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
韓成從唐宮仕女圖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蒼老的雙手不住顫抖,那表情不知是氣憤還是震撼,胡子都在抖動。
“這、這、這不可能,我的這幅簪花仕女圖才是真跡,你的這個、你的”
李銘道:“韓成,你看仔細了,這是一整套完整的唐宮仕女圖,你那張真的是真跡么?”
李銘走下臺,隨手拿過兩瓶水,往韓成帶來的簪花仕女圖上潑過去。
“不要!”
韓成大驚失色,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
只見水浸透簪花仕女圖,隨即李銘用手一扯,就用四五張宣紙層層揚起。
眾人大驚失色。
韓成更是面如死灰。
“你看看,這么多層紙,這能是真跡么?”
“韓成,這就是你的眼光?活招牌?你還號稱華夏古畫鑒定第一人,你配嗎?”
躁動聲、不安聲、驚嘆聲響起。
韓成抬起頭來,舉目四顧,神色茫然無措,眾人瞧他的眼神,有不可置信、有鄙夷、有震撼、有嘲諷、有幸災樂禍……
韓成腦中嗡嗡亂響,他的目光有些晃動,難以聚焦。
他腳步虛浮,轉(zhuǎn)頭看向那瑰麗絢爛的國之精粹——唐宮仕女圖。
【好美啊,真的好美?!?p> 韓成的腦海里揚起這樣的想法。
他此生確實只有這么一次機會,近距離同時觀賞唐宮仕女圖。
而這個機會,是眼前這個男人,李銘給他的。
韓成轉(zhuǎn)頭看向李銘,李銘的模樣漸漸由模糊變得清晰,其他都模糊起來,只有李銘那張平靜的面容,以及那雙沉靜似水的眸子,讓他戰(zhàn)栗。
【為什么!為什么他能像沒事人一樣!為什么他能拿出唐宮仕女圖!】
【我的簪花侍女圖是假的……是假的!我一生的英明全毀了!我已經(jīng)老了?。 ?p> 他忽地想起醫(yī)院里死去的危素。
猛地。
那種孤獨、寂寞、委屈、孤苦、悲戚的結(jié)局,令他愕然。
韓成雙目忽然血光大顯!
他齜牙咧嘴,好似發(fā)瘋一般,朝著李銘撲過去!
“你毀了我!你毀了我!”
“都是你!都怪你!”
李銘只輕輕側(cè)身,就避開了他。
韓成一下子撲倒在地,嘴巴好疼,面前遠處,多了幾個白色閃閃發(fā)亮的東西,好像是牙齒。
可是他顧不得這些,他站起身來,他滿嘴鮮血,他的耳邊響起很多嘲笑聲。
周圍人的都在看他的笑話!
看他這個華夏第一古畫鑒定者的笑話!
“為什么!為什么!”
韓成再一次撲過來!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
韓成再一次撲倒在地!
他轉(zhuǎn)頭憎恨的看著李銘,雙目猩紅道:“李銘!你會遭報應(yīng)的!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你如此對待你的前輩,你會遭報應(yīng)的!”
“哈哈哈哈!我要眼睜睜的看著!我要在地獄里看著你!看你如何一步步走向頂峰,如何一步步身敗名裂!”
李銘看著他癲狂的模樣,知道他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經(jīng)此一役,韓成一世威名,一世積累付之東流水。
所謂站得越高,摔得也就越慘,不過如此。
他經(jīng)營一生,老來本該光榮“退休”,卻被當場踢下神壇。
不過行業(yè)競爭就是這么殘忍,越是精英,反倒越?jīng)]有做錯的資格。
倘若是個三次鑒定,兩次的錯的小人物,只怕遇到這種事,反是一笑了之而已。
李銘看著他,說道:“韓大師,我玩古玩,純是一時所好,別無他念,你又何必視我為敵?咱們本來井水不犯河水?!?p> “放屁!你放屁!”
韓成聲色俱厲:“危素怎么死的!危素怎么死的!”
“他一個人死在了醫(yī)院啊!他晚節(jié)不保是為什么?!”
“是因為你!”
“李銘,你以為為自己的卑鄙無恥找借口,就能解脫嗎?哈哈!我要是死了,都是你害的!”
李銘沉下臉,重出一口氣,隨即又無奈道:“危素之死,與我無關(guān),他自己打眼了。”
韓成滿嘴鮮血,朝李銘的面目狠狠吐了一口!
李銘側(cè)頭避開,那抹紅色的惡心的血痰,落在了后面的地板上。
“你害死了危素,現(xiàn)在也來害我,李銘,你踩著前輩的脊梁骨爬上去,早晚有一天,你會落到我今天的地步?!?p> 李銘聳聳肩:“那你想多了,別說我鑒定真假自有一套,就算我真的打眼了,我也不會像你一樣抓狂?!?p> 他忽地一笑:“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不過是彈指剎那間?!?p> 韓成渾身一震,隨即怔怔道:“那是你還沒有坐到我今天的位置?!?p> “呵呵,李銘,我也有過你的風光,比你今天還要風光!”
“我會看著你死的,我要看著你,如何遭報應(yīng)!”
顧惜忍不住皺眉道:“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失敗,怪罪在別人頭上。”
韓成看也不看顧惜,好像沒聽見她說話,晃悠身子站起來,然后步履蹣跚,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下,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緩緩離開了拍賣會場。
他剛一離開拍賣會場,場上便爆發(fā)出激烈的掌聲?。?p> “牛比!李大師!您才是當之無愧的古玩大家!”
“從今以后,三大家再也沒有韓成!”
“李大師您才是古玩三大家之一!”
“最年輕的古玩三大家!李大師!”
……
……
場上響起此起彼伏的熱烈的歡呼聲,慶祝聲,好像是過節(jié)一樣。
那些人喜氣洋洋的看著李銘,充滿了崇拜和敬意。
沈念兒低聲道:“成王敗寇?!?p> 許雪亭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媽的,馬勒戈壁!什么成王敗寇,他倒是威風了!韓成說的不錯,他就是踩著前輩的脊梁骨往上爬,早晚有一天要遭報應(yīng)!”
“我們走!老子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什么玩意!”
沈念兒默然無聲。
她最后朝李銘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見李銘和黎霧、顧惜笑嘻嘻的站在一起說話,三人神態(tài)都極其親熱。
她心中微嘆一聲,轉(zhuǎn)過身,跟著許雪亭走出會場。
李銘不著痕跡的抬起頭,看見那抹倩影孤零零的消失在會場。
嘴角微微一勾,隨即收回目光。
笑嘻嘻的回應(yīng)著黎霧和顧惜。
“李大師!這副唐宮仕女圖打算出多錢低價拍賣?”
王老板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問道。
先前那個平頭男討好的笑道:“不管王老板出多錢,我都多加一個億,嘻嘻。”
那中年女人說道:“光是讓我們有生之年,親眼看見這副唐宮仕女圖,已經(jīng)是三生有幸了?!?p> 李銘在他三人臉上瞥過,對工作人員說道:“把畫收起來?!?p> 王老板等三人一愣,眾人都是焦急。
“李大師,您不賣了嗎?”
李銘冷笑道:“我?guī)讜r說要賣了?更何況就算賣,也不會賣給你這種人?!?p> 王老板面色僵硬,十分尷尬,平頭男忙道:
“老王,你剛才有眼無珠,竟然把韓成那老小子的簪花仕女圖當成真跡,你不是要出二十二億買韓成老小子的假畫嗎?你趕緊去買啊!別來煩李大師!”
“嘿嘿,李大師,你那副唐寅臨摹的簪花仕女圖,二十億賣不賣?”
中年女人眼巴巴道:“我愿意出二十三億?!?p> 王老板紅著臉道:“我出二十五億!李大師,我剛才有眼無珠,您別見怪?!?p> 李銘道:“我很見怪,所以我的畫,一副也不賣給你們,你們?nèi)疾慌洌屇闳匆谎?,已?jīng)是對畫的侮辱?!?p> 三人如石化一般。
“滾吧,別在這里礙眼,快滾吧?!?p> 王老板等三人,面紅過耳,身后傳來數(shù)聲嗤笑。
隨即笑聲越來越多。
有人喊道:“老王!你也有今天?。 ?p> “滾吧!李大師讓你們快滾!”
“滾吶!”
“你們的韓大師都已經(jīng)走了,你們?nèi)€不趕快追上去?”
王老板三人面紅耳赤,羞憤愈死,只得朝李銘拜了拜,隨即夾著尾巴,逃也似的離開了會場。
身后響起轟然的大笑聲。
李銘搖了搖頭,讓人把畫收起來,一副也不賣了,命人拿回家去。
齊玉山等會場里的大佬,都排著隊想要結(jié)交他。
李銘只是擺擺手,隨后帶著黎霧和顧惜離開了拍賣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