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山主犬戎
惡狗嶺山主?
聽了這一稱謂,我的心里不禁一陣好奇。
如此看來,陰間之中的每一方世界,似乎也都有著各自的主人。
而能擁有一方世界掌控權(quán)的,在陰間之中定然也算是一號人物,說不定為眾人所不知的彼岸,在這等掌權(quán)人的口中或許能了解一二。
我和陸消川對視了一眼,對于訓(xùn)犬人的這一邀請,隨即答應(yīng)了下來。
我隨即朝這訓(xùn)犬人說道,“既然如此,還勞煩帶路?!?p> 訓(xùn)犬人點點頭,隨后朝著前方伸出了手,“二位大人,這邊請?!?p> 在訓(xùn)犬人的帶領(lǐng)下,我們遠離了眾亡魂通行的山道,朝著惡狗嶺的山野深處走去。
一眼看去,四周都是一座座怪石嶙峋的山野,槐木叢生,尸水混合著各種腐肉沉積于山林內(nèi)外,讓本就污穢的地面更顯得骯臟不堪。
一路走來,我看到在許多的山嶺中,還有著一個個被野獸挖出來的洞穴,一對對幽藍的雙眼在洞中浮現(xiàn),透過黑暗警惕的打量著路徑的我們。
這些遍布山嶺之中的洞穴是為狗洞,是剛才我所見的那些惡犬所棲息的巢穴,陣陣低沉的嘶吼聲不斷從中傳來。
“惡狗嶺中,總計有九九八十一座山嶺,山嶺之中棲息有諸多惡犬。而我們這些訓(xùn)犬人各自負(fù)責(zé)看守一座山頭,對路經(jīng)的亡魂進行罪罰判決,同時也維護這一帶的秩序平衡。”
見我一臉好奇的樣子,訓(xùn)犬人隨即和我介紹起了惡狗嶺中的基本狀況。
而我朝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的實力并不是特別強,充其量也不過陰離門二長老俞向天這般水平。
“這位兄臺,陽間之中有很多的修道高人,他們步入陰間涉足惡狗嶺后,若是不服你們的懲戒,不知你們準(zhǔn)備做如何處置?”
帶著這個想法,我朝著訓(xùn)犬人問道。
對于我的這一問題,訓(xùn)犬人不免有些難堪。
他說道,“許多陽間道人道行雖強,但前提是身魂合一,即便他們生前本事通天,但沒有了肉身后,只剩下靈魂的他們實力十去其九,若真想忤逆我等鬼差意志,無異于自尋死路?!?p> “可如果對方真的實力通天且不服管教,我們惡狗嶺也不介意不打不相識,禮賢下士讓其加入我們,甚至在陰間為他謀個一官半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p> 聽了訓(xùn)犬人這話,我不禁一陣啞言。
果然,陰間也同樣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打不過就讓他加入的法則在陰間也一樣適用。
在這般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我們和訓(xùn)犬人穿過了各個山嶺,來到了一座山谷之中,而這兒正是惡狗嶺山主所在之地。
惡狗嶺山主,怎么說也是陰間一方的小領(lǐng)主,可他所在的府邸并沒有如我想象中一般宏偉大氣,也不曾有任何的煽情水友。
一眼看去,只見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個小小的山村。
這座山村和陽間幾十上百年前的老房子一樣,通體是由土磚墻以及茅草頂構(gòu)成,一個個頭骨燈籠懸掛在各個屋子的屋檐下,幽藍的燈火將整個山村鍍上了一層詭魅的色澤。
這兒正是惡狗嶺山主的所在地,同時也是眾多訓(xùn)犬人的大本營。
陣陣惡犬的狂吠伴隨著人的慘叫聲不斷從山村里傳蕩而起。
沿著村道往前走,看到在村子的周圍還有著好幾個寬闊的廣場。
在廣場上,我看到了好幾個立著的十字架,每個十字架上都捆著一個可憐的亡魂。
只見這些亡魂被掛滿棘刺的鐵絲捆住了手腳勒住了脖子,然后用一個個食指粗的鐵釘生生釘在了十字架上。
而在他們的旁邊,一只只如狗熊般大小的惡犬幼崽正徘徊周圍,時不時在這些亡魂的身上撲上一口,引得亡魂慘叫連天。
這些亡魂,不用說正是犯盡了殺生背叛暴虐之罪,故而被惡犬叼來了此地,以惡狗蠶食之刑救贖生前所犯下的罪過。
而我朝著眾多亡魂掃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有一人看起來頗為熟悉。
只見那是一個年輕人,渾身上下尸水淋漓。
而他似乎罪孽極為深重,有將近十頭幼犬正環(huán)繞在他的周圍,每當(dāng)他身上的肉剛剛生出,便立即被眾多幼犬一擁而上分食殆盡,再度露出下方森白的骸骨,不可謂不凄慘,而他的慘叫聲也是在場所有罪徒中最為慘烈頻繁的。
“兄臺,這個家伙犯的是什么罪過?”
我被這個年輕人吸引了注意力,朝那訓(xùn)犬人再度問道。
“哦,這是半年多前剛從人間過來的亡魂?!?p> 訓(xùn)犬人回答,“這個罪徒十惡不赦,在人間時為了一己私利不惜賣主求榮,在大難面前,背叛了自己的盟友,以最殘忍卑劣的手段害死了自己所有同伴,甚至還差點殺死自己情同手足的師弟。這種殘害手足的家伙,是山主最為痛恨的,所以破格給了他最殘酷的罪罰,讓他充當(dāng)幼犬的口糧,終日承受惡犬撕咬之苦,直到三年刑滿?!?p> 聽了這話,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以口糧的方式被惡犬連續(xù)蠶食三年,這簡直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在十八層地獄還要痛苦萬分。
對此,我都有點不禁同情起這個年輕人來。
而這個年輕人,不知為何我卻是越看越覺得熟悉,似乎很像我在人間的某位故人。
我當(dāng)即想要朝他走去,想看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究竟是何等模樣。
吱呀!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開門聲忽然從身后響起。
“二位貴客蒞臨陰間,惡狗嶺有失遠迎,還望二位客人見諒?!?p> 我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從茅草屋中走了出來,朝著我們這么說道。
跟我和陸消川一樣,這個人也同樣是為冥鬼形態(tài)。
只見他足足有五米高,幽藍的鬼火在頭顱上涌動不息,黑色的陰火交織于周身,化作了新的血肉,化作了一襲黑色的長袍。
而這個跟我們一樣有著冥鬼之身的人,不用說正是這惡狗嶺的一方之主了。
“見過山主,我二位未經(jīng)稟報貿(mào)然于陰間叨擾,還請山主見諒?!?p> 我朝這惡狗嶺山主說道。
對此,后者擺了擺手,只因我們前來的訓(xùn)犬者隨即退去。
“二位謙遜了,二位身為陽世人,卻擁有陰間神明方才有的神格,定然來歷非凡,與陰間有著頗為深厚的淵源。”
惡狗嶺山主如是說道。
他的這番話,也讓我心里微微一陣訝異。
我和陸消川體內(nèi)的冥鬼,是由彼岸的紅塵淚所贈,我本以為是什么獨特的寶貝,沒想到竟然是專屬于陰間的神格。
擁有了神格,便意味著一只腳邁入了神的門檻,待到修行達到一定境界并且擁有了一方世界,便可真正問鼎成神。
陸消川修道才不過兩百載,雖有神格在身,但距離成為神明顯然還有著一段很長的距離。
而眼下的惡狗嶺山主,修行雖然高深,但也沒有比我高出多少,而這惡狗嶺雖然處于他的管轄范圍內(nèi),但這是陰間賜予他的領(lǐng)地,并非他自己的一方世界。
此時的他,頂多也就算是一個半神。
惡狗嶺山主告訴我,他的名字叫犬戎,此名來源于他曾經(jīng)在人間的部族。
數(shù)千年前,他本是上古時期陽間一方蠻夷部族的族長,在一場諸神的戰(zhàn)爭中不幸落敗,死后未能封神,而是流落到了陰間之中。
犬戎的部族信奉于狼圖騰,十殿閻王見他專業(yè)對口,便賜予了他陰間神格,讓他赴入了惡狗嶺,掌管這一方山嶺中的地獄惡犬,至今已是三四千年。
而這些訓(xùn)犬者,大部分也都是他生前的部族族人。
在那和破落茅草屋無異的大廳中落座后,犬戎對我們說道,“二位,你們此行陰間的緣由,下屬都已經(jīng)告知于我了,但很遺憾的是,陰間之中并沒有彼岸這樣一尊神明的存在。”
“依我拙見,二位是不是搞錯了那尊神明的名字?或者說,你們此次前來陰間,并非是為了尋什么故人,而是別有目的?”
說這話的時候,犬戎的眼神里鬼火涌動,不知覺中流露出了一絲警惕一絲敵意。
聽了他這話,我深深皺起了眉頭。
陰間之中,怎么可能會沒有彼岸,而彼岸是我的妻子,等了我前世千年執(zhí)念似海,不可能給我這樣一個假名。
我雖然不信任彼岸,但對這一點我從來沒有過懷疑。
“犬戎山主,我想這其中應(yīng)該是有什么誤會。不過不要緊,我會繼續(xù)這段苦厄之旅直至陰間盡頭,并且一定能找到她,因為我清楚她現(xiàn)在在哪里。”
帶著這一想法,我朝犬戎這么說道。
“繼續(xù)前行?二位可曾知道,但凡步入陰間者,都是在人間陽壽已盡的亡魂。可二位陽壽未盡,以這樣一個莫須有的理由,不經(jīng)允許擅自步入陰間,便是破壞了陰陽兩間的規(guī)矩,若是上頭的神明追究下來,其后果你們可曾想過?”
犬戎朝我們這么說道,原本還算和善的語氣,瞬間變得冰冷了起來。
一種極為不安的感覺涌上了我的心頭,我借著余光看向屋外,發(fā)現(xiàn)那一幢幢茅草屋的門不知何時已經(jīng)打開了,所有的訓(xùn)犬者陸續(xù)從中走出,一個個面露敵意朝著我們這邊看了過來。
而伴隨著這些訓(xùn)犬者的出現(xiàn),一股濃濃的血腥氣也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在我的意識感知下,我發(fā)現(xiàn)那遍布四十九座山嶺的惡犬,此刻也紛紛朝著這邊趕了過來。
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頓時充斥了整個山村。
而這一幕遠遠超出了我的意料。
我此次赴入陰間,只是為了如約相會彼岸而已,并沒有任何的惡意。
但這犬戎以及他背后的整個惡狗嶺,似乎對我的這一行為有著深深的敵意。
“犬戎,你想要怎樣?”
感受著周圍態(tài)勢的變化,我也隨即收斂了先前的和善,朝他這么問道。
“我只是在恪守自己的本職,二位不是陰間所歡迎的客人,還請即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