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眼神復(fù)雜
“你叫季涼柯是吧,你這破診所要是不倒閉我跟你信!”
……
姜弘方的聲音和那些自稱是“未成年人保護(hù)協(xié)會”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對季涼柯著一場聲勢浩大的聲討。
季涼柯試圖辯解,可她再也找不到插話的間隙。
各種各樣的聲音就像一團(tuán)擁擠的蜜蜂發(fā)出來的巨大聲音,吵得人腦仁疼。
這邊的吵鬧也引來了更多的人。很多經(jīng)過的路人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過來,是以很快這兒就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漸漸的,有些明明不知道情況的人也參與到了對季涼柯的討伐中——姜奇略的模樣足夠可憐,他非常聰明地利用了他是小孩的優(yōu)勢。
因此,他才得以蒙蔽眾人的雙眼。
那些討伐侮辱季涼柯的話語就像是眾多的唾沫星子,似要將她整個(gè)人淹沒。
季涼柯被一圈又一圈的人包裹著,那些人就像是一張大網(wǎng)。她孤零零地處于其中,無奈又無力,更無法掙脫。
良久。
“我說了我沒有!”季涼柯厲喝一聲。
清冷容顏上似乎結(jié)了一層冰霜。
那些人有極其短暫的沉默,可短暫的幾秒鐘過后,聲音便如同煮沸的水一般,再次暴起。
“還在狡辯!”
“你說得有誰信??!”
“你信不信,就憑你現(xiàn)在對這小孩子做的事情,已經(jīng)足夠讓你進(jìn)局子了!”
……
季涼柯垂眼,在聽見某個(gè)詞時(shí)睫毛陡然輕輕顫動了一下。
“走啊。現(xiàn)在就去警察局?!?p> 季涼柯沒有絲毫害怕,反而緩步逼近對面的一大伙人。
她冷厲的目光掃過姜弘方和那些自以為正義過來討伐她的人。
“去報(bào)警就是?!彼従徸哌^去。
接著,她率先看向姜奇略。
她很失望。雖然她早知他不是個(gè)乖小孩,可她斷然想不到他會這么坑害自己。
她朝姜奇略走過去,而姜奇略卻往他爸爸身后縮——就連現(xiàn)在這種無辜的模樣,他都是裝的。
他無辜的外面里乘的是邪惡的靈魂。
“你要干什么?”一個(gè)中年女人攔在姜奇略身前,“你難道還想打他嗎?!”
季涼柯視線變得涼薄。
她現(xiàn)在的任何舉動似乎都會被曲解成惡意。
她繼續(xù)往前走。
“我……”季涼柯這句話才說了一個(gè)字。話卻沒有說完。
因?yàn)?,下一秒她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p> 她失去平衡之后,摔倒地上之后頓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摔倒了。
旋即,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剛剛有人故意伸出腿來絆倒她!
“哼,還想打我兒子,這是你活該?!苯敕降穆曇衾淅涞?。
“摔得好!”
“活該!”
很多聲音頓時(shí)從四面八方冒出來,全都是幸災(zāi)樂禍的。
季涼柯顧不上因?yàn)槟切├溲岳湔Z而生氣。
因?yàn)閮蓚€(gè)膝蓋實(shí)在是太疼了。
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鞋跟又細(xì)又長,這么狠狠一摔,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雖說她穿的西裝褲,看不清膝蓋上的傷,可她卻能感知到,絕對已經(jīng)青紫了,甚至傷勢并不算輕。
她抬頭,頭發(fā)因?yàn)樗さ?,凌亂地散落在耳畔。
現(xiàn)在的她,變得很狼狽。
哪怕在那些人對她群起而攻之之后,她都努力地維持平靜與淡定。
可被絆倒后的她,再試圖維持平靜都成了一個(gè)笑話。
狼狽不堪。
季涼柯試圖站起,可那種疼痛她實(shí)在有點(diǎn)看不過去。手在空氣中無力地扒拉了兩下,隨后,她又撐回了地上。
地上的沙礫硌得手很疼,仿佛要扎穿手掌。
天上的光影很遠(yuǎn),喧鬧的人聲鉆入耳朵里。
她一抬頭,便看到了躲在姜弘方身后的姜奇略。
他得意地笑著,他的眼睛就像是惡魔的眼睛,笑意近乎殘忍。
即使是孩童的容顏,卻帶著殘忍的微笑。
季涼柯忍著疼痛,又再次掙扎著,想站起。
即使很可笑,她也不會服輸?shù)摹?p> ——“你們做什么?”
一道男聲驟然破空而來。在聽到聲音的瞬間,季涼柯眸光閃動了一下。
是姜淵。
他今日不過像往常一樣,到樓底下來等她下班,沒想到,他居然看到季涼柯被這么多人圍攻。
下一刻。
姜淵狂奔向季涼柯。
他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她,目光里全都是擔(dān)憂。
奔過來的那一刻,他衣衫揚(yáng)起,像是裹挾著風(fēng)。
他跑到她身前,向她伸出雙臂。
季涼柯借著他的力才得以站起。
然而,站起也十分艱難。她半個(gè)身子的力幾乎都靠著姜淵在支撐。
如果沒有姜淵,她膝蓋尖銳的疼痛是斷然站不起來的。
姜淵心疼地看著她:“涼柯,你還好么?”
季涼柯已經(jīng)疼得眉毛皺起,小臉擰成一團(tuán),然而她終是凜了凜神色:“我還好?!?p> 姜淵卻能看出她在逞強(qiáng),默默將肩頭往她那邊送了送讓她更好依靠。
隨后,他又看向與季涼柯對峙的眾人。
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不曾露出過這樣兇狠的表情。
這種兇狠,就像是深山里的狼,狠厲至極,冷漠至極。
他咬著牙,咬得緊緊的,眼睛甚至都因?yàn)閼嵟l(fā)紅。
她是他無論如何也想守護(hù)的人。當(dāng)她收到傷害,便比他自己收到傷害還要嚴(yán)重,還要難以忍受。
也許是他身上的氣息太過陰鷙兇狠,喧鬧的眾人都安靜了不少。
又或許是,他來了之后季涼柯這邊變多了一個(gè)人,季涼柯再也不是孤立無援了,從而讓他們忌憚。
可這種兇狠過后,是巨大的震驚——當(dāng)他看清楚人群最前面的姜弘方和姜奇略的時(shí)候。
他盯著姜弘方看了很久。
最開始,只是一種類似于看仇人的兇狠眼神,因?yàn)樗圬?fù)季涼柯所以姜淵才用這種眼神看他。
可那種兇狠眼神很快又變成驚愕和震驚。
那種驚愕一閃而過,接著是一種旁人難以看懂的眼神。就像是攪渾了的墨,難以從中窺見任何東西。
那種眼神很復(fù)雜。
他的睫毛瘋狂顫動,最終,他只是垂下了眼睛,掩去眸子里的情緒。
“我認(rèn)識你么?”姜弘方冷冷掃姜淵一眼,神情里全都是傲慢和不可一世,“你是這個(gè)女人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