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話 愛人,不止一人(一)
公歷臘月二十八,晚九點半。
企鵝物流五人回到了廠區(qū),推開鐵門后,她們意外地發(fā)現(xiàn)保衛(wèi)室的燈亮著。
“可惡的小湯,我的工資都要被扣沒了。”可頌咬著牙,還在沉浸在方才小湯的審訊中。
也許這幾天她都會因此做噩夢,便也無暇顧及燈光。
能天使盯著保衛(wèi)室的窗臺看了許久,忽覺屋內(nèi)有人影閃動,纖細頎長人影映在窗簾上,絕不似特子或小五之中的任何一人,不禁心中起疑:這么晚了,又有誰會進這個屋子?又在干什么?
思慮片刻,能天使對著屋內(nèi)喊道:“小五,你在里面嗎?”
那人影明顯停了一下,后又繼續(xù)攢動,夾雜著輕微踱步聲,像是在裝東西。
能天使怔了怔,總覺得這屋內(nèi)的人不對勁,遂向身旁的可頌說道:“可頌,我們一起進去,八成是有賊?!?p> 可頌強壓住剛被罰款的悲痛,點了點頭,舉著盾牌走在前面,能天使緊隨其后。
二人向前行了兩三步,眼看就到了房間門口,屋內(nèi)之人似乎也已察覺外面的動靜,再次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夜晚,四周無光,靜謐已極。
外面的四人,甚至連自己衣服布料的摩擦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便在這時,門把手一轉(zhuǎn),屋門被打開,四人這才看清屋內(nèi)這人的真面目。
白衣白發(fā),就連她的一對鹿角也是白色的,這樣的一個人,若不是身上沾了些許塵土,旁人可能會錯以為她剛從水墨畫中走出來。
看見了這樣一位女子,能天使放下了手中的銃,彬彬有禮地問道:“小姐,晚上好,不知你是哪位?你可能是迷路了,這里是保安值班的地方。”
方才大門在黑蓑衛(wèi)隊進入時打開,眾人離開后忘了關門也并非奇怪的事。
怎料那畫一般的女子卻微笑道:“沒走錯,我來幫小特拿東西,順帶打掃一下衛(wèi)生?!?p> 能天使道:“小特?你認識他?”
女子小心翼翼地端起了手里的布包裹,回答道:“他是我相公?!?p> 此言一出,能天使神色微張,呆立在原地許久。
一個到龍門兩年的人,一個穿越者,漂泊無根的浪子,什么時候又平白無故多了個愛人?
簡直是荒誕至極。
頭帶光環(huán)的紅發(fā)少女和面前這個畫一樣的女人四目相對,場面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尷尬局促。
最后趕來的德克薩斯反而最先察覺到了事情的微妙,拍了拍能天使的頭,小聲說道:“我跟你說過他很風流,可你偏偏不信?!?p> 畫一樣的女人瞟到了能天使身后,看到了鼻子上打繃帶的德克薩斯,又放下了手中的黑布包,從隨身帶著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個裝藥的葫蘆。
這是一個約摸拳頭大小的干葫蘆,瓶口緊緊地被木塞加白蠟封死,顯然是出自某位制藥師之手。
她恭敬地端起藥葫蘆,朝德克薩斯雙手呈上,道:“我聽聞閣下跟我相公打了一架,難免有所損傷,區(qū)區(qū)紅花丹,聊表歉意?!?p> 紅花丹,傳統(tǒng)醫(yī)學中,活血化瘀,舒筋活絡的溫性中藥。
德克薩斯笑了笑:“我怎么也沒想到,那樣玩世不恭的特先生能有這么好的娘子?!?p> 那女子卻眉頭微蹙,嘆氣道:“此情已成追憶,不過是半載伉儷罷了。”
重復著先前的動作,她再次小心翼翼地帶起了那黑布包裹,便欲走出門去。
能天使問道:“小姐,你是要去見特先生嗎?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女子道:“免貴姓路,路九色。”
端著黑色的包裹,她的步伐卻輕若流云,伴著夜色,一襲白衣,消失在了黑暗中。
等那女子走遠,可頌放下了手里的盾牌,長長呼出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道:“其實有時候,這世界也挺不公平的?!?p> 這句話,像是在感慨自己方才被罰款的悲慘,又似在調(diào)侃方那位憑空出現(xiàn)的女人。
空也跟著附和道:“就是,他那樣不正經(jīng)的人,都能有這么漂亮的妻子,又有多少漂亮姑娘連個像樣的男朋友都尋覓不到?!?p> 她接著拍了拍能天使:“你說對吧,阿能?!?p> 怎料她拍了兩下后,能天使呆呆地愣在原地,如同電腦宕機,一點反應也沒有。
見狀,她又用力拍了一下,能天使“啊”地一聲驚醒,叫道:“怎么啦?”
剛緩過神來的她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說道:“不行,我得去找特先生問個明白?!?p> 門再次被打開,就這樣,繼續(xù)伴著夜色,頭頂著比日光燈管還亮的光圈,能天使?jié)u行漸遠,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也就是在這時,可頌忽又回憶起了一些事:“不對,剛才那個鹿女,我之前在羅德島好像見過。”
“應該是個治療干員吧?可整個島上少說也有上千人,我記不清代號就是了?!?p> 臘月二十八,晚十點半。
“老子現(xiàn)在是龍門最強的盜賊,一定要被最厲害的督察組長抓走?!?p> 這句話仍在詩懷雅的腦海里回蕩。
望向窗外,夜已深。
縱然沒有下班,她仍決定去醫(yī)院看一看特子。見識過了特子詭異的恢復力,近衛(wèi)局的強制要求他去醫(yī)院接受檢查,其中包括一整套的血常規(guī)和彩超。
醫(yī)院是當初特子被砍兩刀后住進的那家醫(yī)院。
他所在的外科診室,得益于龍門優(yōu)良的八小時工作制,除了幾個醫(yī)生護士外,其他人也已走光。詩懷雅沿著樓梯,一路走到三層。
未走過樓梯間的拐角,她已聽到了走廊內(nèi)一對男女的交談聲,從語聲中她清楚地可以分辨出,那男聲正是特子。
先開口的卻是那女子:“你答應過我,出山之后不再殺人。”
特子道:“可一直記著呢,要不然老子今天就蹲號子,而不是在這里了。”
在一旁的詩懷雅怔了一下,深覺此事大有蹊蹺,連忙靠在墻邊,屏住呼吸。
女人道:“醫(yī)生給你開了藥?”
特子道:“你看看,都是些小劑量的止痛藥和安眠藥?!?p> 紙張發(fā)出了響聲,女人接過了藥單,道:“這些藥對你身體不好,還是得少吃?!?p> 特子長嘆一聲,道:“你知道嗎?我在龍門交了很多朋友,這兩年夜里一直很安穩(wěn),可最近又在做夢。就在今天下午,我夢見自己在電影院。前幾天,我卻是泛舟游于江渚之中,身邊坐著個白衣人,水上有揚琴聲,我知道那是我二哥?!?p> 女人道:“我見過他,可李仲并非白衣,而是青衣,凄冷的青色,就像夜空中的太陽?!?p> 特子道:“自我們兄弟三人一戰(zhàn)過后,我對他的印象日漸模糊,快忘光了,但有一件事沒忘,他傳功與我,分明是要教我為他報仇?!?p> 女人忽然說道:“把你的手給我?!?p> 這句話她說的直截了當,語氣堅定。
特子的話語也變得柔軟:“自上一次我握住你的手,已過去三年了?!?p> 聞言至此,詩懷雅再也忍不住,走過了拐角,直朝著說話的方向奔去,邊跑邊喊著:“姓特的,你在耍什么流氓?”
待等至她沖至座位旁,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像畫一樣的女人,以及被握住右手的特子。
特子見狀一驚,嚇得瞪大了眼睛:“哇,你來做什么??!”
牛寺啊牛寺
給特子多加幾個老婆,反正是非線性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