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和陸東延就這樣沒有交集的過了一個月,A市四季分明,現(xiàn)在早已是秋季了。
盛景攏了攏身上的大衣,抬腳邁進(jìn)景岑的教室。
自從上次之后,他們兩個的交集也越發(fā)少了,偶爾她也會來聽一兩堂課,還遇見過幾次景岑的女朋友,是個漂亮大方的女孩子。
原本以為他們的生活就會這樣過下去,直到他的電話打過來。
盛景向景岑說了聲“抱歉”,就匆匆出了教室接電話,她反復(fù)練習(xí)了很多次的呼吸,也在對方開口的那一刻潰不成軍。
他說:“小景,我生病了?!?p> 富有磁性的聲音此刻低沉著,隱隱帶著些委屈。
“相思病?”第一次見陸東延可憐巴巴的樣子,盛景難得的好心情去開玩笑,可聽到那邊壓抑著的呻吟聲時,盛景的心慌了。
盛景握著手機(jī)好半天,終于平復(fù)了心情:“你在哪?”
“城南別墅?!?p> 盛景沒再多說,攔了輛出租車就往城南趕,等到了她匆匆下車再問問陸東延的時候,盛景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上已經(jīng)顯示通話時間34分鐘。
盛景抿了抿唇,抬手又不忍心點(diǎn)到掛斷,嘆了口氣還是將手機(jī)扔回包里,自顧自的走進(jìn)了別墅。
劉媽不在,管家也不在。陸東延也沒在主臥,反倒是待在了她以前長待的次臥。
盛景推門走進(jìn)去的時候,里面并沒有如她所想的遍地酒瓶,陸東延就那樣安靜的躺在床上,睡著。
她將額頭湊上去,等感受到他額頭上的溫度時,又猛地縮回來,忍不住開口:“陸東延,你是不是瘋了,這么高的燒還不知道吃藥?!”
說著,又匆匆下樓,從客廳的電視柜里拿出醫(yī)藥箱,找到退燒藥后,順便接了杯水上去。
她坐在陸東延身邊,稍微扶起他后,又親自給他把藥喂下去。
等收拾好一切,盛景無奈的坐在他旁邊,看著陸東延皺著眉熟睡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忍,自從盛世更名后,很少看到他這么虛弱的樣子了。
在他的枕邊,手機(jī)還亮著的屏幕上顯示著他給她的備注——“盛家大小姐”時,盛景一下子就笑了。
那個時候,她將他的手機(jī)搶過來,看到上面疏離的“盛景”二字備注時,直接改成的“盛家大小姐”。
她霸道強(qiáng)勢的說:“從今往后,這個備注,你不準(zhǔn)改?!?p> 那時候,陸東延冷冷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拿過手機(jī)后只是默默地裝進(jìn)兜里。
她以為,經(jīng)歷了這么多變故之后,那個備注早被改掉了,現(xiàn)在她才恍惚的發(fā)現(xiàn),他一直保持他們原本的模樣。
盛景笑了笑,為陸東延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走下樓。
等到陸東延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體溫已經(jīng)降了下去,床頭柜上還擺著藥盒,可房間里卻早已沒了她的人影,又看到手機(jī)上顯示正在通話中,不由得勾了勾唇角,輕輕地按下掛斷。
陸東延穿上拖鞋走出臥房,剛準(zhǔn)備下樓找人,就聽見廚房里傳來一聲響。
陸東延匆匆走過去,看到盛景對著地上打翻的飯碗懊惱著,她感覺到陸東延的靠近,有些委屈的抬起頭:“我?guī)湍阕龅臓I養(yǎng)餐,沒了?!?p> 霧蒙蒙的大眼睛望過來,看的陸東延心頭一緊,他上前幾步,抱著盛景檢查一番,而后挽著袖子上前,動手收拾好地面后,洗洗手走向炒鍋。
“是打算做什么?要一起么還是交給我?”陸東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這是陸東延當(dāng)上總裁后,第一次見他做飯,于是連忙把廚房讓給他,表示如果有需要的話,自己可以打打下手。
陸東延的身體向來很好,平常也很少生病,即使生病,一顆藥下去,睡醒了也就沒事了,所以盛景很是放心。
于是在盛景專心洗菜剝蒜的過程中,總能受到本該認(rèn)真做飯的陸東延的偷偷注視。
不久,盛景被請出廚房,坐在飯桌前享受陸東延的服務(wù)。
陸東延將飯菜一一擺在盛景面前,笑著說道:“感謝盛大小姐的照顧,我無以為報,只好以大餐犒勞,請別嫌棄?!?p> 盛景本對著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忍不住食指大動,可剛夾起一塊喂進(jìn)自己嘴里,就憋不住吐了出來。
“陸東延,你騙我!”
陸東延看著盛景氣鼓鼓的笑臉上,有些忍俊不禁,連忙道:“失誤失誤!”
說完,就轉(zhuǎn)到廚房,又端了一份一模一樣的菜上來,這次真的不是被撒了胡椒粉的觀賞品了。
盛景第一次發(fā)現(xiàn)陸東延也是如此腹黑的人,憤憤的吃了一口,臉上卻一下子泛起紅暈。
陸東延伸手擦去盛景嘴角的殘留物,笑了起來:“看你著急不是,先端上來讓你看看,不會嫌棄吧?”
嫌棄!非常嫌棄!
然而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來,在美味的誘惑下,盛景迅速而不失優(yōu)雅的將盤中食物掃光。
兩人似乎回到了從前,那個隨意玩鬧的時光,那時就連稱呼都是那么的隨和。
盛景轉(zhuǎn)過頭,正想說點(diǎn)什么時,嘴唇與陸東延的手指擦肩而過,原本想說的話一下子就卡在嘴邊,又瞥見陸東延手中的一碗清粥后,就再想不起來。
陸東延不自然的收回手指,勾唇道:“燒剛退,吃點(diǎn)清淡的?!?p> 盛景有些不自在,于是拿起包包,道別:“感謝陸先生的熱情款待,你的病也好了,我就不久留了?!?p> 說罷,盛景急急起身離開,只剛一拉開門,就見外面天色暗沉、冷風(fēng)呼嘯,空中還飄著雪花。
明明是秋天,卻突然來了一場百年難遇的大雪。
這樣的大雪天大概只有車子能開出去了,盛景只好訕訕的收回腳步,轉(zhuǎn)頭說:“下雪了,可以借輛車嗎?”
“我把車子都借出去了,不妨留宿一晚吧?!甭曇粢琅f好聽,只是聽不出情緒。
“嗯……”盛景聽到留宿后,整個人都無措起來,腦子有些發(fā)懵,只是習(xí)慣性的走到了次臥。
陸東延透過廚房看著窗外大雪紛揚(yáng),竟驀然笑出聲來,忘記了手中洗著的餐具。
在路過次臥的時候,陸東延看了一眼關(guān)著的門,又走到樓下端了杯牛奶,才有了些底氣,屈指輕叩。
盛景忙抓起被子裹緊,緩緩平復(fù)了心情,才開口道:“進(jìn)”。
就見陸東延進(jìn)門,放下手中的牛奶,四目相對,許久,才道了聲晚安,又轉(zhuǎn)身離去。
盛景看著陸東延離去的背影,一下子笑了起來,笑到最后,淚水流進(jìn)裂開的嘴里,有點(diǎn)咸,夾雜著苦。
他們現(xiàn)在就像是互相喜歡又不敢說的年輕人,但是盛景和陸東延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明天天一亮,一切都會回歸到原點(diǎn),今天這一天,只是他們偷來的。
盛景拿起手機(jī),通知盛家的管家明天派車來接她后,就關(guān)掉了手機(jī)睡下,而桌子上的牛奶,一夜未動。
陸東延則站在陽臺上,端著一杯酒望向窗外,身上隱隱又有了發(fā)熱的跡象。
他暗自搖了搖頭,轉(zhuǎn)頭走進(jìn)了主臥。
拿起電腦后,看到自己梁邵發(fā)過來的消息,便直接彈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視頻接通后,梁邵在那邊恭敬的說了聲“陸先生”,就開始說了情況:“陸先生,我剛到封城的時候,封城趙家就送來一份資料,是關(guān)于盛小姐的?!?p> 陸東延瞇了瞇眼睛:“你說,盛景是趙家那個夫人的女兒?”
“是的,趙夫人親口承認(rèn)的?!?p> 陸東延暗了暗眸子,說了聲“我知道了”,就關(guān)了視頻。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桌面,眼睛不由自主的微瞇起來。
盛景從小母親就不在身邊,每一次看到別人母親陪在身邊的時候都會心生羨慕,小的時候,盛景被綁架過一次,那時候她就在他旁邊,一遍遍的喊著“媽媽,救我?!?p> 本來以為盛母早就死了,可沒想到不僅活著,還活成了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