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內(nèi),蒲察官奴府邸。
蒲察官奴有些微醺,躺在搖椅上小憩,丫鬟在一旁輕輕捶著腿。
這時一人來到院子里,四下張望一陣,便快步走過來,卻看見蒲察官奴閉著眼,于是只能站在一旁等待。
過了好久,蒲察官奴從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站著等候的屬下,他隨手接過丫鬟遞上的茶湯,問道:“何事?”
那屬下連忙上前,附耳一陣低語。
蒲察官奴皺起眉頭,臉色越來越黑,“直他娘,武仙這廝敢給趙泰借糧,和老子作對,老子饒不了他!”
蒲察官奴對于金國朝廷,給他派來了一個副官,內(nèi)心是非常不爽的。
因此他要給趙泰一點顏色看看,同時也讓徐州軍民知道,在徐州只有他說的話才是命令。
那個新來的趙泰,沒有他的點頭,連一粒糧食都搞不到。
這樣一來,徐州的駐軍看見趙泰說話沒用,便不會受趙泰的節(jié)制。
現(xiàn)在武仙給趙泰借糧,便會給人一種感覺,那便是趙泰有能力搞到糧食,徐州的軍頭們就會多一個選擇。
……
趙泰與周榮昌交流后,當(dāng)夜就睡在了城外搭建的臨時營地內(nèi)。
次日天剛亮,承虎等人早早起來,收拾行裝,準(zhǔn)備前往睢寧縣。
睢寧坐落在黃河之南,睢水河畔,取“睢水安寧”之意。
它的西北是徐州,北面是下邳,東北方是宿遷,南面是泗州,地形以平原為主。
它的地理位置,不如徐州重要,不過距離楚州近,卻更加方便趙泰從南宋獲得物資。
這時趙泰醒來,擦了把臉,便鉆出粥棚,準(zhǔn)備出發(fā),迎面卻撞見承德。
“慌慌張張,做什么?”趙泰皺眉訓(xùn)斥。
承德顧不上解釋,急聲道:“相公,您快去看看吧!”
趙泰面露疑惑,走出粥棚,眼前的景象不禁讓他愣住了。
在粥棚外站著近萬饑民,他們圍著粥棚,可憐兮兮的看著出來的趙泰。
“相公,他們聽說我們要去睢寧,便都圍過來了!”承德說道。
趙泰明白饑民們剛吃一頓粥,擔(dān)心他走后又得餓肚子,于是他走到高處,朗聲說道:“父老鄉(xiāng)親放心,本官已經(jīng)給徐州知州留了賑濟糧,本官離開后,周知州會繼續(xù)施粥,你們不用擔(dān)心餓肚子!”
饑民們聽了趙泰的話,卻依舊站著不動。
趙泰見此吩咐承德道:“出發(fā)吧!”
當(dāng)下承虎牽來馬匹,趙泰翻身上馬,便領(lǐng)著車隊向南而去。
這時他們一走,聚集的饑民便也扶老攜幼的跟著他們走。
“相公!百姓跟上來了!”承德驚道。
趙泰回頭一看,果然看見大批百姓,跟在隊伍后面,隊伍一停,他們便遠(yuǎn)遠(yuǎn)停下,隊伍一走,他們又相互攙扶著跟上來。
“相公,這是賴上我們了!”承虎口無遮攔。
金國對北方漢民的統(tǒng)治,其實比較殘暴,在金國統(tǒng)治期間,北方的起義就沒斷過。
這些老百姓好不容易遇見趙泰這么一個好官,自然要逮住了使勁薅。
趙泰瞪了承虎一眼,目光看向那些饑民,讓他頗有點劉皇叔攜民渡江的感覺。
這是他的名聲得到百姓認(rèn)可的標(biāo)志,他愛民如子的名聲,很快就會傳開,這是一件好事,有利于趙泰在徐州的發(fā)展。
想到這里,趙泰不禁一陣感慨,吩咐屬下,“告知百姓,愿隨著可同往睢寧!”
承德等人聞令,只得奔回,揚聲宣告,“相公要去睢寧,你們愿意跟隨的,便帶上家人和行囊一同前往?!?p> 眾多饑民聽后,紛紛大喜,齊聲大呼,“我等愿追隨相公!”
當(dāng)下一群人,在得到允許后,便歡呼著,扶老攜幼,將男帶女的跑上前來。
趙泰望見這一幕,不禁覺得身上的擔(dān)子和責(zé)任又重了一分。
“把老幼扶上車,繼續(xù)出發(fā)!”趙泰一揮手,然后扯動馬韁,走到了隊伍的前面。
這時清早過來的周榮昌,看見這一幕,發(fā)現(xiàn)徐州西郊的饑民,有六七成都跟著趙泰離開,心中不禁感嘆,“趙相公有劉皇叔遺風(fēng)啊!”
趙泰允許饑民跟著,讓本來就行進比較緩慢的隊伍,變得更加緩慢。
“相公!照這個速度,估計沒個五六天,到不了睢寧!”承德說道。
趙泰回望拖得老長的隊伍,遂即決定,“這樣吧!你押著車輛,帶著饑民慢慢走,本官先去睢寧,提前準(zhǔn)備好安置事宜!”
這么多饑民過去,肯定需要提前做好準(zhǔn)備,后面才不會出亂子。
承德抱拳道:“卑職領(lǐng)命!”
趙泰遂即招呼道:“承虎,你領(lǐng)幾個人,跟本官走!”
語畢,趙泰一夾馬腹,脫離了大隊,向睢寧方向奔去。
睢寧與徐州相臨,在徐州與楚州中間,趙泰第二天中午,就進了睢寧城。
一進城,給趙泰的感覺,就一個字“亂”,城里到處都是兵。
趙泰沒著急去縣衙,而是拉住一名士卒,詢問徐二柱、孫禮、劉墩幾人在哪。
“三位千戶,在酒肆吃酒!”士卒不知趙泰身份,可看他騎著高頭大馬,身后還跟著披甲的軍官,不敢怠慢,如實回答。
趙泰讓那士卒指明方向,便一路來到酒肆外,正好一名士卒,醉醺醺的出來。
趙泰便問道:“徐二柱,孫禮可在里面?”
那士卒喝得身子打晃,不忘訓(xùn)斥道:“大膽,怎敢直呼千戶大人名諱!”
趙泰黑臉,一把將他推開,那士卒站立不穩(wěn),跌倒于地。
趙泰遂即大步進來,便見酒肆里面,四處都是亂醉如泥的軍官和士卒。
“孫禮、徐二柱、劉墩,你們幾個給老子滾出來!”趙泰氣不打一處來。
樓上窗戶推開,一個大漢探出頭來,“哪個撮鳥,敢喊咋家,叨擾咋家酒性……”
他剛罵完,就看見站在院子里的趙泰,然后便是一陣蹭蹭的腳步聲,幾名衣著不整的軍官匆匆跑下來。
“哎呀!公子回來了!”孫禮等人欣喜道。
趙泰道:“方才哪個龜孫罵我?”
徐二柱尷尬撓頭,“不曉得是公子,公子見諒。”
趙泰黑著臉,眾人把他迎進雅間,徐二柱等人喝了不少,沒注意趙泰臉色,還在嘚瑟。
“公子,看見沒有,老徐我升千戶了!”徐二柱拍著胸脯,讓趙泰看他盔甲。
其他幾人,也都是炫耀,“公子我現(xiàn)在也是千戶?!?p> 說著話,幾人還一屁股坐在桌上,也沒人請趙泰先入座。
趙泰自然不會慣著他們,當(dāng)即就是一腳,把一屁股坐在主位的徐二柱踹到地上,大聲喝道:“本官現(xiàn)在是宣撫副使,你們是萬戶,也得歸本官節(jié)制,都給老子起開,站好受訓(x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