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潛龍鎮(zhèn)傳人?
道門是一個遵古禮守舊序的圈子,掌控道門話語權的多是活了幾十上百歲的老古董,他們跟不上時代的迅速變遷,卻將因循守舊的理念深深刻在了道門人的觀念里。
正因為如此,當汽車飛機已成司空見慣的代步工具時,道門中人依舊乘坐著早已無人問津的牛馬。在手機電腦早已普及的現(xiàn)在,他們也固執(zhí)地以腳力抑或飛鴿來傳達訊息。
唯獨以往的煤油燈,如今被換成了電燈,也不得說是道門觀念的一大進步。
此時,一輛輛的牛車馬車不斷前來了鎮(zhèn)中,立即受到鎮(zhèn)子里的撈尸人的熱情款待,所有人臉上都掛滿了笑容,看起來頗為喜慶。
對此,我沒有多行理會,與張育澤戴明軒他們簡單告別后,我便返回了家中。
洗了個熱水澡,沖去了這些天來身上的污垢,換上了一身新衣服。
做完這些后,我從先前穿過的臟衣服里掏了掏,發(fā)現(xiàn)那個玻璃瓶子里的河水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紅色化作了透明。
瓶中的河水,是來自孫靜的怨氣。
而此時紅色消散,著代表著她的生前身后事已經(jīng)了去,怨氣不會再糾纏于我身。
這抹怨氣所指的罪魁禍首,自然是那黃河水鬼,以及它背后的念天明。
現(xiàn)在怨氣消散,既代表了孫靜已然入土為安,也意味著念天明也得到了自己該有的報應。
可回來時我特意朝隔壁王泉家看了一眼,卻見他家此時大門緊閉,門口也落積了些許灰塵。
自打他追尋念天明而去后,在這幾天里似乎也沒有回來過,也不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波折。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忽然從屋外響起。
我打開了門,發(fā)現(xiàn)來人是鎮(zhèn)子里的趙叔。
“哎呀林笙,你回來了也不通報一聲,現(xiàn)在師父和其他道門前輩都在等著你呢,快點跟我走吧!”
趙叔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卻是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急匆匆拉著我出了門,就朝著鎮(zhèn)中的議事堂趕去。
在趙叔的拉拽下,一頭霧水的我來到了議事堂里,卻看到議事堂中此時盡是賓客,張育澤和戴明軒也赫然在其中。
一眼看去,只見這些人有的是道士,有的是鬼道人,有的是僧尼,有的身著奇裝異服。
除了戴明軒外,其他人看著都差不多花甲往上了,從他們的氣勢和有意無意散發(fā)出來的心力來看,似乎都是道門德高望重之輩。
當我過來時,這些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們一個個的打量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好奇抑或欣賞,私下不覺一陣紛紛議論或者嘖嘖驚嘆。
看到我之后,端坐議事堂正位的暮行舟走了過來,他朝我上下看了一眼,先前的嚴厲與無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目的和藹與慈祥,卻是和先前判若兩人。
“林笙,看來你在方外的這幾天,沒少受罪,也沒少殺人吶!”
察覺到我身上未曾散去的陰氣,以及那抹殺伐過后的殺意后,暮行舟的臉上露出一絲牽強的笑容,朝我說道。
“承蒙師父栽培?!?p> 我朝暮行舟如是說道,對他的尊敬已不復以往。
道門之中,不需要善男信女。
這句話是他三天前說的,也因為見我內心太過仁厚,卻是以性命相逼,逼得我不得不殺人入魔,讓我變成了自己曾經(jīng)最憎惡的樣子。
道不同不相為謀,暮行舟雖為我授業(yè)恩師,雖然他這么做也是為了我好,但這儼然違背了我修道的初衷。
為此,我本打算回來后冷靜片刻,便向暮行舟提出辭行,不想馬上又被趙叔拽了過來。
而當著在場諸多德高望重前輩的面,我一時卻也不好開這個口。
暮行舟也察覺出了我的態(tài)度變化,他的臉上微微一僵,卻很快又恢復了常色。
隨后,他卻也不曾有絲毫介懷,卻是一手撐著拐杖一手拉著我,來到了堂中坐席間。
“林笙,這位是丁陽華丁老觀主,與我曾有過命之交,日后你若在道法上有不解之處,可尋與他請教。”
暮行舟帶著我來到了一位老道近前,朝我介紹道。
我不知暮行舟所為何意,和出于理解還是朝這位老道人拱手作揖,“晚輩林笙,見過丁老道長?!?p> 后者點點頭,“莫要多禮,不曾想你居然是純陽之人,看來暮老先生苦苦尋覓多年,這回可真是覓得至寶了!”
“老道長過譽了?!?p> 我如是回應,隨即在暮行舟的示意下端起一杯薄酒,與這位叫丁陽華的老前輩敬飲。
我端著酒杯,又和暮行舟來到了一位穿著藍花布裙,頭裹黃綢的老者近前。
“這位是苗寨李宏方李寨主,是個了不得的蠱道人,他日你如有機會前去苗疆,可別忘了與他拜會?!?p> “這是東北馬仙何經(jīng)略……”
“這是瀟湘司公馮成安……”
“這是摸金校尉胡巴一……”
就這樣,暮行舟帶著我從一個又一個席位走過,介紹我與這些道門德高望重之輩相識。
而我身為晚輩,也不停地與這些長輩敬酒作揖,因為有著水行術在,這些酒水剛入腹便化為了烏有,倒也并無大礙。
可這一路敬過來,我的心里卻是越發(fā)吃驚。
因為這些人都是道門成名之輩,而且一個個和暮行舟交情匪淺。
據(jù)我所知,這些人都與暮行舟是為舊交,是他在整個道門之中的人脈所在。
這些人脈涵括道門、佛門、鬼道,而現(xiàn)在,他卻是在這杯酒之中,讓我融入了他的人際圈中。
一時間,我有些搞不懂他到底是要干什么了。
在將在座各位賓客一一敬到后,暮行舟隨即回到了正座上。
“林笙,你現(xiàn)在可以跪下了?!?p> 暮行舟朝我這么說了一句。
我不明所以,只好按照他的意思跪在了正堂前。
而暮行舟看著跪下的我,臉上卻是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嚴肅。
當著諸多賓客以及鎮(zhèn)中撈尸人的面,暮行舟鄭重說道,“諸位道友,各位門人,今日我鄭重宣布,從今往后林笙便是我唯一的繼承人。待我百年之后,我的衣缽將由他傳承,我之潛龍鎮(zhèn)亦由他接手。還望諸位道友與鎮(zhèn)中門人與他多行輔佐!”
聽了這話,在座的諸位賓客紛紛起座以表祝賀,在場的撈尸人也是一臉意料之中。
反倒是跪在近前的我,卻是一臉錯愕。
先前在方外世界時,暮行舟就曾說過要我繼承他的衣缽。
我本以為這只是他為了激勵我而一時興起的話,卻不想他竟是認真的。
甚至在我依舊身處方外歷經(jīng)殺伐逃殺時,便已廣邀賓客為今日而籌備了。
可現(xiàn)在,我也終于明白張育澤他們那番話的意思了,感情他們前來潛龍鎮(zhèn),其實是來見證暮行舟繼立傳人的。
而這位繼立的傳人,正是我。
“林笙,恭喜恭喜,年紀輕輕便已成潛龍鎮(zhèn)未來掌權人,后生可畏!”
“恭賀暮鎮(zhèn)長喜得愛徒,潛龍鎮(zhèn)后繼有人吶!”
“純陽之人千載難逢,日后撈尸人一脈只怕要振興于道門之中……”
一時間,無數(shù)的道賀聲響徹不絕耳,卻是讓我一陣恍惚,仿佛出現(xiàn)了幻覺。
我本是打算向暮行舟提出辭行的。可在這杯酒之中,他卻突兀地宣布了我是他的傳人,讓我好一會沒能反應過來。
要知道,我雖然拜暮行舟為師,但真正來到潛龍鎮(zhèn)也才一個多月的時間。
而我之所以修行陰陽道法,修行噬魂術,也純粹是為了延續(xù)靈魂符陣不滅。
可以說,我對所謂撈尸人所謂潛龍鎮(zhèn)并沒有太多的感情,我前來此地的直接目的,是想讓自己能夠更長久地活下去。
可暮行舟卻這么急匆匆地宣布我為他的傳人,甚至是未來的潛龍鎮(zhèn)掌權者,卻是讓我措施不及,也無法理解。
我這么一個純陽之人,真的值得他寄如此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