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君子啊
在一片尷尬中,一個身材微胖,圓頭圓腦,面如冠玉的劍仙站了出來。
他憨厚一笑,臉上的肥肉都跟著顫了顫。說道:“兩位息怒,圣人之所以安排這六個孩子來天威殿修習,定然是有深意。我想他們定然從小便在大唐生活,雖然流的是粟特人的血,但早已視我大唐為祖國,必然不會是安祿山安排的細作?!?p> 臺下的三男三女趕緊點頭稱是,望著圓臉劍仙,如同望著救星一般。
尹破空歪斜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冷笑道:”誰不知道你玉樹殿殿帥“君子劍”臧維爾和得一手好稀泥,若是他們將來發(fā)作起來,難道總殿帥還會找你清算嗎?“
臧維爾急忙舞動雙手。只見他一臉正氣說道:”破空莫急。破空莫及,想我大唐立國百年,對待胡人一項寬容為懷,你看那長安城中,胡漢雜居,不也其樂融融。所以,我愿意收下這六名粟特弟子,我一定悉心教導,將他們撫養(yǎng)成才,以報圣人浩浩天恩?!?p> 李瑤池心中大喜,大步向前,說道:
”由君子劍來教導他們,想必他們他日必成棟梁之材。尹破空,你這時還有何話可說?“
尹破空看著關(guān)山月,只見他既不同意,也不反對,只是幽幽地閉著眼睛,眉頭似乎微微皺起??偟顜浫f萬沒想到,衛(wèi)公和太子的爭斗,竟然蔓延到了自己的神殿之上。
李瑤池心中大喜,第六神殿向來不受關(guān)山月節(jié)制,大唐皇族直屬神殿向來有獨斷獨裁的權(quán)利。他嘿嘿一笑,說道:
”總殿帥默認了。好!那便辛苦維爾收下這六名弟子。將來撫養(yǎng)成才,定是你大功一件。“
臧維爾微微一笑,說道:”維爾不求有功,但求無愧于圣人,無愧于大唐?!?p> 眾位弟子望著臧維爾文質(zhì)彬彬,蘊藉儒雅的模樣,如沐春風,心中都蕩漾出一種崇敬之情,都想成為他的弟子。
但是現(xiàn)在,臧維爾第十二神殿的七個名額中已被占去了六個,只剩下一個了。而抽中十二的人,將會成為他最后的一個弟子。
四個仙童將重新安排好的寶鼎端了上來,現(xiàn)在里面只有一個裝有數(shù)字十二的小丸了。
誰會成為那一個幸運兒,所有弟子都摩拳擦掌。
大家一個個從寶鼎面前走過,有人迫不及待地打開藥丸,有人先將小丸搖了搖,放在懷中捂了捂,才小心翼翼地打開。
”哇!我的是’壹‘,我可以跟著總殿帥修習了?!?p> “我是四,哇,四殿帥是個小美女?。≌嫘疫\?!?p> “我的是’叁‘”
“我的是’柒‘”
思無邪盯著自己手中的小丸,他也好想成為總殿帥關(guān)山月的弟子。不知道為什么,那柄青蓮劍對他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像是黑暗中的螢火一般吸引著他。
哎!算了,只要不和那個六個粟特人作師兄弟,啥都好說。
思無邪打開小丸子,將紙條鋪平。
“拾貳”
“艸?!彼紵o邪脫口而出一句標準的臟話。
林月桐悄咪咪地湊了過來,看著他手中的那張紙條,清麗的臉上現(xiàn)出尷尬的表情。
鄭小凜看了那張紙條,也無奈地搖了搖頭,拍了拍思無邪的肩膀。
此時,所有的弟子都已完成了抽簽,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地奔著自己的師父而去。林月桐抽中的是“拾”,師父是蓬萊殿殿帥蔡之恒。他是十二劍仙中幻術(shù)造詣最高的,正適合她的修習。而鄭小凜抽中的是二殿帥,瑯琊閣閣主,鹿邑。學習的是收集信息的仙術(shù)。也頗符合他的性格。
所以,所有弟子之中,只有思無邪一個人覺得像吃了一盆屎一樣難受。
他極不情愿地走到了臧維爾面前。臧維爾微胖的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張開雙臂,迎接著他和另外六個粟特人。
他興奮地說道:“歡迎大家加入第十二神殿。我是第十二神殿的殿帥,臧維爾。很榮幸,能夠再接下來的三天和各位一起修習,一起成長。希望大家成為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期待大家在三天后的比試中,都能名列前四十四名,可以繼續(xù)留在我們玉樹殿修習。
“來,讓我們一起擊掌,喊一聲’加油‘!”
思無邪望著臧維爾君子般如風的面頰,有心拒絕,卻又無從開口,只能硬著頭皮了和六個粟特弟子一同擊掌。然后在假惺惺地喊了一聲“加油!”
好肉麻!
好惡心!
思無邪想要發(fā)作,可是這里是天威殿,想一想再堅持一個月,自己就可以成為見習劍仙,于是便發(fā)狠咬了咬牙。
臧維爾微微一笑,說道:
“現(xiàn)在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吧?!?p> 大家好,我是漢人化的粟特人,我叫康云藝。”一個白白凈凈,娘娘炮炮的少年嬌滴滴地說道。
“我叫馮澤宇,我也是粟特人。”一個又高又胖,大腹便便的胡人說道。他的下巴上還留著粟特人特有的絡(luò)腮胡辮。
“我叫周立刃,我祖籍在范陽,也是漢化的粟特人?!币粋€高高瘦瘦,目不斜視的少年朗聲說到。
忽然,旁邊傳來一陣少女清脆的嬉笑聲。思無邪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三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濃妝艷抹,正搔首弄姿地說道:
”我叫立夏范陽?!?p> ”我叫立夏平盧?!?p> ”我叫立夏河東。“
”我們是漢人化的粟特三胞胎姐妹,請多多指教?!?p> 范陽、平盧和河東原來都是大唐國土,后被大燕帝國無恥地奪取。她們?nèi)说母改妇谷灰源藶槊?,足見其狼子野心。思無邪一時間怒氣上涌,雙拳發(fā)熱,卻又發(fā)作不出,真是難受至極。
六人皆相視一笑,又向臧維爾拱了拱手。臧維爾面如春風,笑吟吟地接納了六人。一想到將來將他們教育成才,于自己臉上大大有光,心中不禁一暖。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思無邪,卻發(fā)現(xiàn)思無邪此刻正耷拉著死魚眼,用手帕反復擦拭著雙手。臧維爾不禁眉頭一皺,冷冷地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思無邪絲毫沒有停下擦手的打算,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說道:
“思無邪。
“我叫思無邪。
“我來自大唐,長安城,流民街。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我是唐人,我是一個純純正正的唐人?!?p> 臧維爾點了點頭,卻沒在說話,只是緊緊皺著眉頭。倒是在一旁的粟特六子在竊竊私語著什么。他們的目光冷冷地照在思無邪的臉上,雙眼陰凄凄的,有一種仇恨的光芒,如同將心按在荊棘上的疼。
思無邪冷笑一聲,也不理會。
冷風吹過,臧維爾緊了緊仙衣,口中呼喝一聲,招來了一朵祥云,一臉尷尬地帶著他們七人向著玉樹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