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林黛玉心不在焉的練著改版太極,瓜子臉蛋兒依然有絲絲艷紅之色沒有散去,如春日里的桃花那樣。
她嘟著嘴,按照賈亮糾正過來的姿勢揮舞著小手臂,只是動作老是走樣。
且,她那小眼神時不時的不受控制飄向賈亮的胸口。
“我要是練成亮哥哥那樣,是不是就能打過馬文才了?”
“嚇人,鼓鼓囊囊的,那般大...”
林黛玉的小腦袋中,思緒越飄越遠。
馬文才,正是《雙飛蝶》中的一號大反派。
誰也想不到,一本《雙飛蝶》對林黛玉的沖擊是多么的大,對她的改變是多么的大。
林黛玉正是啟蒙階段,這個啟蒙指的是識字讀書上。
但更是林黛玉思維觀點形成的一個重要階段。
以往林黛玉看話本,多是傷春悲秋的悲劇,話本中往往男一女一賭不能終成眷屬,有一種凄婉之美。
這才附和書家吊人胃口,讓讀者甘心掏錢買后續(xù)的習性,這也是當下書家流行的話本寫法。
放在賈亮前世,就是虐主的路數(shù),是要死翹翹撲街的節(jié)奏,可當下的姑娘小姐就是吃這一套。
但,《雙飛蝶》猶如一股話本界的清風,刮進無數(shù)小姐們的芳心之中。
她們看了《雙飛蝶》才恍然大悟,原來故事還能這樣寫,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如天,要是有勇氣反抗,也未嘗沒有一個好的結果。
這就是賈亮改寫故事的原因之一,只是這個世道中,無數(shù)人都期望梁山伯與祝英臺的反抗能成功,但若是讓他們來反抗,卻是不敢的。
林黛玉受此書影響頗深,不知什么時候,她內心產(chǎn)生一個想法,如若自己變得厲害,是不是就能打了那馬文才?
這就是林黛玉學拳的另一層目的,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目的已經(jīng)隱隱成了她內心中的主要目的。
賈亮正在將一個文弱女子,往一條漢子的不歸路上改造。
“你這動作不對啊,想什么呢,手要再太高幾分。”賈亮見林黛玉越練越不像話,出聲糾正道。
“亮哥哥。”林黛玉心不在焉,索性不練了,“你能不能打的過馬文才?”
能不能不喊哥哥?雖然我很喜歡這個稱呼,但我們真的沒有這么熟...賈亮揉揉眉心,將內心中那個嬌弱的林妹妹驅趕出去,口中卻不自覺的沿用原著中的稱呼:“林妹妹,女子怎能關注這些粗糙武事?整天打打殺殺的,沒得你父親說我?guī)牧四?。?p> “那你還教我學武?”林黛玉反懟道,“學武不就是為了打打殺殺么?你就說你打不打得過馬文才吧?!?p> 這不對啊,小妹妹你的路走偏了啊...賈亮苦笑道:“打得過,不過習武之人講究的是強身健體,我教你太極,是因為你的身體先天不足,這個和你秦家姐姐一樣,學太極對你身體有好處?!?p> “好吧,那我練什么才能打得過馬文才?”
“嗯,那要從基礎做起,先扎馬步、打熬氣力等等?!?p> “哦,明天我就開始扎馬步?!?p> “誒...你扎馬步作甚?還有,你怎么老是跟馬文才過不去?”
“我覺得,梁山伯當初要是能打,就不用和馬文才多說?!?p> 不對,不對...賈亮扶額,心中震驚,你不去葬花魂,要改走金剛芭比的路線?
是夜。
賈亮輾轉難眠,他在思考林黛玉的變化,林黛玉的變化出乎他的預料。
“小妮子身體變化的同時,似乎心性也在改變,變得更加堅強了些,居然想著反抗,想著暴打馬文才?!?p> “這樣的你,如果以后被人主導命運,你會不會暴打寶釵?”
“不對,這樣的你,那銜玉而生的公子能跟你走到一塊去嗎?”
一想到未來,賈寶玉在大觀園中吟詩作對,而林黛玉在那舞槍弄棒,賈亮便覺得很荒誕,不過這畫面似乎也有一些喜感。
“算了,要是你真的有這么堅強,想要哦掌控自己的命運的話...”
賈亮內心做了一個決定。
隨即,他便想到平兒說的話,說賈璉不在船上。
這件事在平兒看來,只不過是賈璉風流的行為罷了,可是經(jīng)歷過賊寇一事的賈亮可不這么看。
“盯著你一些,有備無患!”
賈亮起身,安排幾個錦衣衛(wèi)連夜去鎮(zhèn)上,時刻盯著賈璉。
翌日,朝陽未起。
賈亮早早起來下船,原主那些武藝,都是日積月累吃苦才有的,所以現(xiàn)在賈亮已經(jīng)習慣了原主每日的功課。
練完功,賈亮回到船上,準備收拾東西上岸,繼續(xù)操練那些二代兵。
但林黛玉已經(jīng)等候在甲板上。
“噗...”賈亮心中吐血,郁悶道:“林妹妹,大清早你不睡覺,難不成你來真的?”
“當然了。”林黛玉小臉堅定。
“成,你要學就學?!辟Z亮無奈道,“你的太極不能停,完后你要是有能力繼續(xù)扎馬步就扎,什么時候能撐過半個時辰,什么時候可以開始下一個階段。”
扎馬步?我就不信你這風吹就倒的小身板,真能撐得住...賈亮隨口教授小丫頭扎馬步的要領便不管了。
完后賈亮便去看了看賈敏,周大師的全蝎方子確實有效果,現(xiàn)在賈敏的癥狀減輕許多。
因此,林家下人便像看神靈一樣看待賈亮,林黛玉對賈亮親切,多半也是有這個原因在其中。
癆病,不治之癥都能好轉,這樣的大夫哪去找?
從賈敏這邊出來,賈亮又沒有走成,被賈雨村找上了。
“賈大人?!辟Z雨村屁顛顛的跟著賈亮。
“原來是雨村先生?!辟Z亮微微一笑,不冷不熱道,“不知雨村先生找我有何事?”
“不敢當大人一聲先生?!辟Z雨村謙卑道,“我來是為了林家姑娘學業(yè)一事,一大早林姑娘便去學武,書都沒念?!?p> “等等,你什么意思?”賈亮眉頭一挑,道,“你的學生不念書,所以你來找我,堵我的路?”
賈雨村首鼠兩端,對賈亮態(tài)度前后的變化,賈亮不是不知,原本賈亮還想著看看此人是不是和原著中一般無二。
現(xiàn)在看來,不用看了,并不是每個人的改變都如林黛玉那樣,是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不敢?!辟Z雨村更加謙卑了,“我是說,以后我會督促林姑娘練武的?!?p> 賈亮:“???”
......
袁熊不住的喘著粗氣,帶著弟兄們在雨水中狂奔,身后還有一大群錦衣衛(wèi)騎著馬在追趕。
“都給老子快點,今兒要是再讓那個魔頭扣銀子,老子扒了他的皮?!痹軐ι砗蟮絷牭娜撕鹨痪?。
他們現(xiàn)在體能已經(jīng)很好了,一口氣快速行軍八十里不帶喘氣的。
可現(xiàn)在,賈亮的要求再次升級,不僅在雨天也要操練,還對新軍時辰提出嚴格要求。
袁熊他們只有在規(guī)定的時辰之內,跑到規(guī)定的地點,然后在那邊獲取信物返回,總時間不超過,便可獲得賞銀。
本來,賞銀不賞銀什么的,袁熊他們已經(jīng)不指望了,他們心甘情愿被扣賞銀。
只是后來賈亮不扣銀子了,改為違規(guī)就去站軍姿。
大雨中抬腿正步,雨水順著褲襠流淌,人又不能動,那滋味遠比汗水洗刷來的更加痛苦。
跑完還不算,還要去劈砍樹樁,因為演武之中有這么一項。
雨水打濕了袁熊他們的甲胄,淋濕了腰刀。
到了地頭,賈亮已經(jīng)在雨水中等候。
“老規(guī)矩,去砍樹?!辟Z亮臉色淡定,任由雨水敲打他頭上的圓帽,“誰砍回來的樹樁維度不夠,自己去領罰。”
都是老節(jié)目了,袁熊等人一言不發(fā),抽出腰刀撲進了大雨之下的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