了胸膛說道:“李老大既然說是尋找,那么這個就是對虛想這個東西最準確的用詞,憑你的資質(zhì)早晚都能找到這條線索的真義吧!”
“哎…我只感覺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楊御成被他說得更加沮喪了。
“哈哈哈哈!別泄氣了,遇到麻煩事總比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要好吧?”洛誠安走到楊御成身邊拍了拍他沉下去的肩膀:“對了,你正好在這那我就通知你一下好了…”
“什么?”楊御成問道。
“這座道場要重新啟用了,作為我們神行府的集訓地?!甭逭\安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明天開始大家都會來訓練,就像以前一樣…”
難怪他今天從一露面開始心情就那么好…楊御成心中暗自腹誹著。
像以前一樣嗎?只在唐轍和李安子口中提到過的往昔盛景,神行府的盛景…
訓練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提升實力…這也就意味著接下來的威脅并不是靠大家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可以解決的了,而自己也知道,會讓強如語飛流和李安子都如此謹慎的可怖存在是什么。
從未出現(xiàn)過的,兩只荒相互融合而成的奇異存在,引發(fā)出普通人也能見到的雷暴,以及那顆異眼人也無法撕裂的異眼。還有曾經(jīng)的敵人雪鱗送來的小小禮物…
大荒旗頭,曾經(jīng)毀滅神行府的存在…
楊御成心中隱隱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喂,反正你都在這了,要不要幫我收拾一下這里?”洛誠安冷不丁陰測測地冒出一句。
楊御成被他問得一愣,看了看已經(jīng)半個月沒人進來過所以有些積灰的寬廣場館,以及先前自己訓練后洛誠安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四處散落或者位置擺錯的器具和桌椅。
呃…行吧,反正自己也有份。
楊御成看著洛誠安那顯得十分可憐的表情,嘆了口氣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