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佳憶回到家，人剛到門口，還沒等他掏出鑰匙，門就開了，林芳菲站在門口，拉過拉桿箱。
“回來啦？”
“嗯?！?p> “怎么喝成這樣了？出差也不少喝點？”
“哦，下午剛到海都，又看見辛宇他們幾個，晚上他們就走，又喝了點。”
“喲，沒姑娘們陪你們喝？幾個大老爺們就喝這么多？”
“沒有，這大過節(jié)的，誰不去和家人一起過啊，還陪我們喝酒？想啥呢？”
“好啦，我就這么一問，呃，你休息會吧，我把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好啊，我看看。咦，給你爸準備的煙呢，帶了沒？”
“喂，什么叫你爸吧？我們都結(jié)婚好幾年了，我爸，你爸不都是爸爸么？”
“哦，我是為了區(qū)分下，沒別的意思?！背杉褢浾f完，像條癩皮狗似的抱住了林芳菲。
“滾?？烊ハ丛枞ィ琰c睡?！?p> 林芳菲剛剛目睹了樓下發(fā)生的一切，尤在氣頭上，根本不給他親近的機會。但也強自按捺住了心頭的怒火，并沒有發(fā)作。
飛機、汽車、輪渡，每一次從海都回家，都會給成佳憶一種打回原形的感覺。從洋國最頂級的都市回到成佳憶出生的地方，從洋國政經(jīng)的首腦中樞之地，回到神經(jīng)元的末梢，每一次的歸鄉(xiāng)，都給予成佳憶不一樣的感受。
好在終于在大年三十下午趕到了河縣塘村，那個他出生的地方。吃過團年飯，一家人圍坐在廚房的大火堆旁。按照塘村的習俗，大年三十，每家每戶都會在廚房找個空地，支起一個大樹根，底下放些干樹枝，用柴火點燃，一家人圍坐一起，拉些家常，也有些小孩，用芋頭葉包住雞蛋、土豆，放在樹根底下烤熟。
這一年，成宇陽特意找來了大桑樹根，用個大鐵鍋架起來燒，火光熊熊，映照著一家人的臉，李春香拉著林芳菲胖乎乎的小手，摸了又摸。
一會兒，廚房竄進來個小男孩，是成佳林的兒子，說道，“嬸娘，你什么時候給我生個弟弟?。俊?p> 緊跟著，又進來一個小女孩，是成佳菊的女兒，說道，“舅媽，別聽他說，要生就生個妹妹，陪我玩。”
“呃，快去買花炮?！绷址挤茝陌锬贸鰞蓮堃话僭娜嗣駧牛謩e遞給兩人。孩子們一拿到錢，立馬哄笑著跑開了。
“是啊，芳菲，你們也結(jié)婚好幾年了，是得要個孩子了哈?！崩畲合憬又挷缯f道。
“媽，我們還小，還想玩幾年?！背杉褢浀?。
“你啊，就是不收心，老大不小了，還玩。早點生了安生，我們還有力氣幫忙給帶帶?！崩畲合愕馈?p> 林芳菲看了一眼旁邊的成宇陽，只是吧拉吧拉地抽煙，并不說話。
于是也握緊了李春香的手，說道，“媽，我們已經(jīng)在準備了，聽說要提前戒煙戒酒不是？”
“好，好啊。那就好。”李春香摸著林芳菲的手，高興得合不攏嘴。
第二天下午，成佳憶拜別父母，拉著林芳菲走到屋后的池塘閑逛。
“呃，你看哪，這是一片荷塘，小時候，我就經(jīng)常來這塘里面玩，摘蓮蓬，挖藕，抓泥鰍?！?p> 林芳菲不說話，只是陪著成佳憶一起踩著腳下的這片土地，感受著成佳憶成長的氣息。過了一會兒，才說道。
“你看，我們每天在海都的高樓大廈里，踩著水泥地面，現(xiàn)在走這泥土路，仿佛這泥土地是有生命的一樣?！?p> “嗯，生命，呃，咱們也趕緊的。有個屬于我們的小生命。”成佳憶轉(zhuǎn)過身，握緊林芳菲的手。那手細膩溫潤，如脂如玉。
塘村沒有暖氣，而四周都是水澤，潮氣比較重，時近半夜，那是刺骨的冷。
成佳憶抱著林芳菲，偎在床頭說話。
“佳憶，這么多年，你都是在這小村長大的么？”
“嗯?！?p> “那你都做過些農(nóng)活么？”
“做過啊。”
“看你這細皮嫩肉、白白凈凈的，也不像做農(nóng)活的人??？”林芳菲道。
“我爸媽和哥姐從小就不舍得讓我下地，說我是讀書的料，不要去做太多的農(nóng)活?！背杉褢浀馈?p> “你就是這樣，走到哪都會有很多人疼你。天生下來就是。”林芳菲擰了一把成佳憶的臉，說道。
“可我每次回鄉(xiāng)，我都會有一種愧疚之心，總覺得讀了這么多年的書，也沒有能力把爸媽照顧好?！?p> “你也不要太難過，爸媽的身體還很好不是？咱們也一直在努力不是？”林芳菲把身體趴在成佳憶身上，吹氣如蘭。
“許是近鄉(xiāng)情更怯?！背杉褢洷е址挤?，親了一口。
“啐，怯，我看你哪里怯了，分明是色膽包天，喂，輕點?！绷址挤频?。
又怕吵醒二老，只得緊緊地咬緊了被子。
“呃，我今晚表現(xiàn)怎樣？”事畢，成佳憶摟著林芳菲，腆著臉說道。
“哼，你不覺得你有點反常么？”林芳菲咬了咬嘴唇，睜著一雙大眼睛，說道。
成佳憶這種微妙的變化，哪能瞞得過枕邊人。更可況是心細如塵的林芳菲，前天晚上的所見，朦朧的第六感，早已讓她洞悉一切。
“不反常，人們不是說，距離產(chǎn)生美，主要是有一陣沒見了，想得慌?！背杉褢涋q解道。
“距離產(chǎn)生的不僅僅是美，還有小三。”林芳菲說完，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正月初二，兩人回到港縣，去看望林芳菲的父母，林雄和方昕。
初二晚上，那方昕拉著林芳菲的手說道。
“呃，菲菲，去年吧，香姐有事沒事老往我們這跑，每次過來吧，都帶著佳憶哥哥或者是姐姐家的孩子，人家雖然嘴上沒說，但那意思很明顯，就是希望你給成家生個孩子?！?p> “媽?！绷址挤瓶戳顺杉褢浺谎郏f道。
“咦，你又不是小孩子，這種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呃，我們港縣有個老道士，隔壁家張姨的孩子也是好幾年懷不上，后來吃了他一幅藥，第二年就懷上了?！?p> “媽，我們不是不能，是不想。”成佳憶道。
“不想？你們咋了？還有別的想法了？”方昕道。“菲菲，你倆吵架了？吵架了就不要回來氣我們了，我還想多活幾年?！?p> “媽，我們是覺得我們條件還不成熟，還想再奮斗幾年?！绷址挤频?。
“再奮斗幾年，你不看看，現(xiàn)在佳憶的事業(yè)越做越好，等以后，等以后，現(xiàn)在女人又開放，保不齊那天有個小三小四打上門來，你連塊牌都沒得打?！狈疥空f道。
“媽，感情這么經(jīng)不起考驗么？小孩是用來打牌的么？再說了，佳憶也不是這種人。你說，是不是？”林芳菲指著成佳憶，問道。
“是，哦，不是。媽媽說得對，我們是該早點要個孩子?！背杉褢洷锏妹婕t耳赤，只得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
“誰家是萬事俱備了才能生孩子的？人都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在我看來，如果萬事俱備，東風永不再來。兩個人就是要在情況混沌、前景不明的時候，攜起手來一起往前走，那才是生活。”林雄道。
成佳憶一驚，想不到這外貌憨憨的漢子，說出來的話居然這么有哲理。
“是，爸，我們知道了。”成佳憶道。
“呃，房間替你們準備好了，電熱毯也早插上。一會你們就在那房間休息?！?p> “媽，你說什么吶?！绷址挤朴旨庇謿?，說道。
“哼，省得說我們林家養(yǎng)的雞不下蛋，讓左鄰右舍笑話。”方昕說完，出門找街坊打牌去了。
“咳咳，我也約了人打牌，今天不回來了。你們早點睡?！绷中壅f完，也走了。
按照河縣和港縣過年的習俗，回岳父母家過年，小年輕一般是不同房的。林雄和方昕這一走，只留下成佳憶和林芳菲兩人。
成佳憶坐在床頭，盯著林芳菲吃吃地笑。
“喂，你笑什么，你個大壞蛋?！?p> “呃，爸媽都準備得這么充分了，咱們不能辜負他們啊?！?p> 成佳憶笑道，擁佳人入懷，百般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