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仁君祖龍
其實,我完全可以直接赴入咸陽,對祖龍施以鎮(zhèn)壓,隨后再問鼎蒼天,將蒼天踩在腳下。
可我所聽到的關(guān)于祖龍與蒼天的典故,大多是通過傳聞抑或史書。
可眾說紛紜,皆是為了迎合世人喜好,所謂史書,也不過是勝利者所述篇章,過往的真相亦無非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因為歲月太過久遠的緣故,一切都已變得不真實。
而在如今的歲月輪回中,過往的歷史再度重演。
我也很想看看,祖龍是否真的如后世所言,是一個殘暴不仁的暴君。
帶著這一念頭,我隨即在王莽的邀請下踏上車輦,開始了前往咸陽的旅程。
在史書中,祖龍所在的時代,是為人間戰(zhàn)亂最為頻繁的時代,同時也是禮樂崩壞的時代。
至黑至暗,民不聊生,戰(zhàn)火四起,是這一時代的代名詞。
而我一路所見,也與史書中并無不同。
一眼望去,一座座經(jīng)過兩軍反復爭奪的城池要塞間,隨處可見坍塌的城墻與房屋,隨處可見腐朽發(fā)臭的尸體。
兵甲已俱裂,折戟盡沉沙,禿鷲的啼鳴與狼群的嚎叫映襯著戰(zhàn)爭過后的凄涼與殘酷。
流離失所的老弱婦孺行走在大道上,一支落敗而走的魏軍從遠方馳騁而來。
可對于同族的子民,他們并不曾予以任何悲憫,相反卻是將這支奔走他方的難民團團圍住。
魏軍搶走了難民的米糧飲水,當場宰殺了他們的牛羊,將紅肉物資紛紛負于馬背上,隨后在難民的哀嚎和拉扯中踏馬揚長而去。
潰敗的魏軍在一番擄掠后逃了,追擊他們的秦軍接踵而來。
看著那些喪失了一切老弱婦孺,秦軍停下了進擊的鐵蹄,在難民的近前停下。
負責追擊的千夫長看了一眼路邊的難民,對眾將士說道,“諸將聽令,敵軍潰逃神速,我等若繼續(xù)負重前行,追上敵軍時日難待,且卸下身上米糧飲水肉干,與我輕裝追擊!”
隨著千夫長話落,眾騎兵不曾遲疑,紛紛將隨身攜帶的干糧與水袋投擲于眾難民腳下,隨后在駿馬的嘶鳴中再度馳騁前行。
如此一幕,讓置身遠處的我看得瞠目咋舌。
這支騎兵名義上是輕裝上陣,可實際上卻是將自己的口糧留給了一無所有的難民。
而這一幕,顯然不是他們刻意在我眼前上演的一出戲,只因我的意志此刻籠罩方圓百里,并沒有察覺到有任何神明抑或修行者對他們暗中下達神諭。
這一切,皆是他們自發(fā)之舉,或者說是事先受祖龍意志而為。
難民行進十余里,一片沃野良田隨即浮現(xiàn)眼前。
一眼看去,一片新開墾的足足有三百畝的田野坐落于丘陵間。
而在田野之間,還錯落著一座座新建的農(nóng)舍,阡陌交通,魚塘果園,屬于農(nóng)莊該有的東西此地應有盡有。
在這片新村的周圍,赫然是茂密的叢林。
這座村莊,儼然是從山林之中被憑空開墾出來,用于作為他人的住所。
“魏人張三,攜母子妻眷計四口人丁,入住新村西舍甲宅,分良田六畝八分;燕人關(guān)飛,孤家寡人入住新村東舍丁宅,分田一畝七分,楚人懷庸,攜二子共三口人丁,入住村南丙舍,分田五畝一分……”
秦軍旗下,一名新任的縣官正在宣布著分田分地事宜。
而看到這批新來的難民,縣官在盤查了他們的身份來歷后,隨即對下屬吩咐道,“耕戰(zhàn)隊聽令,有魏境難民前來此間中,現(xiàn)有良田屋舍已告罄,請火速加蓋開墾,為眾人開辟棲身之所!”
聽了這話,一旁的將士當即應諾,隨后紛紛赴入了山野。
而這些將士,無疑都是修行者。
在他們的意志下,成片的山林在火中燃燒殆盡,厚重的山石在他們的掌力間化為碎屑淪為塵泥。
陡峭的巖壁化為丘陵,成為田野,成為池林,一塊塊巖石橫木紛飛而出,壘積成一幢幢房屋。
不消片刻工夫,一片新的家園,就此擴充而成。
“眾難民聽令,請如實稟報自身籍貫出生,以及家中人丁幾何,本官即刻為諸位安頓下住處,并按人丁分配土地。”
縣官如是說著,眾難民紛紛大喜過望,爭相恐后前往登記。
如此一幕,讓我再度咋舌。
此時我們尚在魏國境內(nèi),可負責分配住宅與土地的卻是秦國的官吏,或者說是祖龍的臣子。
按丁分配房屋土地,這哪是暴君之舉,怎么看都像是仁君所為。
而祖龍所作所為,更像是破而后立,以毀滅換取新生。
“王賁,眼下秦國軍官對魏國百姓所施之政策,究竟是自發(fā)而為,還是受祖龍意志所動?”
眼前所見種種,無疑超乎了我對祖龍的認知,隨即朝王賁問道。
“若非祖龍授命,我等將士何故在攻城掠地的同時,又在后方重建列國眾生家園?”
王賁說道,“祖龍所作所為,只因他從一開始,就將九州蒼生視為自己的子民,意欲攜眾生共赴康莊大道。”
攜眾生共赴康莊大道……
聽了這話,我不由皺起了眉頭。
若祖龍真和佛門一樣,有著類似普度眾生之心,又何故在人間發(fā)動全面戰(zhàn)爭,引得生靈涂炭百姓流離失所?
王賁看出了我心中疑慮,隨后朝我問道,“神明大人,祖龍究竟有多強大,想來您定然是知道的吧?”
對此,我點了點頭,祖龍和我一樣,皆為創(chuàng)世神,想要滅世僅僅一念之間。
“祖龍乃萬龍之祖,麾下神明萬千,修行者不計其數(shù),龍族更是遍布黃河內(nèi)外。祖龍大人若真要滅世,六國人皇無一人能抵抗。”
王賁說道,“祖龍心向大道,不愿與凡人興殺伐,故而數(shù)百年來一直隱忍蟄伏,只因不想成為蒼天擺布眾生的棋子。為此,祖龍不止一次想要與六國人皇和好,一同共治九州,擺脫蒼天對人間的禁錮。但祖龍的好意最終付諸東流。六國人皇非但不聽祖龍告誡,反而幾度合縱攻秦,致使九州之地戰(zhàn)亂四起,生靈涂炭?!?p> “就在不久前,燕國派遣刺客刺殺祖龍,這才引得祖龍龍顏大怒,破滅了對六國人皇的憐憫,對他們發(fā)動了滅國之戰(zhàn)!”
“六國人皇信奉蒼天,以蒼天意志馬首是瞻,祖龍對他們徹底失望,唯有行霸道,以戰(zhàn)止戈,如此方能破而后立,讓荼毒戰(zhàn)火的眾生回歸久違的和平,如此眾生才能真正安居樂業(yè),共赴康莊大道!”
王賁之言,無疑道出了祖龍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畢竟祖龍和蒼天一樣,都是不愿受到蓬萊仙境所擺布的創(chuàng)世神,他們是真的打算將人間作為自己的一方世界來經(jīng)營的。
只可惜蒼天不滿世人日益膨脹的野心以及對權(quán)力的迷戀,所以才故意將九州劃分為七大國度,通過不斷挑撥國與國之間的矛盾,引發(fā)戰(zhàn)爭,以達到懲戒眾生的目的。
而祖龍若要將蒼天取而代之,首先要做的自然是聚攏人心,又哪有濫興殺伐,讓世間眾生憎恨恐懼自己的道理?
可對于王賁的這番話,我終究還是選擇半信半疑。
畢竟此時我所偽裝的身份,是為蓬萊仙境的使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為祖龍的上司。
王賁的這番話究竟有多少水分,本質(zhì)上就值得猜疑。
“祖龍有仁愛世人之心,很好,挺好!事后本座定會如實向鴻鈞老祖稟報,并許以祖龍嘉獎?!?p> 帶著這一念頭,我當即胡亂打起了白條。
“既然如此,小人且代祖龍叩謝大人厚恩!”
我不曾多言,隨即示意馬車繼續(xù)前行。
往前行徑數(shù)百里,一片崇山峻嶺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王賁告訴我,此地是為秦國與魏國的交界地,同時也是九州的便捷,越過群山以北,便是荒涼的塞外大漠。
我朝著這片崇山峻嶺望去,卻見在山嶺的山脊上,正修建著一道巍峨宏偉的城墻!
這些古城墻沿著山脊線朝著遠方蔓延,每抵達一個山峰的制高點,便修建有一座烽火臺。
而這座城墻,赫然是人間之中赫赫有名的長城!
而在山脊之下,我看到了成千上萬光著膀子汗流浹背的苦役,正在為修建長城而辛苦勞作著。
只見他們用肩挑手抬的方式,在一根根圓木的幫助下,將一塊塊切割成方形的巨石從山腳下一路運送到山脊上正在修建的長城中。
讓我感到萬分驚詫的是,隨著這長城修建而出,竟是有陣陣渾厚的靈氣從城墻內(nèi)外洶涌而來,彌漫方圓百里之地。
原本身疲力竭的勞工,在受到這股靈氣侵染后,竟是一下在重新恢復了氣力,瞬間變得精神抖擻。
“神明大人,您可知這座依山而建的城墻是為何物?”
見我對長城望得出神,一旁的王賁朝我如是問道。
我毫不猶豫的回應道,“那還用說,自然是用來抵御外地入侵的長城了!”
“神明大人可真是說笑,異域蠻人在祖龍大人眼中不過螻蟻,又怎配祖龍耗費數(shù)百年,征調(diào)數(shù)十萬軍民修筑防御工事加以抵御?”
王賁笑道,“這座連綿數(shù)千里的城墻,其實是祖龍專門為九州眾生所打造的龍脈。”
龍脈!
所謂長城,居然是祖龍為人間所打造的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