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李氏又偷了家里的糖
家里是不存在什么絕對的不偏心的,一家人里總會有人覺得委屈難過,很多事哪怕攤到明面上來,也不見得就可以真的解決。
夜里老楊氏對老浮頭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問道:
“唉,你說老二媳婦和老四媳婦到底怎么辦才好?”
四房的屋子已經(jīng)收拾好了,王氏已經(jīng)搬了回去,老楊氏和老浮頭也不用在里屋的小炕上擠著了。
老浮頭蓋著被子打了個哈欠:
“啥咋辦?該說的不都說開了嘛,孩子們也鬧過了,還有啥事?”
老楊氏瞪他一眼:
“咋的?
我把你打殘了,你恨上我,轉(zhuǎn)頭我去伺候你兩天,回頭就和孩子說你欺負(fù)我,轉(zhuǎn)頭我孩子故意找你孩子茬,和你孩子打了一架,完事我挨頓罵,屁都不對你說一句,那叫說開了?”
老浮頭眨巴眨巴眼:
“你的意思是老四媳婦恨上老二媳婦了?”
老楊氏眉頭皺的越發(fā)緊了:
“老四媳婦是個老實的,就算恨她也不會干啥,你看看這些天就知道,最多就是不搭理她。
今天要砸人也是心里憋屈,二郎聽了他娘瞎叨咕又鬧那么一出,那是被逼急了。
實際上她心里也明白,一家子待著這事就是筆爛賬,她是瘸了但畢竟不耽誤走道干活。
老四也是個蠢得不跟著哥哥們壓根賺不著幾個錢,一家子怎么都得混在一個鍋里,為了她的孩子們她也不會把事鬧大的?!?p> “那這事不就算完了嘛?你還鬧心個啥?”老浮頭不明白。
老楊氏有些猶豫的說:
“我是擔(dān)心老二媳婦再伺候下去再鬧出點啥事來。
你注意到?jīng)]有,老二媳婦自從養(yǎng)了那個福寶,就跟中了邪似的,一心就是那個福寶,而且越來越左性。
原來蠢是蠢好歹心眼兒不壞,現(xiàn)在這鬧得都是什么事兒,她就是滿肚子怨氣也不能天天在孩子面前絮叨。
我可問過大郎二郎了啊,她平時說的那些蠢話句句不離福寶,我聽那意思好像是覺得老四媳婦是不是真欺負(fù)她還是次要。
主要就是因為她沒時間照顧福寶沒工夫抱她那個閨女這才生出的滿肚子怨氣?!?p> 老浮頭揮揮手:
“去去,說的怪嚇人的,誰家孩子不是大的帶小的,她還想一天啥事不干就看著閨女不成?”
老楊氏憂心忡忡的躺下,閉著眼睛琢磨了半宿,滿腦子都是小楊氏最近干的這些事,然后猛的一翻身一把推醒了睡的正香的老浮頭:
“我覺得她真能。”
老浮頭一個激靈醒過來:“這么快就吃飯了?”
老楊氏:“……我看你像飯,我說老二媳婦呢,我覺得她現(xiàn)在沒準(zhǔn)真想啥事不干單抱娃呢?!?p> 老浮頭滿不在意的翻了個身,為了好眠勉強動了動腦子說:
“美得她,她想就讓她想去唄,反正家里的活她別想推,老四媳婦好前她也得伺候。
她要真不想伺候,你讓她拿五兩銀子賠給老四家,這事就算完。”
“這主意還靠點兒譜!”
老楊氏心滿意足的躺了一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老浮頭卻越躺越精神,側(cè)臉看向老楊氏:
“他奶奶的,我做錯了啥?
老二媳婦惹事憑啥耽誤我睡覺!!”
老楊氏睡的那個香,呼吸綿長而平穩(wěn),一個字兒都沒聽見。
老浮頭想推醒她好幾次,想想她年輕時彪悍的樣子,到底沒敢動手。
老浮頭睜了一宿眼睛,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還沒睡熟,就被老楊氏一把推醒:
“啥時辰了還睡!該吃飯了,趕緊起來!”
老浮頭充滿了委屈:
我睡了嘛?我啥時候睡了??!
老楊氏推醒他就走甚至沒看他一眼。
……
院子里大家都已經(jīng)起來了。
浮大白,浮三白和浮四白準(zhǔn)備今天再歇一天就走,不知道會在外面待多久。
所以老楊氏給他們一人帶了些銅板,卻沒給他們糧食。
他們一向是出去就把自己的嘴帶出去,幾個好手好腳的大老爺們做苦力也能給自己混口飯吃,何況家里的糧本也不多。
老楊氏囑咐了幾句就不管他們了。
阿元覺得很奇怪。
昨天鬧了好大一通,但今天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了。
大人們照樣有說有笑的,昨天好生氣的三叔母今天對二叔母又變得溫溫柔柔的了。
奶奶分飯也和往常一樣男娃的多些,女娃的少些。
兔子和杏子偷看了下奶奶,還是乖乖把自己那塊小小的窩頭接了過來,可表情好失落。
二哥偷偷的看杏子和兔子幾次,手里掰開的窩頭拿起又縮回來,嘴張了好幾次也沒說出聲,最后有些懊惱的把掰成三塊的窩頭全都塞進了自己的嘴。
奶奶看了他一眼,卻什么都沒說。
兔子和杏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杏子吃完飯還要喝一大瓢水把自己徹底灌飽。
爺爺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臉黑黑的,好像很不開心,還偷偷的瞪奶奶,但奶奶壓根不看她。
二叔母去給四叔母送飯,屋里也沒有傳出來四叔母罵人的聲音,而是靜悄悄的。
吃完飯后,奶奶不知道把二叔母拉到大屋里說了什么,反正二叔母出來的時候表情好復(fù)雜,好像高興又好像不高興,可嚇人了。
阿元好奇的看著大家的臉吃了一頓飯,飯后阿元才悄悄問李氏:
“娘,大家都不記得昨天的事了嘛?”
“記得啊,咋了?”
李氏毫不客氣的擠了一大碗羊奶,準(zhǔn)備煮煮拿回屋里分著喝。
就像浮大白說的一樣,這次的羊吃的草料都是家里的,所以羊奶也是一家的。
大家都會來擠,雖然這也不管飽,每房也不能擠太多,但孩子們還是很喜歡的。
阿元也很喜歡,每天都惦記這口奶,所以李氏一大早就會來,省的來的晚了沒多少。
阿元跟在李氏身邊,眼睛跟著碗轉(zhuǎn)悠,卻又惦記著剛剛的事:
“可是,大家好像不記得了?!?p> 兔子和杏子吃了阿元的肉包子,阿元好久好久都不想理她們。
但昨天幾個叔母都快吵起來了,今天卻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
奶奶昨天說也喜歡孫女,可今天分給她們的吃的,還是和往常一樣。
爹爹和叔父們還有其他的哥哥們好像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哥哥們昨天去玩了,可爹爹和叔父們應(yīng)該是知道的呀!
但……怎么看不出來呢?
阿元想問好多問題,可又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問起。
李氏給阿元當(dāng)了好幾年的娘,她嘴皮子不利索的時候都知道她的意思,何況現(xiàn)在阿元還能說個整句,李氏幾乎立馬就知道她好奇什么了。
李氏就笑瞇瞇一邊煮羊奶一邊說:
“阿元,不是每一件事都要生好久氣的,小孩可以,但是大人要有面子情,背地里怎么想都行,但明面上都要客客氣氣的。
娘也不也常在咱屋里罵人,出來卻什么都不說嘛?!?p> “啊?”
阿元不理解的張了張嘴發(fā)出一個音來,李氏就喂了她勺羊奶,里面應(yīng)該偷偷放了家里的糖,有點甜。
李氏把煮好的羊奶盛出來,用抹布包著碗防燙,讓阿元端回屋找她爹一起喝去,別圍著她轉(zhuǎn)。
見阿元還是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就和她說:
“你要是不懂的話就多看看吧,沒準(zhǔn)就懂了呢。
再不懂就問奶奶去,我這一堆事呢,去,別搗亂?!?p> 說著就把阿元攆走了。
剛剛的溫柔都是錯覺,李氏果然還是那么兇。
阿元把羊奶端回屋里,琢磨了好一會兒,和爹爹分了奶,給娘留下一部分,就背著手獨自一個小孩,四處看熱鬧去了。
阿元覺得她娘說的很對,不懂的話多看看,看著看著沒準(zhǔn)兒就懂了呢,不過這次她準(zhǔn)備自己看,不跟在大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