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話 斬龍劍(四)
徐樂又恰了顆煙,他飯后總是要恰煙的。
他緩緩回了一個龍,笑著對魏彥吾說:“赫然啊,這個人我聽說過?!?p> 魏彥吾看了看他悠閑的樣子,問道:“所以你可以告訴我們實情?”
徐樂道:“是的?!?p> 徐樂道:“確實有人把你們運貨的消息透露給了我,而且不止一個,不過他們現(xiàn)在嘛?!?p> 沈赤侯問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
徐樂道:“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p> 龍門大廈的會客廳里,忽然消失了聲音。沈赤侯,包括在一旁的能天使和德克薩斯兩個漂亮姑娘,就連一旁的特子都愣住了。
“樂哥啊,是不是你把他們都弄死了?好狠的手段??!”特子已顧不上吃喝,大叫道。
徐樂道:“跟我沒關(guān)系啊,他們自己死了的。一個月內(nèi),分別有三個人給我送了信,告訴了我這次送貨的地址,信上說明了要我搶到東西后,將收益分給他三成。”
沈赤侯道:“那現(xiàn)在還能不能找到這三個送信的人?!?p> 徐樂道:“我雖然沒有殺他們,但他們的確是因我而死,好像是有人故意要滅他們的口,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把他們安葬在貧民窟的后山了。”
魏彥吾道:“那信現(xiàn)在在哪里?”
徐樂道:“信也埋在一起了?!?p> 沈赤侯道:“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徐樂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沈赤侯道:“有時候死人身上的信息,比活人身上更多。”
徐樂問道:“現(xiàn)在就去?”
沈赤侯道:“可以稍事歇息,因為明天我得先帶你們看一場好戲?!?p> 徐樂道:“好戲?”
沈赤侯道:“之前的陳長官從羅德島回來了,要和一個人決斗,可能和這件事有關(guān)聯(lián)。我需要你去指認(rèn)到場的所有人員?!?p> 徐樂道:“在哪?”
沈赤侯道:“龍門西四環(huán),雪花酒館。”
徐樂嗤笑了一聲,說道:“你早說啊,那地方我熟?!?p> 吃飽喝足的特子,眼看現(xiàn)在已沒有眼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已經(jīng)打算要跑。
龍門用于押解特殊犯人的道具,并不是手銬和腳鐐,而是一個坎肩。當(dāng)穿著他的人在遙控器兩米以內(nèi)的時候,它會放出電流;而超過十米,也會釋放電流。
這樣的一個東西,就好比一個無形的鏈子,戴上它的人只能緊緊跟著遙控器的持有者,滋味絕對不會好受。
而特子此時的滋味就很不好受。
“哼,想逃?給你拴個鏈子,看你逃不逃。”沈赤侯看著受制于人的特子,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
徐樂道:“你沒考慮過我也會跑?”
沈赤侯道:“你是浪人,但我相信你會說話算話,吃了我們的東西,交換了情報,你肯定也會幫我指證可疑的人,帶我找到信。”
“當(dāng)然,我相信你也沒我想象的那么壞,等你想通了,我就把坎肩給你解開。”沈赤侯看著特子說道。
特子瞪著他,忽然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這家伙對人確實有一套?!?p> 徐樂微笑道:“這就是龍門二把手的手段?!鄙虺嗪畲笮?。
走之前,魏彥吾把裝有斬龍劍的紫檀木盒子交給了沈赤侯,留了一句話:“我覺得,這個東西你們用得上?!?p> 雪花酒館是一個坐落于龍門郊區(qū)的小酒館,比起卡茲戴爾的那類酒館,它顯得典雅而又精致。不大不小的吧臺,不大不小的酒桌,玻璃酒柜上擺滿了從白蘭地再到伏特加,還有五顏六色叫不上名字的酒。
郊區(qū)的顧客魚龍混雜,這種酒館從檔次上也完全比不上一般來講根本不會有人去碰柜臺上的這些貴酒,但是總要擺一些。
年老色衰的女人,往往在氣質(zhì)上比不過年輕靚麗的小姑娘,但每天也總要打扮。
無論是酒館店面,還是自己的外表,都要精心裝飾,這樣生活才能過得去,酒館的老板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她的年紀(jì)已不小,無論誰都看得出,她最少已有四十歲。
四十歲的女人你到處都可以看得見??墒撬氖畾q的女人身上還穿著短裙,臉上還抹著厚厚的粉底,臉上抹著色彩最亮的口紅和眼影,你就很少有機會能看得見了。
徐樂等人一進(jìn)門,老板娘的眼里就迸發(fā)出了興奮的光。
“喲,樂爺,您可有日子沒來了?!蹦赀^四十的老板娘夾著嗓子用一種溫柔地語調(diào)歡迎著徐樂,雙手還搭上了他的肩。
不過徐樂似乎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平靜地說了句:“來了,雪姐,我來喝點酒。”
老板娘看了看徐樂身后的四個人,接著說:“樂啊,帶兄弟們一起來的,還帶了兩個學(xué)伴,真會玩。十個男人里面,至少九個是愛玩的,還有一個啊,是最愛玩?!?p> 她有說有笑,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瞅著能天使和德克薩斯兩個姑娘,笑道:“哎呀,兩個姑娘還挺水靈,跟你們仨是真配啊,不過還是得注意身體,我勸你們少弄點吧?!?p> 兩個姑娘,一個是拉特蘭的天才射手,另一個是砍人如切菜的狼人姑娘,都是企鵝物流的戰(zhàn)斗精英。不料聽了老板娘的一句話,臉唰的一下都變紅了,她們明顯是聽懂了老板娘的言外之意。
徐樂見狀況不妙,連忙給沈赤侯等人介紹:“這位是楊雪,雪花酒館的老板娘。擱二十年前,大伙都叫她羊小雪,她可是這一片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女。她迷倒萬千優(yōu)質(zhì)男人的時候啊,你們還在認(rèn)字呢。”
沈赤侯他們?nèi)齻€發(fā)現(xiàn),這個徐樂的交際圈,當(dāng)真是深不可測。
徐樂給了楊雪一點消費,問道:“雪姐,聽說有人要在這決斗,是不是真的?”
楊雪道:“那還用說,肯定是真的。前任龍門督察組長陳暉潔他們啊,現(xiàn)在早就在里面坐著了,快快里面請?!?p> 徐樂等人進(jìn)了酒館的大廳,果然一眼就看見了陳暉潔。
她穿著一件羅德島的員工服,仍舊是那一雙標(biāo)志性的龍角和深藍(lán)色的下雙馬尾,如往常一樣,腰上別了一把黑色的長劍。
不過她好像比離開龍門的時候顯得更加滄桑,更加疲憊了,沒人知道這一兩年來,她經(jīng)歷了什么。
在陳的身側(cè),坐著一個身材稍矮的金發(fā)女孩子。一張娃娃臉,一雙貓耳朵和兩個螺旋狀的大辮子,如果沒人提醒,你會很容易把她當(dāng)成未成年的小孩。
但是徐樂他們知道,這個長得像孩子一樣的貓族少女,就是龍門督察組現(xiàn)任組長,詩懷雅。
自從陳離開龍門后,詩懷雅,這樣一個柔弱的貓族小姑娘,以優(yōu)秀的指揮能力自動接任了督察組組長一職。
當(dāng)然,她在戰(zhàn)斗方面和源石技藝上絕不能和陳她們相比較。但她是龍門富豪家族千金,眾人的掌上明珠。多年來通過努力使自己的官職節(jié)節(jié)高升,當(dāng)然她的財力也是不可忽視的一環(huán)。
徐樂知道,眼前這兩個姑娘不好對付,甚至比身后的能天使和德克薩斯都要棘手。
酒館里除了認(rèn)識的這些人,少不了一些散客。
沈赤侯在徐樂耳邊小聲問道:“有沒有看到可疑人物?”
徐樂道:“暫時沒有?!?p> 而一旁的特子,身穿帶電的馬甲,只能站在兩米開外的位置,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又歪了起來。
三個男人各有心事,而四個姑娘相見少不了敘舊。
能天使首先說道:“陳,好久沒見了,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老朋友相見,陳自然也是很欣喜,帶著笑說道:“好久不見,我回來辦點事,待上三五天就得走?!?p> 姑娘們并不愛喝烈酒,但成年人總會來一點清酒,用木杯接著喝,四個姑娘有說有笑,又陷入了寒暄當(dāng)中。
此時的沈赤侯重歸往日的一臉嚴(yán)肅,對正在寒暄的陳問道:“陳,找你決斗的那個人來了嗎?”
陳看了眼沈赤侯,說道:“還沒,不過快來了?!?p> 此時,天已經(jīng)要亮了。
四個姑娘仍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之中,徐樂和沈赤侯站在一旁,而特子正在兩米外的沙發(fā)上呼呼大睡。對某些人來說,睡覺就是逃避現(xiàn)實種種不如意的最好方法。
隨著天空逐漸亮起,酒館內(nèi)的散客也相繼離去,屋子里似乎變得更冷了。
決斗是一定會來的,所有人也察覺到了即將發(fā)生的事。
“陳,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收到的那封信?!鄙虺嗪钫f道。
接過信紙后,緩緩鋪開,上面寫著一行大字:“陳小姐,在下現(xiàn)有急事,欲借閣下斬龍劍一用,望閣下于12月11日,早八點,到龍門雪花酒館?!?p> 信中字跡方方正正,但是并沒有署名,顯然,這個人并不想讓陳暉潔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沈赤侯道:“我們接到消息,阿戈爾的樂信使,也就是赫然,他想要搶奪這把劍,也許寫信的人是他,要找你決斗的也是他?!?p> “那他為什么還要找徐樂二人來搶這柄劍?”
沈赤侯陷入了沉思之中,冬日里郊區(qū)的酒館,四周寂靜無聲,徐樂等人甚至能感受到此時的風(fēng)都變重了。
冬日的黎明,窗外白茫茫的,沈赤侯從酒館的窗戶向外望去,一瞬間在前方二十米外,像是白色的薄霧在此人周身四散開來,一襲黑衣緩緩向此處走來。這個遠(yuǎn)道而來的身影,給龍門這個南方的移動都市摹出了生冷的肅殺之意。
陳也看到了遠(yuǎn)方的來人,說道:“別波及到酒館,我們先出去吧。”
沈赤侯當(dāng)即要走出門去,便喊醒了睡覺的特子。
特子剛睜開惺忪的睡眼,但身上帶電的坎肩脫不下來,氣顯然沒消,破口大叫道:“鄉(xiāng)下人滾蛋!別礙著老子睡覺?!?p> 沈赤侯見一時喊不動他,只好將坎肩的遙控器扔給了一旁的詩懷雅。
她現(xiàn)在也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這個看著像孩子一樣的貴族千金雖然身為督察組組長,但她并不善于戰(zhàn)斗,顯然也更不愿意去看陳的決斗。
沈赤侯道:“你就留在屋里吧,幫我看好這個鼠人,他跑得可快了?!?p> 沈赤侯知道,詩懷雅是菲林族貓女,又是富家千金,對付特子這樣的底層鼠人自然是有一套。
詩懷雅看了看沈赤侯,囑咐道:“沒問題,不過還請你幫本小姐看好陳警司,我怕她不小心會把對手打死。”
當(dāng)然,沈赤侯能聽出詩懷雅的言外之意:“幫我照顧好陳,別讓她出什么閃失?!?p> “放心吧,關(guān)鍵時刻我會讓她用這個?!鄙虺嗪钆牧伺难b有斬龍劍的紫檀盒子。
二人對視一笑后,沈赤侯便走出門去。
就這樣,陳、沈赤侯等五人出門接受黑衣人的挑戰(zhàn),詩懷雅在酒館里看管還在睡覺的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