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牽絆
大盛邊境國土四方分別由柴梁游嚴四大將軍把手，這些年一直風平浪靜，新皇繼位后，敵國趁亂分別從西面和北面進犯過，東面和南面鄰國這些年國運不濟，不足掛齒。
新皇登機之初，任澤天時任西面大將軍，將進犯首領驅逐出大漠以東八百多里才班師回朝，地方損傷過半，這幾年一直風平浪靜。
皇上是個勢利眼，需要你的時候就是各種賞賜不斷，不需要的時候就愛搭不理，忽冷忽熱的態(tài)度讓人捉摸不定。
皇后娘娘之所以能登上后位全憑運氣，也就剛好碰上了西方起了兵，如果是東面受創(chuàng)，而剛好游將軍戰(zhàn)打的好，那就是德妃入主中宮了。
柴澤天黑著眼圈起床之后打算回軍營，路上遇到騎馬走在游龍大街路上的陸探江和嚴巨勇，一問才知道他是來接他的主將嚴將軍去他家喝滿月酒的。
陸探江意氣風發(fā)，滿面春光，在嚴巨勇的熱情邀請下，柴將軍跟著他們倆去了當是還住在城南一處城隍廟的后面的小民房里吃酒。
走進那三間簡陋卻收拾的干凈整潔的瓦房的時候，柴將軍感覺昨晚的焦慮一掃而空，心里的大石不知何故消失的無蹤無影。
陸家親朋都是普通百姓，柴嚴兩位將軍被悄悄安排在里間一處小偏廳里面。所有的吃食都是陸母親自挑選做了端過去的。
夕陽西下，賓客都散了。臨行前，周氏抱著在襁褓中的陸燦雪給兩位大將軍送行。
出于禮貌，柴澤天看了看燦雪白凈的臉，忍不住伸出粗糙的手指在燦雪的臉頰上輕輕點了一下，正準備收回手的時候一只潮濕溫熱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指。
這只小手小小的還沒有他半根指節(jié)長，他溫柔地笑了，他輕輕搖著手指頭看著這奶孩子發(fā)出咯咯的笑聲，這小嬰兒好像猛然出現(xiàn)一個綠色的光點不停在閃耀。他以為自己花了眼，揉了揉眼，用另一只手向奶孩子的眉心摸過去，那綠色光點依舊在閃耀。
落日的余暉在天地之間灑下泛著紅邊的金黃色，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看夕陽了，上次這么安靜地看風景是女兒年幼的時候。
“柴將軍，這孩子喜歡您呢，您看看，今天還是第一次笑這么大聲呢?！标懩冈谝慌詷返暮喜粩n嘴，“來，讓柴將軍抱抱?！闭f著便從周氏懷中抱起燦雪送進柴將軍懷里。
柴將軍忙不迭地擦了擦手，僵硬地接過燦雪。
一旁的嚴將軍也躍躍欲試地想要抱孩子，柴將軍小心地遞給嚴將軍，可誰知嚴將軍剛接過來這燦雪就開始扯著嗓子大哭起來，嚴將軍急得趕忙邊走邊抖，好讓她安靜下來，可這樣卻一點也不管用，孩子哭的更厲害了，幾乎是扯著嗓子嚎，還伴隨著想要嘔吐的樣子。
“來來來，祖母抱，祖母抱?！标懩敢姞顝牟恢绾握屑艿膰缹④娛种薪舆^孩子抱著邊走邊搖著轉圈。
孩子還是一個勁的哭，嚴將軍尷尬不已，自嘲笑著說，“是不是我一個不小心將孩子哪里碰傷了??？”
“沒事，沒事。”周氏在一旁安慰道，試圖從陸母手中接過孩子，可陸母卻將身子一偏，佯裝沒有看到周氏的樣子。
柴將軍感覺到發(fā)梢一緊，頭一歪，看到一個小肉球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頭發(fā)。陸母也發(fā)現(xiàn)了，大驚失色的想要將孩子的手指掰開，又不敢太用力。
和柴將軍的視線對上之后，孩子又發(fā)出咯咯的笑聲，柴將軍這次卻沒有之前那么單純的高興了。
這個才剛滿月的孩子在柴將軍眼里幾乎是費盡心機將他留在京城了，看著漸漸睡去的孩子，柴將軍總算得已脫身，這比打一場硬仗還要累?？粗﹃栁鞒?，柴將軍走出陸探江的房子。
嚴將軍早已回府，自己孤身一人一馬走在僻靜的官道上，夕陽將他的影子拉的老長，和他的孤獨一樣。
國恩公府早已空置。自從女兒入宮之后府里好像就突然安靜了很多。自己一直在西南苦守，府里留著一堆仆從也實在是個麻煩，之后兩年間，仆從打著自己的名號在外面惹是生非給他添了不少麻煩，遂將仆從丫頭都遣散了，留了一對年邁的夫婦打掃庭院，定時去祠堂上香，給自己逝去的福晉和祖先打掃墓碑，上香燒錢。
游龍大街依舊熱鬧非凡，他在鬧市中只覺得孤獨。他坐在馬背上，由著馬走，這馬是他另一個家人，他想聽它的一次，它走到哪里就在哪里過夜，明天城門一開再往西南趕。
都說老馬識途，這話果真不假，這匹叫小棗的棗紅色母馬馱著他走到了白先生的藥鋪門口了。
柴將軍苦笑一下，這里是他如今唯一一處能吃飽喝足有人關系的地方了。
藥鋪門半掩著，柴將軍站在門口等了一小會也沒見人出來牽馬，這不正常啊。他將馬牽到店鋪后面的拴馬石上系好，直接推開后門進去。
白先生正和老曹圍著桌子在桌面上指指點點，不停地劃來劃去。
“師父?！币姾箝T出現(xiàn)了動靜，白先生和老曹同時站起身，看見是柴將軍繃緊的臉才稍微放松了點。
“怎么了，不好好做生意？”柴將軍笑著調侃道，“改學畫畫了？”
“六皇子昨晚落水溺亡，大家都猜測是人為的。六皇子和五皇子都會水，又怎么會死在荷花池里呢，想起您說的宴會時發(fā)生的那些事，加之淑嫻二妃在后宮勢力正盛，娘娘恐怕不是她們的對手啊?！卑紫壬鷳n心忡忡地說道。
“那你們這是想？”柴將軍看了看桌面上用茶水畫的快要干的痕跡問道。
“老曹功夫了得，我照他的意思畫個拳譜送進宮里，讓五皇子練著，好防身?！卑紫壬π叩匦α艘幌隆?p> “德妃不是嚴將軍的四丫頭么？”柴將軍皺眉。
“后宮里太復雜了，小姐哪里斗得過她們，要不將五皇子送出宮來，等羽翼豐滿了再做打算豈不是萬全之策?！崩喜芘牧伺哪X袋，隨口抱怨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家那小奶孩子的笑聲在柴將軍腦中回想，他顧不得這么多了，早早回道臥房，一封奏折迅速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