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柳樹靈湯
聽完蘇啟山的講述,我的下巴差點(diǎn)都驚掉了。
沒想到在念冰母親的背后,竟然會牽扯出這么多離奇詭異的事情來。
最讓我三觀顛覆的,是和我家打了二十年交道的念天明,他不僅不是念冰的生父,甚至還是害死她母親的罪魁禍?zhǔn)祝?p> 如果蘇啟山說的是真的,那念天明為什么還要我們鄰村落戶,他收養(yǎng)念冰的目的又是什么?
帶著這種狐疑,我問向了蘇啟山。
“你以為這些事情我不想知道嗎?可我半桶水斗不過念天明吶!”
蘇啟山無奈搖頭。
他告訴我,念知秋其實(shí)是一個道門中人,因?yàn)楫?dāng)初埋她的時候,蘇啟山還從她身上找到了一本道書。
也正是因?yàn)檫@本道書,他才得以在偷學(xué)了半年后成為陰師公。
數(shù)年來,蘇啟山一直對那個被念天明抱走的女娃耿耿于懷。
把道書上的東西學(xué)通透后,他以為自己有了本事,就去了清水村找念天明攤牌,讓他道出念冰的下落。
可念天明沒把他放在眼里,他僅僅動了下手指頭,就使得蘇啟山渾身滲血。
慶幸的是,念天明并沒有動殺心,只是警告蘇啟山不要再摻和他的事,否則就讓他全家不得善終。
蘇啟山從此被嚇破了膽,再也不敢踏足清水村半步,就連路上遇到念天明也會退避三舍。
他原以為念冰已經(jīng)死了,所以今天看到她真人時才會驚慌失措。
也因?yàn)槟钐烀魃暗挠嗤?,?dāng)我向他求助時,蘇啟山才會直接拒絕,甚至驚慌而逃。
可他沒料到,那頭曾屬于念冰母親的老白牛,卻打破了自己所有的平靜……
然而,蘇啟山所說的,僅僅是二十年前的冰山一角。
念知秋的真實(shí)身份是什么,她為什么非要來我家,而念天明害她又是出于何種目的?
對此,蘇啟山搖搖頭,“我只是一個圖觀表相的路人,你真想知道,恐怕還得問你爺爺?!?p> 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蘇啟山給靈位上了三炷香,隨后便離開了祠堂。
此時村里的老獸醫(yī)來了,正在幫著老白牛治療傷勢。
蘇家老大也提著兩個竹籃過來了,一個籃子裝著錢紙香燭,一個放的是雞鴨魚之類的祭肉。
“林笙,你現(xiàn)在跟我出去一趟,去給你媳婦請靈湯。”
蘇啟山朝我交代了一句,我連忙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那倆籃子便跟著他出了門。
蘇啟山帶我去的地方,是他們村口的一處山坳。
在山坳的最里邊,生著一棵三五人都合抱不攏的大柳樹。
聽說它已經(jīng)活了足足五百年了,附近十里八鄉(xiāng)的所有柳樹,其實(shí)都是它的分支。
這種活了好幾百年的古樹,迷信的老人認(rèn)為它已經(jīng)有了靈性,能夠庇護(hù)一方風(fēng)水一方人。
以前農(nóng)村醫(yī)療不發(fā)達(dá)的時候,誰家有人得了重病治不好了,就會來這兒折一根柳枝熬成湯藥,盼著病人能起死回生。
我先前并不知道蘇啟山所說的‘靈湯’究竟是什么,可眼下他把我?guī)У搅诉@兒,多少也明白些了。
到了柳樹近前,蘇啟山擺好祭肉,點(diǎn)起了錢紙香燭,同時讓我跪下給柳樹磕頭。
“老柳樹,您是庇護(hù)一方百姓的土地神吶!現(xiàn)在給您下跪的娃兒叫林笙,他的媳婦遭了難,還請老大人顯圣賜福,施一口靈湯救她命吶……”
蘇啟山搖著銅鈴神神叨叨著,可半小時過去了,柳樹靜默依舊,而我也磕頭磕得頭暈?zāi)垦?,但始終不見他所說的‘顯圣賜福’。
“蘇師公,您現(xiàn)在做的……究竟是哪門子法事???”
我揉了揉磕得青腫的腦門,朝他問道。
對此,蘇啟山也是一臉疑云,“不對啊,以前我?guī)腿苏堨`湯可都是有求必應(yīng),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手表,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diǎn),距離子時還有半個時辰。
“罷了!既然老柳樹不給我面子,那我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說話間,蘇啟山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斧頭,就朝著大柳樹的樹根砍了下去。
伴隨著一陣碎裂聲,柳樹的樹根被蘇啟山劈開了一道口子。
詭異的是,樹根被劈開后,里邊的經(jīng)絡(luò)竟然和人體肌肉一模一樣。
而從裂口中淌出的樹汁,也和鮮血一般猩紅。
這一幕讓我驚詫不已,而蘇啟山也是一臉沉重。
“老柳樹,救人如救火,今天事出緊急多有冒犯,來日我一定登門謝罪!”
說著,蘇啟山拿出了一個陶碗,在接滿了一碗血紅樹汁后,隨即抓了一把泥土,封住了柳樹的裂口。
沒猜錯的話,從柳樹里流出來的血紅汁液,應(yīng)該就是他先前所說的‘靈湯’了。
做完這些,蘇啟山捧著這碗靈湯回了家。
到了家,蘇啟山便神神叨叨做起了法事,將一張黃符紙點(diǎn)著化成了符灰,和著靈湯給念冰喝下。
隨后,蘇啟山松了口氣,“好了,你媳婦的命已經(jīng)保住了,等她醒來,你們就走吧!”
“這樣就行了?”我瞪大了眼睛。
先前他可是告訴我,念冰被傷了三魂七魄,半只腳都踏進(jìn)了鬼門關(guān),就這么隨便燒了點(diǎn)符灰喂了點(diǎn)柳樹汁就沒事了?
“你還想怎樣?”
蘇啟山?jīng)]給我好臉色,“你曉不曉得,那棵大柳樹就處在我們這一帶的風(fēng)水眼位置,樹汁里更是孕育了一方天地靈氣,救條人命還不是手到擒來?”
蘇啟山這話,充滿了老神棍的氣息,可他既然這么說了,我也只好選擇了信他。
此時已經(jīng)到了十一點(diǎn)多,蘇啟山留下這句話便回了屋休息。
而我草草包扎了一下被野貓留下的傷口,隨即守在了床邊,等著念冰醒來。
同時心里也不斷在糾結(jié),該怎么和她說起關(guān)于她母親的事兒,以及該如何處理我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
畢竟經(jīng)過這一天,我也深深明白,我們背后所牽扯的身世糾葛,遠(yuǎn)沒有最初想的那么簡單。
夜?jié)u深,我也逐漸睡著了,可沒多久,一陣陰風(fēng)把我從睡夢里凍醒。
我迷糊睜開眼,發(fā)現(xiàn)客房的門不知什么時候被打開了,涼颼颼的風(fēng)不斷地灌進(jìn)了屋子。
我打開了燈,就打算去把門關(guān)上,卻看到床上空蕩蕩的。
原本應(yīng)該睡在這兒的念冰,此時卻不見了!
與此同時,一陣陣女孩隱約的哭泣聲從屋子深處傳來。
我的心里微微一咯噔,循著哭聲傳來的方向,來到了蘇家的祠堂。
念冰醒來了,此時她就跪在自己母親的靈位前,她燒著香,淚水止不住地從臉上滑落。
沒有人告訴她念知秋的靈位就在這,可她醒來后還是第一時間找到了這兒,或許這就是血親之間的天人感應(yīng)吧。
我沒有多言,隨即也跪在了念冰的旁邊,給這位素未謀面的丈母娘磕了三個頭。
念冰擦拭了眼淚,滿眼幽怨地看著我。
“林笙,其實(shí)我早就知道念天明不是我的父親,也知道母親在我出生時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