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話
老浮家今天晚上的飯桌，每個人都曾為那口雞蛋拼過命！
尤其是沒人幫她們搶食的兔子和杏子，自力更生到差點一筷子把盤子cèi了，那餓狼撲食的勁兒，別說人了，盤子看了都怕。
飯后，大房屋里。
“唉～”阿元黏黏糊糊的半趴在浮大白的腿上憂愁的嘆了口氣。
浮大白：……
“咋的了？誰惹著你了？”
浮大白有些不走心的問。
他本來是想拿熱水舒舒服服泡個腳，剛倒完水坐在哪兒，阿元脫了鞋就站進去了，熟門熟路往他腿上一趴。
那個不見外的勁兒，多虧了倆人是親的，不然父愛的小船這會兒都沉底了。
但看在是親生的閨女，浮大白還是決定敷衍下她。
阿元就想有人搭個茬，嘴皮子利索了就老想說話，不過說內(nèi)容還是最主要的：
“唉～炒雞蛋可真香啊?！?p> 浮大白眼皮一耷拉，心里對接下來是啥走向明鏡一樣：
“嗯，完了呢？”
阿元砸吧砸吧小嘴：
“還想吃唄。”
“哎呀，那咋整？我把雞蛋皮給你放被窩里，你摟著趕緊睡，晚上使勁想？”
浮大白把阿元拎出來放腿上，拿布帕子給她擦擦腳，順口逗逗她。
阿元肩膀一耷拉，癟癟嘴：
“雞蛋皮早被堂姐和杏子造了，嚼的嘎嘣嘎嘣的，娘都沒攔住，罵她倆餓瘋了，啥都能咽下去，雞粑粑都能往嘴里塞?！?p> 浮大白嘴角一抽，偷瞄了下已經(jīng)躺下的李氏，小聲道：
“不興學她們，也不興學你娘說話啊，小姑娘可不興說屎尿屁的事，說粑粑也不行，一聽就有味道。”
阿元：“喔。”
答應(yīng)的挺快，但難掩失落，一看就是都快掌握到精髓了。
浮大白有些犯愁，倒霉孩子還不如嘴皮子不利索呢，一利索怎么凈學這玩意兒。
不過浮大白還是選擇跳過了這個話題，繼續(xù)逗她：
“咳咳，那雞蛋皮都沒了，你啥意思？把你堂姐堂妹放被窩里摟著？然后夢里使勁想？”
“哎呀！”阿元真著急，怎么她嘴皮子利索了，爹還不懂她了呢，
“我是說，還想吃?！?p> 浮大白無辜的攤開手：
“那我去抱你那倆堂姐妹給你？”
阿元呲著小牙愁眉苦臉的再次試圖意會：
“我是，想吃，想。吃！”
浮大白：“對啊，想唄，沒攔你?！?p> 阿元不高興的扭噠扭噠：
“我是說，我吃，要吃著，主要是吃，不是想。”
浮大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哦～！你是要吃炒雞蛋??！那不都吃完了嘛？嘗個味兒得了唄，爹也沒招啊～”
浮大白就著阿元泡涼了的水，草草的洗了個腳，把水往木桶里一倒準備明天再處理。
阿元眼巴巴的跟在浮大白身后：
“姥姥有呀，我們?nèi)ダ牙鸭野??！?p> 李氏的娘家前些年是挺窮的，但有了老浮家的聘禮錢，家里就緩過來了。
剩余的錢被李氏的哥嫂拿去買了雞鴨豬的崽，養(yǎng)著賣，家里慢慢的也攢了些余錢。
李氏的哥嫂和爹娘對李氏心里都有愧，條件好了就想補償她。
每次李氏和阿元去，都會做好多好吃的，阿元吃的都舍不得走。
平時李家也會往老浮家送些米面肉的。
趙氏和王氏當年也是家里缺錢，老浮家雖然家窮但聘禮錢給的多，為此還賣了一部分地。
這倆人也是當時為了救家里的急，恰好老楊氏也覺得她們不錯，于是兩家一商量就被嫁了過來。
不過她們的娘家沒有李氏的哥嫂運氣那么好，條件也只能算是一般，但出于愧疚，也會時不時送些東西來。
前幾年李氏的哥嫂還問過李氏要不要回家去，家里有錢能還上當時的聘禮，回頭再給李氏挑個好人家，多陪送些嫁妝。
要是舍不得阿元他們?nèi)ズ透〖艺?，哪怕從牙人手里買個男孩換阿元，給浮大白養(yǎng)老送終呢，又不是不能跳出去，何必繼續(xù)待在這火坑里，整日吃不飽穿不暖的。
李氏的哥嫂苦口婆心的勸了好一陣，但是李氏一直也沒答應(yīng)，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來這事不知道被誰聽見了，傳啊傳就傳到浮大白耳朵里了，現(xiàn)在浮大白都不愛讓阿元去李氏的娘家了。
不過倒是沒攔著李氏。
這會兒一聽阿元又惦記姥姥家的好吃的，浮大白的叛逆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
“嘖，去什么去，不就炒雞蛋嘛，爹有的是招，別惦記你姥家的，明兒和爹走，爹帶你吃去?！?p> “好！”阿元一下子就開心了。
“又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去，還帶著阿元，你一個不夠，還得帶著阿元不學好?！?p> 李氏的語氣很平靜，但爺倆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危險。
阿元一縮脖子瞅瞅爹爹：靠你了，我想吃炒雞蛋。
浮大白：倒霉孩子。
“咳，這不是得慢慢改嘛，”浮大白訕笑著鉆進被窩湊到李氏旁邊，繼續(xù)說著，
“何況家里連點油水都沒有，孩子都瘦成啥樣了，我?guī)О⒃ヒ娨娙澬?，還能給你帶回來點肉解解饞?！?p> 李氏白他一眼，越想越氣，沒好氣道：
“我用不著，你還好意思說阿元瘦，我就說讓阿元去她姥姥家住陣子，就說她姥病了想她。
咱就這一個閨女，娘就是猜出來怎么回事也不會計較。
結(jié)果呢我哥嫂都把人接過去了，沒到三天你就顛過去把人接回來了，非得讓阿元在這兒受罪。”
浮大白心虛的縮縮脖子，又拍拍自己的臉：
“我那不是好面兒嘛！
就你那哥嫂見著你們倆就扣下，生怕你們倆回這火坑里來。
本來你娘家就嫌我家里窮，再讓他們知道你們倆連炒雞蛋都吃不上，冬天一天就一頓飯，那還不當時就得跟我急。
就是不把你們倆帶走，也得讓我上你家入贅去?！?p> 李氏錘了他一拳：
“說什么呢，我哥嫂講理，何況你們家冬天吃一頓飯還是什么秘密怎么得，早就全知道了。
也就是沒人稀得傳這閑話。”
浮大白見李氏沒揪著又見狐朋狗友去的事不放，立馬松了口氣，正想摟著媳婦再說點別的，阿元就順著枕頭爬上來擠到了倆人中間。
浮大白伸出去的胳膊，正好被阿元枕到腦袋下。
阿元還不太滿意：“不得勁兒，我要娘摟。”
浮大白一下子就把胳膊收了回來，嫌棄道：
“嘖，煩人勁兒，本來也沒想摟你！”
李氏剛笑著把阿元拉進懷里，就聽著屋外王氏在喊：
“娘！娘你快來啊！我家杏子又拉又吐的，這，這怎么弄啊可！”
剛躺下的一家子人，全都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