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上,焦杰給成佳憶發(fā)了條信息:佳憶,我們這邊的手續(xù)走完了,你們可以走用印審批流程了。但是咱們這邊洋國銀行的總對總協(xié)議是制式版本,沒有修訂合同文本的先例,這塊你還得和你們風控說下。
消息一來,成佳憶一塊石頭落地,隨即召集凌菲、蘇青、鐵勁夫開會。
“今兒個周三,咱們一起開個會,把手上的工作都說一說。菲菲,你先說?!背杉褢浀?。
“成總,我手上的工作,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三項。一是這洋國銀行的總對總,我再去跟進下,但是有一個細節(jié),像洋國銀行這么大體量的單位,估計也不會留給我們合同修訂空間,如果對方不修訂怎么辦?那我們的內(nèi)控能不能過?二是現(xiàn)在全轄業(yè)務員的考核,要確定各個展業(yè)模式下的達標指標,比如車險直銷業(yè)務員的達標指標、財產(chǎn)險業(yè)務員的達標指標、經(jīng)代渠道的起始年保費指標,還有電銷渠道的達標指標。第三個就是現(xiàn)在咱們?nèi)潜kU還有不少黑戶,就是沒有網(wǎng)點的業(yè)務團隊?!绷璺频?。
“勁夫,洋國銀行的總對總合同范本,你怎么看?”成佳憶道。
“成總,像洋國銀行這種機構,本來就和我們不是一個層次的機構,這一種,咱們用人家的合同就行了,對方如果做完業(yè)務準入許可,那我們這邊就直接報用印流程,批完再把合同給人家送過去?!辫F勁夫道。
“各個展業(yè)模式下的達標保費指標的事,事關全轄,非同小可,菲菲,咱們可得細心了,這里有幾個注意事項。首先,要看咱們之前的指標是多少?其次,要看同行業(yè)和我們同一層次的公司是多少?第三,要看咱們的年度預算是按哪個標準測算的。第四,要征求一下各業(yè)務條線負責人的意見。第五,也要摸一摸公司一些團隊長的想法。這事急不得?!背杉褢浀?。
“是?!绷璺频馈?p> “關于黑戶問題,你是怎么想的呢?”成佳憶道。
“我們要解決黑戶問題,就必須得做一次摸底,讓各中支公司把當前存在的黑戶數(shù)據(jù)報上來,因為這些黑戶之前都是掛在其他團隊名下展的業(yè),要切分出來得費一些時間,關鍵是還有一個負面影響?!绷璺频?。
“負面影響?”成佳憶道。
“對,這些摸底工作一旦做完,相當于公司給了這些團隊長一些期許,萬一我們不能按時他們申請下來機構網(wǎng)點。那他們極有可能會棄我們而去。這是一個兩難選擇。”凌菲道。
“兩害相權取其輕。我估計這些黑戶多多少少在其他的保險公司也掛了一些單。這該清理還是要清理,真心愿意跟我們走的,我們給他們申請機構、申請牌照。這事可以馬上去做。”成佳憶道。
“是?!绷璺频馈?p> “成總,我這邊現(xiàn)在最撓頭的是,我們在海北省公司擬提拔的管理干部,在公示期被人舉報了?,F(xiàn)在我和勁夫總正在處理這事?!碧K青道。
“具體是什么情況?”成佳憶道。
“海北省原先的分公司總經(jīng)理要退休了,我們就準備從現(xiàn)在的班子里面提拔一個。他們海北省的這個常務副總經(jīng)理吧,年齡也五十七八了,我們認為沒有提拔價值,這另外一個副總經(jīng)理田海龍,倒是東方大學的科班生,四十來歲,正是好年齡。群眾基礎也好,最后我們公司班子會討論就提拔了,結(jié)果沒成想,在公示期讓人給舉報了?!碧K青道。
“舉報信怎么說?”成佳憶問道。
“舉報信上說這人貪贓枉法、拉幫結(jié)派、亂搞男女關系,還列舉了一些證據(jù)?!碧K青道。
“這舉報信經(jīng)過公司紀委轉(zhuǎn)交我們風控和財務部進行了核查,最后的情況是,拉幫結(jié)派這事不成立;貪贓枉法這事吧,其實也很勉強,逢年過節(jié)有合作單位送個一千兩千的購物卡,也根本算不上。論能力論素質(zhì),這人還是個好干部?!辫F勁夫道。
“那就屬于誣告,咱們不必理會。繼續(xù)重用就是?!背杉褢浀馈?p> “可是有一點,這田海龍亂搞男女關系的事,倒是事實。他在任海北省分公司副總經(jīng)理期間,和北都中支的一個女業(yè)務員關系不錯,那女業(yè)務員一直在跑北都市的樓宇保險項目,中間請?zhí)锖}埑雒鎱f(xié)調(diào)過業(yè)務,一來二去,兩人對上了眼,聽說這女的后來懷了孕,還跑到海北分公司去鬧,要個名份,逼著這田海龍和原配離婚,結(jié)果這田海龍不肯,兩人弄得不歡而散,聽說還在鬧呢,也不知道這田海龍最后肯不肯離婚?!辫F勁夫道。
“成總,明天公司黨委會上,可能會討論田海龍這個事?!碧K青道。
“嗯,勁夫,你這邊還有其他的事么?”成佳憶問道。
“有幾個騙保的案子,我們在查。內(nèi)容太狗血了,改天我整理好之后單獨匯報?!辫F勁夫道。
會后,眾人散去。
那凌菲卻坐著不動。
“菲菲,我正好有個事要和你交代,洋國銀行的總對總搞定了,你馬上呈報用印文件,晚上帶著我們用好印的合同出發(fā)去海都,把這合同原件一式三份交給焦杰。然后你周四再從海都去北都?!背杉褢浀?。
“嗯?!绷璺频馈?p> “我沒事了,你還有事?”成佳憶道。
“嗯,剛才我們不是在討論業(yè)務團隊的黑戶么?呃,我凌菲也是黑戶。”凌菲道。
“呃,菲菲,別鬧,我昨天不是給你交過保費了么?交了那么多,還不夠啊?!背杉褢浱笾?,笑道。
“不夠,你得天天交。討厭。呃,我問你,剛才鐵疙瘩和你匯報田海龍的事,你干嘛一直看我?”凌菲道。
“沒有啊?!背杉褢浀?。
“有,你看了,你就是看了。哼,我還在想,我是不是也得去鬧鬧,是不是我一鬧你也會考慮給個名份我?”凌菲道。
“凌菲!你說什么瘋話呢?”成佳憶大吼一聲,嚯地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去,兩眼瞪著窗外,不再說話。
“你,你干嘛,你別激動,我只是說說,就說說而已?!绷璺骑@是吃了一驚,去年在東山市和成佳憶爭執(zhí)的點點滴滴再次涌上心頭。
只得站起身來,慢慢踱到成佳憶身后,雙手環(huán)抱成佳憶的腰,臉貼著成佳憶的后背,輕聲說道。
“佳憶,我和你開玩笑的,你能陪著我,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我不要名份,什么也不要,黑戶就黑戶。我只要你。你別生氣,好嗎?”
話雖輕柔,聲卻顫抖,眼神凄婉,珠淚漣漣。
成佳憶聽著身后的佳人軟語相求,不忍相責,但卻也知道,這個關鍵時刻絕對不能松口,只得硬下心來,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那以后別開這種玩笑了,不好笑。行了,你去忙吧。現(xiàn)在洋國銀行簽約的公文還得呈報,打印版還得帶到海都到,晚上你還要趕航班。那你辛苦啦,一路順利。”
話已說完,人卻并沒有轉(zhuǎn)過來。
凌菲一聽,知道連今天晚上自己飛海都的航班,成佳憶都不想送自己,只得說道。
“成總,那我走啦?!?p> “嗯。”
只有一個字,從成佳憶的鼻孔哼了出來,平淡而穩(wěn)重,聽不出悲喜。
而成佳憶的人,更是如同泥塑一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