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朔坐在電腦椅上長舒口氣,盯著電腦屏幕坐了大半天,感覺應該穿上了,想了想,打開門又走了出去。
白小柒有些局促的坐在沙發(fā)上,耳尖微微發(fā)紅,見他出來,下意識抬起頭,視線剛一對上,又迅速低頭。
陳朔瞅她兩眼,目光往下,掃了一眼她的前胸,問:“穿上了是吧?”
“嗯...”
白小柒輕輕的應一聲。
“穿上就行,怎么樣,大小合適嗎?”
“.....”
這話白小柒不知道怎么接,只能保持沉默,又微微垂頭看了一眼,其實挺合適的。
只是她現(xiàn)在關心的是,這個人為什么會清楚自己的大小。
剛才視頻里那么多女人走來走去,她能明顯看出每個人穿的尺寸都不一樣。
也就是說這個東西有大有小。
可他給自己買的卻大小合適。
想問問原因,但她又莫名有些不太敢問。
自己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連身上的衣服都是他買的,一旦問出的原因讓自己不能接受,她不知道應該怎么處理?
用手撓他嗎?
可別說撓他。
她甚至感覺就連沖他生氣都做不到,
來到人類社會的第五十二天,從貓變成人的第七天,她突然就感受到了寄人籬下的無奈。
也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見她低頭不言語,陳朔想了想,開解道:“你不用覺得害羞什么的,人類女孩都穿這個東西的,你既然要當人類,那這個東西是肯定要穿的,對吧?”
“.......”
白小柒沉默了一會兒,抬頭道:“我想出去?!?p> “出去?”
陳朔一愣,目光看向她雪白柔順的長發(fā),又望向她頭頂?shù)呢埗?,以及隱藏在裙擺中的尾巴尖,道:“你這個樣子,白頭發(fā)還勉強可以說你這是假發(fā),但你那個貓耳朵太扎眼,還有...”
說著說著,陳朔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繼而停住,他感覺這貓妹子說的出去并不是想單純出去轉一圈放放風,而是...
“你的意思是說要離開我家,或者說,你要回你的山里,是嗎?”
聞言,白小柒垂下眸子,猶豫片刻慢慢的點頭。
一開始她覺得住進這個人類的家里,然后借助他融入人類社會是件很普通的事。
但相處幾天之后,她發(fā)現(xiàn)似乎并不普通。
雖然可以用以后會報答他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可自己又能報答他什么。
如果拋開這層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自己就只是在被他收養(yǎng)而已,和那些被人類當寵物養(yǎng)起來的貓沒有任何區(qū)別。
而同時,今天的事情也讓她突然意識到兩個人之間的地位其實并不平等。
自己竟然從內心里覺得矮他一頭。
她感覺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就不再是山里的貓貓大王了,而是會徹底變成一只被人收養(yǎng)的可憐小貓咪。
可能哪天被他欺負了,也只能自己一個人偷偷抹淚。
“你這幅樣子你覺得能回去嗎?有耳朵,有尾巴,到時候你還沒走到山里,就被人當妖怪給抓起來?!?p> “我現(xiàn)在可以把耳朵和尾巴收回去的?!?p> 說著,白小柒晃晃腦袋,一道柔和的光閃過,腦袋上的貓耳朵,還有裙擺中的尾巴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只留下那一頭如瑩瑩白雪般的長發(fā)。
見狀,陳朔愣了兩秒,表情恢復了過來,“能收回去,能收回去又能怎么樣,你連個身份證都沒有,沒法坐車,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用腳走回去多危險,就算你比較特殊,不用擔心什么危險,但你吃什么,你晚上在哪兒睡覺?”
“我...”
白小柒張張嘴,小聲反駁道:“我晚上可以隨便找地方睡的?!?p> “那你吃飯呢?指望好心人給你點貓糧?給你點罐頭?別傻了,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是只貓么?你現(xiàn)在是個人,這個社會沒有人會去在意是否多了一只流浪貓,就算看到了也最多只是給你施舍點吃的喝的。
但多了一個流浪的人,尤其是你這種外表的女孩子,肯定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是,他們是會給你飯吃,但同時也會聯(lián)系警察,幫你尋找你的父母,你的家人,調查你的身份,但你覺得你的身份經(jīng)得起調查嗎?你沒有過去,你是平白出現(xiàn)的,你懂嗎?”
“我...”
白小柒張嘴,最后又無力的低頭,她不懂,她不知道身份證是什么,她也不太清楚為什么自己要被調查。
見她遲遲不發(fā)一言,陳朔想說什么,卻不由沉默,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的情緒也有些不太對。
記得剛開始收留這只貓耳娘還不太情愿,但相處這一個禮拜的時間下來,卻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她的存在。
一聽說她要離開,心中倏地就升起不舍的情緒,還有彷徨與失落。
半晌后,他才終于開口,“能跟我說說,你為什么會產生這種想法嗎?”
“我,我就是覺得我是被你養(yǎng)著的,吃的,穿的都是你給我的,我不想這樣?!?p> 白小柒的視線看向陽臺,對面樓的那戶人家養(yǎng)著一只大肥貓,那只貓每天無所事事,經(jīng)常趴在陽臺上曬太陽,就和自己一樣,都是靠別人養(yǎng)著。
“那你想怎么樣?自力更生?”
“嗯?!?p> “好,你等一下?!?p> 說著,陳朔回到房間翻找了一通,拿著自己的身份證又走了出來,他把身份證遞過去,“你看到?jīng)]有,這個東西叫身份證,是人類社會必不可少的東西,是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
沒有這個,你出門之后寸步難移,連個工作都找不到,沒有工作你就沒有錢,沒錢你吃什么?住什么?用什么?”
說到這,陳朔的聲音不覺提高,“來,現(xiàn)在你告訴我,你拿什么自力更生?去偷,去搶?”
“.....”
白小柒盯著那個四四方方的證件,沒有說話,許久后,小肩膀垮了下去。
她沒有這個叫身份證的東西,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證明自己的身份。
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能找到什么工作。
至于偷和搶,她沒想過,她能想到的只有去翻垃圾桶找吃的,或者靠旁人的接濟,但靠人接濟又和現(xiàn)在有什么區(qū)別?
見狀,陳朔輕嘆了口氣,在她身旁坐下來,語速放緩,慢慢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在山里住了多久,是不是和那些志怪小說的妖怪一樣,在深山里修煉了幾百上千年,導致你對人類社會的認知還停留在古代。
但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是現(xiàn)代社會,如果你想當人,你想融入這個人類社會,這件事是很難的,若是沒有人的幫助,別說融入,你在這個社會上連最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你明白嗎?”
白小柒低垂著腦袋,聲音小小的說:“明白?!?p> “你明白個屁,你明白你就不會有這種離開的想法,你是不是覺得我收留了你,給你吃穿用度,對你有了恩,因為這份恩情,你覺得你自己矮了我一頭,覺得自尊心受挫,所以你才想離開?”
“嗯。”
見她點頭承認,陳朔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寄人籬下難免會產生這種心理,這再正常不過。
可當初上門求收留的是你,如今說要走的也是你,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慣了你的存在,甚至還....你這樣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土豆地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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