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極度屈辱的感覺在胡日查的心中發(fā)酵,明明自己不想答應袁熙的條件,可是又不得不答應,他要是真的走了,自己怕是連這一宿都沒辦法熬過去,非得活活憋死在這里不可。
“狼主可想通了?”袁熙戲謔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格外的刺耳。
“想通了,我答應你的條件?!焙詹榈氖终凭o緊握著巖石,任憑鋒利的巖石劃破自己的手心,唯有借著這種疼痛感,才能分散自己對袁熙的恨意。
袁熙哈哈一笑,拍了拍巴掌笑道:“狼主早點答應,不就可以免受這困獸之苦,快些來人,將狼主放出來?!?p> 不大會的功夫,堵在門前的巨石慢慢被移開,當落日的余暉酒到身上的時候,重見天日的胡日查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只是他還在醞釀情緒,四周卻突然響起弓弦聲,接著一聲聲的慘叫便在身后響了起來。
胡日查猛的一回頭,卻見跟隨自己的那些手下居然全都被弓箭給射死,猶自溫熱的鮮血瞬間匯聚成一條小河。
“袁熙,你……”胡日查怒目瞪著袁熙。
面前的袁熙只是隨意地掃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哼道:“我只答應放狼主一條生路,卻沒有答應放過他們,天快黑了,狼主還是先去休息吧?!?p> 這一天,恐怕是胡日查這輩子經(jīng)歷過最大的惡夢。
從冀州的貴客到階下囚,從溫暖的房間換到簡陋的小屋,直到確認自己總算是活下來時,胡日查崩潰般趴在稻草中,用被子死死地捂著嘴,盡力不讓自己的哭聲傳到外面。
一萬匹戰(zhàn)馬,十萬只羊,想比之下,倒是那鍛刀之法顯得最為的廉價,因為自己心里清楚,就算袁熙得到了這鍛刀之法,也沒辦法鍛造出一模一樣的彎刀來。
畢竟那礦石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自己身為草原人都付出了不菲的代價,至于漢人嘛……無論如何都不會有機會的。
腦子里胡思亂想著,幻覺也時刻陪伴著自己左右,一會看到了特木爾,一會又回到了黑水部落,在那里自己依然是萬人敬仰的狼主,享受著無盡的榮華富貴、逍遙自在,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
只是當他醒過來時,卻難過地發(fā)現(xiàn),自己坐著的還是稻草,面前不知何時多出兩個餅子,感受著腹中的饑餓,胡日查也顧不得那么多,抓起餅子便啃了下去。
迷迷糊糊過了一宿,天亮的時候,門被人推了開,只見一個少年從外面走了進來,把手中的托盤往地上一丟,轉身便往外走。
胡日查看得清楚,托盤里面裝著一碗稀粥,還有一塊涼掉的饅頭,除了這些別無它物。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人,胡日查又怎么能讓他就這么走掉,故意裝出虛弱的表情,連聲呼喚道:“喂,小哥,等下,先別走?!?p> “你有什么事?”少年回頭打量了他一眼。
抬頭順著大門朝外看了一眼,胡日查突然壓低了聲音,低聲道:“你能不能先把門給關上?”
“關門干什么?”少年不解地看著他。
“先關上,我這里有件寶貝,能不能跟你換口吃的。”胡日查慢慢把手伸進懷里,拿出來的時候手中的確像是多了件東西。
少年眼睛頓時一亮,匆匆把門關好,滿臉興奮地問道:“是什么寶貝,快點拿出來我瞧瞧?!?p> 胡日查看了一眼自己與小廝之間的距離,差不多隔著五、六步左右,以自己的本事怕是沒辦法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抓住他,所以他還得離自己再近一些。
招了招手,胡日查神秘兮兮把拳頭拿到身前,輕聲道:“你過來些,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p> 顯然,少年也有所防備,一只手抓著大門,隨時都有可能跑出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胡日查的手掌,不停催促道:“快點把東西拿出來讓我看看?!?p> 胡日查身上哪里還有什么寶貝。
被關進來的時候,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被人給搜得干凈,見少年硬是不上當,自己一咬牙,慢慢地往少年方向走了過去。
一邊安撫著少年的情緒,一邊故意形容著手中之物有多么的值錢,故意讓少年拿食物跟自己交換。
果然,那少年的注意力似乎全都被胡日查的手掌給吸引了過去,興奮地盯著他的手掌,仿佛自己就要得到寶貝一般。
就在胡日查離少年只剩下兩步的時候,胡日查突然把放開手掌,那少年看到胡日查空空如也的手掌時,臉上的表情頓時愣住了,也就在這么眨眼的瞬間,胡日查露出獰笑,張開雙手朝著少年撲了過去。
視線中少年驚恐的臉在一點一點在變大,胡日查似乎也看到了逃生的希望。
眼看自己的手就要抓到少年時,突然腹部傳來一陣劇痛,身體如大蝦般地佝了起來,抓向少年的手一下變得軟弱無力,就像是故意搭在少年的肩膀上似的。
就在這時,那少年臉上害怕的表情瞬間消失掉,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鐵拳套,故意在胡日查面前晃了晃,接著不屑地冷笑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想打小爺?shù)闹饕猓空媸谴赖郊伊??!?p> 接著一個拳影在視線中慢慢變大,‘砰’的一聲砸到胡日查的下巴上,一下便被砸暈了過去。
……
這是哪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胡日查終于慢慢地醒了過來,好半天自己這才反應過來這里是鄴城,剛剛自己想要偷襲一個少年,居然被他用鐵拳套給打暈了過去。
真是夠丟人的,自己堂堂黑水部落的狼主,居然被一個少年給騙到,要是傳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腹部跟下巴疼得自己一陣抽搐,只是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還是驅使著自己走到食物面前,看了一眼如此簡單的食物,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伸手抓起饅頭,塞進了嘴里,用力地咬了起來。
還別說,在饑餓的情況下,就算是硬梆梆的饅頭也被自己吃出香甜的味道,要不是下巴實在太疼,一個饅頭幾口就會被自己吃掉,就算如此,一個饅頭也很快被塞進胡日查的肚子里,那種饑餓的感覺總算是好受了些。
當胡日查想去端那碗粥時,房門突然又被推了開,兩個人影走了進來,只聽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笑道:“師傅,他醒了。”
抬頭看時,胡日查卻見剛剛那少年此時站在袁熙身邊,看到自己抬頭時,還故意沖自己做了個鬼臉,似乎在嘲笑自己剛剛的自不量力。
胡日查頓時恍然大悟,自嘲地笑道:“的確是太蠢了,早應該知道你是不會隨便派一個人過來的?!?p> “現(xiàn)在也不晚。”袁熙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酒壺,接著又拿出一個紙包,當著胡日查的面把里面的粉末倒了過去,用力地晃了晃,遞到胡日查的面前。
“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