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她4
“多謝您?!睆浤蚊佳蹨睾偷赝媲暗倪@個男人。
簡單交代了一下目前的情況,明舟并沒有告訴彌奈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是彌奈知道。
沉默在房間里如同燈光一般,鋪滿整個空間。
她在等。
他也在等。
明舟對上彌奈的眼眸,純黑色的瞳孔里,連酒店房間內(nèi)溫暖的光都沒法照亮。
如同群星空隙間宇宙最深最沉的黑暗。
與她對視的片刻,明舟在她的眼中看見了紛飛的戰(zhàn)火,也看見了白令海上的飄血。
從落基山脈西麓山巔遍布整個大陸的育空河,帶著魚群與大陸的氣息注入諾頓灣,白鯨群在黑紅色的海水中探出頭,孤獨地吟唱著鯨歌,哀悼世界的崩塌。
明舟斂眉,那是他作為聯(lián)盟總指揮官知道的前線。
彌奈見明舟此刻的模樣,嘴角微揚:“您還有其他事情嗎?”
最終開口的還是彌奈,明舟似一個木頭人一般,他不主動開口,在與她比較到底誰的時間更多。
今日是專門來接這位皇室遺孤,他并未將太多的公務(wù)帶到Q市。
“您還好嗎?”方才低下頭后,他目光里能夠看見的,是彌奈暴露在空氣中的一雙長腿。
她的生活條件并不好,兩條腿上半點多余的肉都沒有,呈現(xiàn)出一種皮包骨的病態(tài)。
小腿上的皮膚干燥地猶如蛇皮,長外套以外的地方,有著小塊的青紫色。
作為成年人,明舟不會不知道這是什么。
何況方才,他曾在小巷中見證過這一切的發(fā)生。
“我很好,謝謝您的關(guān)懷?!睆浤挝⑽⑼犷^,眼眸純粹地望著他。
她挺好奇明舟問出這個問題的緣由,一個傀儡是不需要被關(guān)心的。
彌奈手指微動,空氣的流動凝滯片刻。
*
白令海,長夜寂靜。
虛無縹緲的歌聲回蕩在整片海域上空,沒有人知道如此廣大的海域是如何被同一人的歌聲環(huán)繞。
薩比星人是一個人類無法理解的種族。
它們種群數(shù)量并不多,依靠有絲分裂進行繁殖。
科學(xué)家沒有從他們身上發(fā)現(xiàn)類似大腦的物質(zhì),本以為他們是憑借著本能進行侵占與殺戮,最近的研究表明,擁有智慧的是它們的母體。
薩比星人等級制度分明,深刻在基因中的等級伴隨著它們的一生。
沒有人見過母體是什么模樣,也沒有人知道母體在何處。
連淼抹去槍口熱血,這是她在白令海上的第二個月
三年前,她不過是一位剛?cè)雽W(xué)的大學(xué)新生。
她并非軍校生,而是一名學(xué)習(xí)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的女孩,原以為伴隨自己的是風(fēng)花是雪月,是吟游上下五千年的詩歌。
連淼回望南方,那里有她的親人,有她的故鄉(xiāng)。
為何會踏上這條不歸路,連淼望著無波的大海,在變故到來的第一天她明白了自己誕生的意義。
她將以自己的血肉守衛(wèi)這一片自己摯愛的土地。
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歌聲回蕩在白令海上空,她站起身,身后保護著她的士兵緊握手中槍械,等待著指令。
午夜的海水中,海水某處的深色并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她的上半夜已經(jīng)鎮(zhèn)守完畢,會有另一人來接替她的崗位。
在歌聲停止的剎那,海面如同沸騰一般冒著泡泡,在這里的士兵對異樣早就見怪不怪,沒有什么值得他們再注意。
只是在連淼轉(zhuǎn)身的片刻,一只通體烏黑的生物從海中升起,它長滿尖刺的長腿刺向連淼的背后。
在深夜里,沒有人發(fā)現(xiàn)它。
尖刺刺破連淼黑色軍裝外套,肩膀處的刺痛引起她的警覺。
她卻沒有辦法轉(zhuǎn)身,時間仿佛在流動,世界又好像暫停在了此刻。
連淼看不見,不代表她的兩個護衛(wèi)看不見。
他們瞳孔放大,眼睜睜看見那個龐然大物化為齏粉。
它一點點消失在空中,所有存在的痕跡都被抹滅。
這難道就是連長官的實力嗎?
這位連長官空降第三集團軍一個月的時間,除了每日在礁石上歌唱控制整片海域,沒有人見過她的攻擊手段。
每一個人都將她當做需要保護的脆弱輔助,大批精銳將士都為了保護她而站在這里。
來到這里的士兵都是帶著一腔熱血,祈望在與薩比星人的戰(zhàn)場上揮灑熱血,縱然知道保護連長官的重要性更勝于單人上戰(zhàn)場,但是在這弱肉強食的時代,終究還是有人不滿。
*
“陛下,Q市傳來消息,指揮官已經(jīng)找到那位了。”
艾薇兒的女官將消息及時告知年幼的女皇。
她如今不過十八歲,在災(zāi)變到來之時還是一個年幼的小女孩。
皇帝陛下去世,還好有指揮官把握政局,不至于在這個緊急時刻陷入混亂。
女皇陛下長大了。
女官垂眸,她想要更多的權(quán)力,想要真正擁有女皇這個稱呼下的至高權(quán)。
再加上指揮官大人與女皇陛下政見不同,他們兩人間的沖突遲早會爆發(fā)。
原先皇室只有她一個選擇,陛下可以盡情任性,如今那位被尋回,即使她身份低微,為女皇提鞋都不配,可誰讓她身體里流淌著皇室的血脈。
下議院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指揮官的羽翼,就連內(nèi)閣大臣都是他的簇擁,?;庶h式微。
她的身份只要被承認,對陛下的打擊能有多大。
艾薇兒斟酌著面前國際象棋的局勢,挪動了一顆小小的棋子。
她在這件事情上什么都做不了。
艾薇兒得知消息太遲了,如果她趁早直到這位的存在,說什么也不會讓她存活在世界上。
父皇從小與母后恩愛,誰能想到他還有一位流落在外的女兒。
這位女兒還比她大上了五六歲。
“飛機什么時候到帝都?!?p> 艾薇兒摩挲著手中的國王棋,復(fù)古宮廷裝裙擺迤邐,王冠在她的頭上熠熠生輝。
女官盡心盡責(zé)回答:“明日上午十點?!?p> “知道了。”艾薇兒起身,面朝戰(zhàn)爭沙盤,將一枚小小的旗子插在白令海沿岸。
月光稀微,今夜的帝都注定不眠。
“連淼那邊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