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重返鎮(zhèn)中

　　　　對于慧難的這一舉動，我沒有阻攔，隨后跟上來的慧德他們也同樣沒有上前制止。

　　因為我們很清楚，慧難的信仰已經(jīng)崩塌，或者說他的佛心已經(jīng)被徹底摧毀。

　　苦苦守了二十年的臥禪寺，卻化作了養(yǎng)尸地的一部分，苦等了二十年的主持方丈，原來是養(yǎng)尸地的主人。

　　他在陰氣侵蝕中淪為鬼道，已注定與佛無緣。善心未泯下，他又不得不選擇欺師滅祖，幫著我們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授業(yè)恩師，毀掉了他二十來年的心血。

　　若繼續(xù)留存人世，那么他注定也只是一具沒了靈魂的行尸走肉，圓寂于山火對他而言或許也是最好的解脫。

　　“林笙，剛才他和你說了什么？”

　　這時，慧德高僧走了上來朝我問道。

　　我搖了搖頭，“沒什么，他只是讓我們一路珍重?！?p>　　話落，我的心里頗為沉重，我的余光朝著王泉慧德戴明軒三人瞟了一眼，想著這段日子來與他們?nèi)说耐菜?，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慧難的這一死后善言，究竟是因為看出了什么端倪，還是純粹為了挑撥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慧難是個苦命人，不愿負(fù)佛門卻負(fù)了恩師，不愿負(fù)恩師又被拒之佛門之外，進(jìn)退之間皆為苦海，唯有圓寂方成彼岸?！?p>　　慧德高僧如是言，隨后默默念起了佛經(jīng)，為浴身火海的慧難超度亡魂。

　　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了三天，一場大雨無期而至，澆滅了山中繚繞不息的大火。

　　而在這三天里，我們也暫留在了落花村中休養(yǎng)傷勢，待到四人皆無大礙后，便起身向村長提出了辭呈。

　　大火燒山，雖然不曾禍及村中，但也對他們造成了不少的損失。可當(dāng)察覺到山中陰氣確實已經(jīng)消散后，眾人依舊感激萬分。

　　在眾多村民的相送下，我們一行四人隨即啟程，來到了先前暫行落腳的鎮(zhèn)子。

　　在這一來一回間，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十來天，戴明軒停在鎮(zhèn)中的寶馬也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后，我們便坐上了車，打算返回潛龍鎮(zhèn)，將此地所發(fā)生的事兒告知給暮行舟。

　　然而，慧德高僧站于車前，卻遲遲不曾步入車中。

　　“慧德大師，你還愣著干什么呢，上車趕緊回去了！”

　　王泉搖下車窗，朝慧德喊了一句。

　　“阿彌陀佛，出家之人出行理應(yīng)儉樸，乘坐豪車未免有失古禮?！?p>　　慧德這么說了句，卻突然變得有些神棍了起來。

　　聽了這話，王泉笑了，“大師，您是記性不行了還是腦袋換掉了？我記得你之前坐車來時，可不是這么說的??！”

　　“哦，看來是老衲迷糊了。”

　　慧德似乎恍然大悟，卻也不再有多言，當(dāng)即跟著我們上了車。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顛簸，我們終于在次日黎明時分來到了黃河古道，回到了久違的潛龍鎮(zhèn)。

　　可我們剛從河邊下車，便立即有一個年輕僧人從河邊的船上走了下來，來到了我們近前。

　　這個僧人法號智明，先前念冰來找我時，就是他負(fù)責(zé)為念冰撐的船。

　　“弟子智明見過師叔！”

　　智明雙手合十，朝慧德恭敬說道，“師叔，昨日住持方丈已如期啟程離去，還請您速速歸返寺中，暫替方丈主持寺中大局?！?p>　　“凡……凡塵方丈離開了？他們這是要去往何處？”

　　慧德高僧微微皺起眉頭，朝后者問道。

　　智明看向了慧德，眼神里流露出一絲莫名，“師叔難道您忘了，住持方丈一早就答應(yīng)過念冰施主，要帶她去尋找自己的宿命，而昨天便是他們啟程的日子?！?p>　　“哦，原來如此，老衲近日瑣事纏身，卻也將方丈這一交代拋之腦后了?！被鄣赂呱缡茄浴?p>　　尋找念冰的宿命？

　　聽了這話，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小師傅，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凡塵法師帶我媳婦去了哪里？”

　　智明笑了笑，卻是和我賣起了關(guān)子，“這事兒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主持方丈離開時曾告誡過我們，不得向你提及他們的去向，到時候要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

　　驚喜？

　　聽了這話我一陣哭笑不得，這出家之人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打啞謎了？

　　可他既然不愿多言，我也不好再行多問，有著凡塵庇護(hù)，我對念冰的安全多少還是放心的。

　　“既然寺中要務(wù)在身，老衲便不再貴地久留，假以時日再行相聚?！?p>　　慧德高僧雙手合十，隨即朝我們提出了辭呈。

　　在智明的帶領(lǐng)下，慧德高僧隨即踏上了船，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泛泛黃河間。

　　慧德走了，我們也隨即回到了鎮(zhèn)子里，而暮行舟已經(jīng)等候良久了。

　　來到議事堂后，我們隨即將佛陀山所遭遇的種種，都詳細(xì)地朝暮行舟告知了一遍。

　　當(dāng)?shù)弥丘B(yǎng)尸地的主人竟然是我的血仇后，暮行舟卻并沒有顯得有過多意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王泉，為師問問你，你真的確定凡念已經(jīng)死了嗎？”

　　暮行舟突然問道，卻是讓人倍感莫名。

　　王泉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錯愕，隨后點了點頭，“弟子確定，我是親眼看到他的無頭身被慧德大師化為肉泥，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暮行舟搖了搖頭，“我問的并不是他的肉身，而是他的靈魂，你是否親眼看著他魂飛魄散了？”

　　“師父……當(dāng)時養(yǎng)尸地中陰氣太重，我只見他身軀被毀，卻沒過多留意他的靈魂存滅……”

　　王泉的身體微微一顫，當(dāng)即抬頭看向了暮行舟，“師父，以您的意思，莫不成您覺得凡念并沒有死？”

　　暮行舟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對他說道，“王泉，你也是我的得意門生，此次你們前去養(yǎng)尸地，既是匡扶人間正道，也是去雪恥復(fù)仇?？蓴橙苏嬲饬x上的消亡并不只是他的肉身，更重要的是他的靈魂。而你身懷陰陽道法，卻不曾第一時間動用道法感知他靈魂存滅，這是斷不可犯下的錯誤，若萬一有所閃失，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p>　　說這些話的時候，暮行舟的目光始終是落在我身上的，他訓(xùn)斥的雖然是王泉，可教導(dǎo)的卻是在一旁的我。

　　畢竟對付凡念時我也在場，也只是憑借肉眼斷定了凡念的死去，但對于他的靈魂是存是滅，卻并沒有過多關(guān)注，而先前在對付念天明的時候，我就犯下過同樣的錯誤。

　　對此，王泉當(dāng)即承諾謹(jǐn)記教誨，而暮行舟的臉色時陰時晴，一時卻不曾有言語，不知是在思量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