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你了
東洲明城東方塔,99層餐廳。
陳末略有些拘束的坐著,側(cè)著臉,俯瞰窗外的夜景。
華燈燦爛,光芒璀璨。
尤其是那條橫亙整個明城的護城河,從頭至尾,遍布亮白的燈。
所有燈,仿佛形成了燈河,連接至天邊,蔓延至無窮無盡。
陳末緩緩?fù)铝艘豢跉?,松了松領(lǐng)帶。
他還是不太習(xí)慣西裝革履。
但無論是這條領(lǐng)帶,還是這身西裝,又或是白色襯衣,都是她送的。
來之前,他把西裝襯衣熨了三遍。
跟著視頻學(xué)了七種打領(lǐng)帶的方式。
桌上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
陳末看向亮起的屏幕,是一條信息,信息內(nèi)有只有簡單的三個字:我到了。
陳末抬頭,朝著餐廳門口望去。
女人一席黑色禮服,從腰部開始蔓延而上的鏤空樹枝形金色裝飾,平添了一絲華貴。
高挑的身材,完美的比例,幾乎吸引了餐廳內(nèi)所有男士的目光。
雖然淡灰色的頭紗遮擋了她大半的面容,但陳末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個朝著自己走來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張幼靈。
陳末有些緊張的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輕輕的將椅子抽出一些。
“謝謝?!?p> 張幼靈的聲音很好聽,清澈又空靈。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一曲成名,并在數(shù)年之內(nèi),成為華語歌壇炙手可熱的小歌后。
“沒想到你今天回明城,我頭發(fā)都沒來得及打理。”坐下后,陳末有些不好意思的撥弄了兩下頭發(fā)。
確實有些長了,幾乎已經(jīng)蓋住了半個耳朵。
“對了,我點了你最愛吃的幾個菜,等會嘗嘗?!?p> 張幼靈的不回答不接話,氣氛略顯尷尬。
陳末也變得更加局促,說起來,他跟張幼靈已經(jīng)有一年多沒有見面了。
她一直很忙。
忙到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丈夫。
“對了幼靈,你不是很喜歡余音嗎?”
“今晚有她的演唱會。”
“我買了兩張前排票,我們……”
“陳末,我們離婚吧?!标惸┰掃€未說完,從口袋里掏出的演唱會門票還懸在半空,張幼靈聲音驟然響起。
陳末的手輕輕顫了顫,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
她果然還是提出來了。
其實,自己也早有預(yù)料不是嗎?
一年半的分別,電話少到可憐,他又豈能不明白呢。
“明城的房子以及兩輛車都給你?!?p> “還有這張卡,里面有兩千萬,應(yīng)該夠你開始新生活了?!?p> “把字簽了吧。”張幼靈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以及一份文件,離婚協(xié)議書。
陳末看著張幼靈,此時的她,坐得筆直,頭紗下的臉龐絕美卻又顯得冷酷,如此的高高在上。
“決定好了嗎?”將近兩分鐘后,陳末才再次開口。
“嗯。”
“不后悔了嗎?”
“不后悔。”
“好。”陳末伸手拿起夾在文件上的簽名筆,很認真的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最后一筆落下的剎那,陳末終究還是感覺到了心如同被狠狠挖走一塊的疼痛。
甚至連呼吸都有困難,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保持著平靜,甚至面帶微笑,盡量讓自己顯得體面些。
“能給我個理由嗎?”將離婚協(xié)議書遞回的時候,陳末還是沒忍住問了一聲。
張幼靈的目光淡淡的落在陳末身上。
“我需要有人能推我一把。”
“我不喜歡小歌后這個稱謂,我要把這個小去掉。”
“但很顯然,你幫不了我。”
“當(dāng)然,愛大概也沒有了吧,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你了?!睆堄嘴`的話很直接。
她從來都是這樣,不掩飾也不躲藏。
這大概也是自己愛她的原因。
“行,沒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p> “三天后我有時間,到時候聯(lián)系你去趟民政局?!睆堄嘴`起身,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要不,看完余音的演唱會吧,票都買了?!标惸┩蝗徽酒饋恚燥@大聲的喊了一句,似乎,是在期待著什么。
張幼靈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兩張演唱會門票上。
“不用了,我已經(jīng)不喜歡余音的歌了?!?p> “而且,我比她唱得更好。”
直到張幼靈的背影徹底消失,陳末才緩緩坐下,用力張大嘴巴呼吸著空氣,眼眶也驟然泛紅。
之前佯裝的淡然與平靜,頃刻崩塌。
“服務(wù)員,加瓶酒?!?p> ……
一整瓶52度的白酒,讓陳末整個人都如同飄了起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如何結(jié)的賬,也不知道怎么坐著電梯離開的餐廳。
眼前的畫面交錯繁雜,變化夢幻,極速的略過,又殘留著重疊的殘影。
傳入腦袋的聲音,轟鳴嘈雜。
思維被攪得粉碎,理智被持續(xù)的笑與放肆的哭代替。
接著,是地動山搖般的晃蕩。
四周開始出現(xiàn)光,閃耀得刺眼。
燈光中,有一道人影,消瘦,孤獨,扶著麥克風(fēng),獨自高歌。
清冷的歌聲穿進陳末的腦海。
剎那間,仿佛風(fēng)平浪靜,如同置于湖面。
輕輕搖曳著,漫無目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歌聲似乎停了,但那清冷的女聲還在,清冷中又多了些不舍與落寞。
“謝謝大家來我的告別演唱會?!?p> “最后一首歌,我想請一位歌迷上臺跟我一起唱。”
緊接著,陳末感覺自己的雙眸被一束光擊中,幾乎無法睜眼。
他想伸手去阻擋,卻怎么也擋不住。
只能順著光過去,走了好久好久。
終于,燈光消失,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張精致的臉龐。
好像,有點熟悉,在哪見過。
但被酒精麻痹的大腦無法讓他做出更細致的思考,陳末的眼中,只有那個朝著他遞來的話筒。
話筒璀璨、閃耀、光芒四射,讓他忍不住伸手去觸摸。
在觸碰到話筒的瞬間,陳末感覺腦子里像是有某種東西在裂變,在復(fù)蘇。
然后,腦海中似乎出現(xiàn)了一段旋律,越來越清晰,如同印刻在靈魂之中的一般。
嗓子也開始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要嘔吐出來。
但很快,又是一股難以言說的清涼貫穿咽喉。
陳末看著手里的話筒,身體出現(xiàn)了某種條件發(fā)反般的渴望,不自覺的就舉了起來,放到了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