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醒過來的時候,洛宇第一眼看到的是黑暗,現在應該是晚上。那次生死戰(zhàn)斗他還記憶猶新,沒有緩過勁來,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你確定嗎?”
門外傳來西門無劫的聲音,似有些不滿?;卮鹚氖且粋€略顯蒼老的聲音,顯得很是無奈:
“骨骼受了這種程度的傷,真的永遠也無法再拿起重物了,更別提戰(zhàn)斗……少主,請恕在下無力醫(yī)治啊?!?p> 洛宇心頭一跳,雙目不由自主的瞪大。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難道家族里沒有什么天材地寶能修復他的骨骼?”
“有,不過家族里那些老人是不會同意的,少主你應該也清楚,那……”
聲音忽然變得很小,聽不清楚,但洛宇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失落之感如滔滔江水般滾滾而來,沖刷著他的心靈。
“天賦,又是天賦,你現在就給我回家族申請,要是他們不同意,老子就不回那家族了!”
無劫聲音忽然冷冽起來,隔著房屋都能感覺到一股寒意。
“是,少主?!?p> 洛宇心頭一跳,他與無劫剛認識都沒有多久,無劫何必如此呢?
“看來他背后有些故事啊?!甭逵钚念^這么想著。
洛宇躺了一會,見無劫遲遲沒有進來,他便坐起了身,面露奇怪之色。
“他莫不是走了?”
他拉開了房門,卻見不遠處無劫正靠在石凳上看著月亮,手里無意識的把玩著一個木質手搖鼓。上面的系繩鼓槌左一下右一下的敲打著鼓面,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音。
無劫似在發(fā)呆,并沒有注意到洛宇已經打開了房門。
洛宇先是有些疑惑,他發(fā)現這并不是他們的宿舍,但他注意力很快被那小小的手搖鼓吸引?;秀遍g他好像看到兒時的自己,與母親歡笑中搖動著小鼓。
他忽然摸向胸口,卻赫然發(fā)現自己身上穿的不是那身粗布麻衣,母親留下的紙張也不知何處去。
他又轉頭跑進房里,很快便找到了床邊的包裹,許是無劫帶過來的。
手忙腳亂的打開那包裹,衣服已不知何處去,但被染紅的草紙卻皺巴巴的放在里面,他頓時大松了口氣。
緊張的心情一放,洛宇這才感覺到雙手傳來疼痛感。
右手的手指難以控制,小臂處骨骼劇痛陣陣,疼的他直抽氣,厚實的繃帶內的傷口滲出了一些血液,和蘊含在內的藥水相交后忽的變得清涼,并且清涼感還能深入傷口中,將疼痛轉化為麻木。
左手雖好一些,但也曾被狼牙咬出過血洞,不算太厚實的繃帶已經染了些許紅色。
他咬著牙將包裹粗略的捆了起來,再次走向了門外,就見那無劫已經走近了。
他朝洛宇點了點頭,不知是錯覺與否,洛宇好像在無劫眼中看到了幾點晶瑩,眨了眨眼再看卻消失了。
“你……”洛宇開口,卻發(fā)現喉嚨無比干澀,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進去喝點水吧,以后你單獨住在這個宿舍好了,我就住在你隔壁不遠處。”西門無劫露出微笑,倒是讓洛宇感覺驚奇。
無劫幫洛宇倒了一大碗清水,漆黑的銅鈴眼半瞇著,看不透他想著什么。
“喝吧,溫熱的?!睙o劫將瓷碗遞到洛宇手中,確認他能拿穩(wěn)后才放手,隨后便把油燈給點起。
微弱的火光照亮房間,小木屋并不算大,一張大床和木桌已經占去了快三成的空間,除此之外還有單獨的小灶臺,上面放著幾袋鼓鼓的草紙包,顯然是藥材。
熱水入腹,窗外吹拂而來的冬風仿佛都溫暖了些許,他頓時感覺到了些許饑餓感傳來,但現在并沒有什么胃口。
“由于判定失誤,學院給予了我們A級任務的報酬,每人得到一百五十積分?!?p> 西門無劫絕口不提洛宇手臂已經落下殘疾的事情。同時取出洛宇的學員令牌交給了他,上面刻畫著陣法是身份證明的同時也是儲存積分的容器。
洛宇沉默接過令牌,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我的傷勢……”
“問題不大,過幾天學院會賠償我們一些靈材,屆時就可以治好我們的傷勢。”西門無劫打斷洛宇的話語,給其予放心的微笑。
“這幾天你且好好歇息,除了老師講課外就不要隨意外出了?!贝嗽拵в行﹦e的意味,洛宇聽不太明白,但也暗自留意。
“此外,這幾日我會外出一段時間,我會留個人照顧你,你就不要做什么運動了以防牽動傷口?!?p> 西門無劫似親哥哥一般細心照顧著洛宇,取出一小藥瓶到了些液體進入洛宇手臂的繃帶中,清涼感很快沖淡了些許疼痛感。
“切記不要有什么大動作,更不要搬動重物,聽明白了嗎?”
洛宇如小孩一般的點了點頭,對于西門無劫的嘮叨顯得很不適應,在他印象中這個家伙冷淡的很,寡言少語的同時還是個面癱臉,哪里會如今天這般……
“早點歇息,我得先走了。”西門無劫又叮囑了幾句便關了房門離開了。
洛宇吹滅了油燈,靠坐在床頭,無劫這小子一直就沒讓他說話,自己想問的一些問題也沒問出來,至于休息……
自己也不知道睡多久了,哪里還有睡意啊。現在說不失落難受是假的,自己落下殘疾,以后要如何成為一個強大的超凡者?又談何賺錢讓母親享福?
可想這些東西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經發(fā)生了,若非他和無劫全力拼殺,恐怕現在就不是他落下殘疾這么簡單了。說不定兩人已經成為彩狼群的肉食。
甩了甩頭,他似乎要把這糟心的事情甩出腦袋,打算強行轉移注意力。
忽的,他心頭一跳,莫名想到:“無劫這家伙會不會……給我安排個小妹子來?。俊?p> 不想到這個不要緊,一想他就緊張起來了,要一不小心把人家搞哭了怎么辦?他對于村里那些愛哭的小姑娘可是沒有一點辦法。
還有啊,男女授受不親的,他日常生活好多地方可都不能讓小妹子看到,這太奇怪了,那妹子又不是慕語。
越想越不安,洛宇有點不敢想了,他對于和女孩子相處是沒有一點頭緒,只能默默期望無劫這家伙不要給他安排小侍女啥的。
洛宇胡思亂想著,殊不知窗外正站著一個人,高挑的身體略顯單薄,衣衫在有些寒冷的晚風中沒有絲毫擺動,仿佛被定格了一般,真詭異。
除此之外,這個人有著一雙金色的瞳孔,深邃有神,如天外星辰般美麗神秘。
“雙血脈天賦……”
這人低聲沉吟,纖細的眉毛微微皺起,似在思考著什么。
晚風卷起秋末的落葉,與滾動的碎沙相互摩擦著,沙沙的聲響給孤寂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愜意感。不知何時那窗外的人影已經消失了,似根本沒有出現過。
次日。
洛宇的表情有點奇怪,他盯著門口站著憨笑的粗獷大漢,心臟都多漏跳了幾下。
他雖然不想讓小女孩照顧自己,那比較尷尬??墒牵屵@么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來,這未免太奇怪了吧,他給自己換繃帶一不小心把他手臂給捏斷了怎么辦?想到這里洛宇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林桐安略微低著頭進入房間,只因他的身高已經超過了一丈,魁梧的身材直接遮住了清晨的陽光,影子籠罩在洛宇身上,有股莫名的壓迫感。
他朝洛宇點了點頭,也沒注意到后者古怪的表情,便拿起灶臺上的鐵鍋出門清洗去了。門外放著一口大缸,就是他一早搬過來的,里面裝滿了井水。
通過不久前短暫的交流,洛宇得知這壯漢是二年級的學生,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只是顯得“有點”早熟而已。
不得不說,這大家伙雖然看起來粗獷無比,但做起事來是一絲不茍,生火煎藥嫻熟無比,顯然干活就是一把好手。他要是住在洛宇那邊的村子里,干起農活來還不人見人夸!
“學長,你也是西門家的人嗎?”洛宇搭話道,同時已經起身走向門外,這種藥草熬煮起來的味道實在難聞。
將鍋蓋扣上,林桐安又撥弄了幾下材火,便跟著走出了門,同時答了句“不是”。
他尋了處草坪坐下,見洛宇靠近后解釋道:“宇學弟,我爹是西門家的一名陣法客卿,所以我和無劫少爺相對熟絡,他平時沒什么朋友,便囑托我照顧照顧你?!?p> 洛宇點了點頭,客卿這個職位他聽過,不是很受勢力管束,享受資源的同時也為這個勢力做些事。
“陣法是什么東西啊?”洛宇問道。
“這解釋起來就麻煩了?!蓖┌矒狭藫虾竽X勺,笨拙的思考著要從何說起。
“你跟我來?!蓖┌不佑洲D頭進了木屋,蹲在灶臺邊上,對洛宇嘿嘿笑著。
“你仔細觀察這柴火?!彼钢钆_內徐徐燃燒的火焰,洛宇也蹲下身細細觀察起來。
“你看看火勢有沒有什么不對勁?!?p> 見洛宇歪著腦袋一臉奇怪的樣子,桐安給予了提示。
前者盯著那團火焰,漸漸也發(fā)現了端倪。捏著下巴,洛宇模棱兩可道:“火勢有點奇怪,沒有擴散開,同時保持著一個穩(wěn)定的……”
他沒有講下去,依然顯得遲疑,他以前在家也經常燒柴火,但確實沒有怎么去注意過火的形態(tài)變化。
桐安只是繼續(xù)加了些干柴,按道理來說火勢應該會漸漸變大,迅速將湯藥燒的滾燙??缮衿娴囊荒话l(fā)生了。
火焰果真將上面覆蓋的干柴焚燒起來??杀驹谙路叫苄苋紵牧一饏s在漸漸減小,始終保持著與剛才同樣的火勢,非常穩(wěn)定。
洛宇眼睛一亮,這次發(fā)生的事情可就不正常了,求知欲讓他開口欲問:“這是……”
他頓住了,因為他看到桐安粗壯的左手正伸向火焰,面上還帶著笑容。
“?!?p> 險字未出口,洛宇就驚奇的發(fā)現,隨著桐安的手探入灶臺,那團火焰絲躲著他的手一般在向后縮,同時火勢也越來越小,最終直接熄滅了!
甚至于那些被燒的火紅滾燙的干柴也變得漆黑,似乎從來沒有被火焰附著過,神奇無比。
因烈火的消失,洛宇也注意到了柴堆低發(fā)著微光的圓盤形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