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忙碌了一晚上的白小天在街口買了兩籠包子,快步走進化人場。
化人場靜悄悄地,張道悉背著手站在前庭空地中央,目光緊緊盯著閣樓第三層。
白小天將油紙里面的包子遞給張道悉,后者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首尊,瑜哥……成功了嗎?”白小天張了張嘴,還是問出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他雖然和景瑜接觸時間不長,但打心底覺得景瑜容易相處,是個好人。
就拿贈與樸刀這件事來說,誰會因為一聲‘哥’,就把自己的貼身兵器送給別人呢?
“沒有問題?!睆埖老?yīng)聲說著,此刻天已大亮,陽光撲向整個化人場,略顯冰涼的空氣被取之殆盡,伴隨而來的是沉悶以及燥熱。
張道悉心里清楚,如果景瑜因為無法背誦默寫而化身詭怪的話,在這樣的天氣下,是無法生存的。
等待他的只有變成黑灰,但現(xiàn)在的情況是閣樓中沒有絲毫異象。
吱呀……
伴隨著開門聲,閣樓大門被拉開,周寧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喲,還有包子吃?!敝軐幎挷徽f抓起包子塞進嘴里,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形象。
此刻的他再次變?yōu)轼B窩頭,睡眼朦朧的表情加上邋遢形象,看的張道悉直皺眉頭。
可是張道悉并未說什么,等到周寧吃完用眼神示意他說下情況。
“景瑜那小子……”周寧抓了抓腮幫子,正在組織用詞。
昨晚上那副瘋狂的畫面,恐怕會在他腦海中存在許多年。
“還是我自己說吧?!本拌暮竺孀叱鰜恚丝痰乃€是之前那般模樣,通宵的影響絲毫沒有在他身上體現(xiàn)。
景瑜同樣抓起一個包子塞進嘴里,張道悉的眉毛再次皺了皺。
“到閣樓上面說?!睆埖老た吹贸鰜砭拌び惺孪胝f,直接登上三樓。臨走時還不忘訓(xùn)斥周寧和白小天趕緊洗漱休息。
此刻的三樓長桌上面整齊的擺放著一摞紙稿,上面的筆跡清晰規(guī)整,但厚度遠遠打不到整箱書的內(nèi)容。
“說說吧,你是怎么踏入幼學(xué)的。”張道悉隨手拿起一頁紙觀看,上面的字體簡約,但絕不是大寧規(guī)定字形。
大寧所頒布的字體是繁體字,而紙張上面的字卻是簡體,形狀雖然有所變化,但意思完全一樣。
“才開始的時候,我按照首尊的規(guī)定開始背誦默寫,但越背越覺得不對勁?!本拌ぶ噶酥敢慌缘哪鞠洌Z氣中透著肯定:“想要用一晚上的時間把箱子里面的書籍全部背誦并默寫,這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p> “雖然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但在絕對時間的規(guī)定下,沒人能做到?!本拌つ贸龇旁谧钌厦娴摹兑捉?jīng)》,翻動著緩緩說道:“你們以白小天做比喻,其實是在給我心理暗示,讓我以為必須把所有書籍背誦默寫完以后,才能踏入幼學(xué)。”
“才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是這樣做的,但默寫完那一沓紙以后忽然明白過來了。”景瑜搖了搖手中的書,望著張道悉,眼神無比清澈。
“所謂幼學(xué),是為了讓我能夠擁有學(xué)習(xí)先輩海量知識的‘鑰匙’。
只要找到這把‘鑰匙’,我就能看見書籍中的‘靈’。
通過觀摩它們,就可以直接理解書籍中所體現(xiàn)的本意?!?p> 景瑜說完,眼睛一閉一睜,頓時陷入空靈狀態(tài),房間內(nèi)的景象隨之一變。
長桌木椅依舊如此,但箱子中的書籍竟然化作一個個人形,或站或蹲或趴在地上。
“這小子把我們看透了?!?p> “資質(zhì)卓越,未來可期?!?p> “比上一個人用的時間短多了?!?p> “嘿,張道悉還在旁邊呢,小點聲。”
……
張道悉望著景瑜,在他眼中景瑜的身體表面依附著一層難以被看透的薄膜,這跟自己才踏入幼學(xué)時期一模一樣。
他背著手,同樣進入空靈狀態(tài),耳邊頓時響起竊竊私語。
“很好,你竟然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領(lǐng)悟幼學(xué)真理,果真是天下英雄出少年?!睆埖老づ氖址Q贊著,不著痕跡的瞥了眼書籍上面的人形。剛才他們說的話,自己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我都二十五歲了,哪還能叫少年。”景瑜摸了摸眉心,嘴角卻止不住勾起一絲微笑。
有誰能夠抵抗得了,別人夸自己年輕呢。
昨夜才開始的時候,景瑜也是費盡心力的背誦默寫,但他越背心中惡氣越盛,到最后竟然生出想要將眼前一切全部撕碎的沖動。
這種沖動在他識海中肆意生長,直到生平錄出現(xiàn),景瑜才猛然驚醒過來。
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差點將拳頭打在周寧臉上。
不僅如此,周圍更是散落一地書籍,紙張紛飛下使得整個房間凌亂不堪。
就好像,走火入魔。
景瑜回過神來,顧不上全身染火的周寧,開始溝通識海中的虎相舉劍陰影,借助它的力量進行自我領(lǐng)悟。
正所謂,睜眼看世界,只有先睜眼,才能看清世界本質(zhì)。
景瑜做到了,當(dāng)他再次睜眼的時候,書籍不再是書籍,反而成為一個個人形。
他們口中緩緩?fù)鲁鰥W義經(jīng)典,以少聚多匯集成溪水江河涌入景瑜腦海。
至此,景瑜正式踏入修者行列。
但是在另外一個當(dāng)事人周寧眼中,卻不是這么回事。
周寧時刻都在提防著景瑜因為背誦默寫而導(dǎo)致精神錯亂,可是景瑜卻絲毫沒有任何異動。
他只是坐在那里低著頭不斷的背誦,默寫,停筆,修改。
當(dāng)發(fā)覺自己有錯誤后,又重新背誦,默寫。
直到自己精神稍微放松的一剎那,骨骼分明的拳頭直接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周寧瞬間發(fā)動吹火人能力,在他的眼中,景瑜面色冰冷,身后紙張紛飛,一雙眼睛極度充血,里面依稀可以看見一抹舉劍異相。
正當(dāng)周寧準(zhǔn)備控制住景瑜的時候,他自己竟然回過神來,隨后閉眼盤膝而坐。
周寧哪敢再次放松,死死盯著景瑜不肯眨眼,接下來的一幕讓他欣喜萬分。
書籍自動回到木箱之中,散落的紙張被不知名力量托起,整齊疊放在長桌之上。
修者特有的氣息在景瑜身上一閃而逝,似首尊那般厚重,沉淀。
周寧知道景瑜已經(jīng)半只腳踏入幼學(xué),接下來只需要等待他從體悟中返回,即可踏入修者行列。
紅月漸落,朝陽初升。
一抹如利劍般的陽光刺在三樓連廊,隨著時間的移動緩緩向前伸,直到將景瑜緊閉的雙眼染成金色。
景瑜睜眼,幼學(xué)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