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謀個職位
許久，蘇二終于從震驚中回神，她轉頭看著身后的來人，聲音顫抖的朝身后人“大人。”
黑清嘆了一口氣，一把拉過蘇二，用廣袖徹底將蘇二和氤氳得滿是血跡的籠子隔開，又不動聲色朝蘇二后背推了一股靈力。
“大人，他……”蘇二的聲音依舊有些發(fā)顫。
“回去再說！”
蘇二點點頭，感覺有一股暖意進入心里，瞬間好了許多，她不忍地看了一眼籠子外拼命想要進入籠中的鹿兒。
而此時，那籠中鮫人的怨也離體，淡淡的藍影摸了摸鹿兒的頭，又飄到蘇二面前，挖出自己的眼睛放在蘇二手中，這眼睛里有他的觀靈，隨后，他淡藍色的身影消失在蘇二眼前。
蘇二呆呆的捧著手里的眼睛，一時又忘記了動作。
黑清再次為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拿起蘇二手里的眼睛，“你不是上清境出來的人，誅過獸，殺過魔，怎么還會怕這種小場面？”
蘇二愣了愣，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黑清，她確實是上清出來的，但，誅獸殺魔的都不是她，她都是叫完師兄救命就閉上了眼睛，直到師兄叫她睜開，她才睜開，而那時，師兄早已把最血腥的場面處理好了。她，從來都是躲在師兄身后的。
“師兄！”蘇二想起師兄，突然驚叫一聲，隨后跑到枕水巷的出口。
此時的雪羽凡正在枕水巷瘋狂的清理破敗雜亂路面，就好像，這樣能減輕他心里的苦楚。
“我可是攔了，可是攔不住?！币娞K二出來，引路人趕緊跑過來。
蘇二點點頭，“我知道了，這樣他心里或許會好過一些?！彪S后她長長吐了一口氣，收起悲傷，既然如今是她守護師兄，那她就該守好師兄。
“他已經(jīng)走了?！?p> 雪羽凡手里的動作定住，渾身一顫，蘇二拉住他滿是鮮血的手，“離開前他讓我轉告師兄，他不恨師兄。師兄，他叫望歸，期望之望，歸海之歸。”
“他還留下什么話了嗎？”
蘇二頓了頓，想說那鮫人關于大業(yè)的話，雖然她也不懂，但是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黑清，把話吞了回去，“沒有?！?p> “丫頭，我想留下給他一個體面的葬禮，可以嗎？”
蘇二轉身看了看黑清，滿眼乞求。黑清沒有做聲，轉身離開。
蘇二卻長舒一口氣，他這是同意了。
“當然可，師兄，我與你一同……”
“丫頭！鮫人的葬禮只有鮫人可以參加。你先回去復命吧?！?p> 蘇二點點頭，松開雪羽凡的衣袖，又轉頭交代了引路人照顧雪羽凡，這才跟上不遠處等著的黑清。
“說吧，你想說什么？”黑清并未看身后跟上來的蘇二。
“?。俊?p> “你剛剛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哦，他自殺了?！?p> “我看到了?！?p> “他的話您也聽到了？”
“沒有。來的時候剛好來得及幫你擋眼睛。”
“哦，大人其實我覺得此案還有許多疑點，這鮫人告訴我他是在城中才殺了那個少年的，但是城中死的少年，怎么會由引路人引到裁縫鋪子呢？還有那鮫人還告訴我，什么酆都有自己的法則，有我碰不起的人……”
“我知道了，但此事到此為止，你不能再管，也不要再管了！”黑清突然打斷蘇二，取下腰間的錦囊，“這個你拿著，”剛剛那對鮫人目已經(jīng)被他裝在錦囊里了，“還給那個怨，以后有了這雙眼睛，他也算因禍得福，來生會是個大福之命?！?p> “哦，”蘇二接過眼睛，“可是那大人您不去嗎？”
“我還有別的事。到這里，你可以自己走了。往上的路還怕嗎？”黑清突然停下。
蘇二這才發(fā)現(xiàn)剛剛走完了析木街，原來黑清等她是護著她走完析木街。
“不用不用，大人放心，小的一定辦到！”
黑清笑笑，隨后一言不發(fā)，轉身飛身離開。
見黑清離開，蘇二立刻用盡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把鮫人的觀靈送到了城隍府，并且用一壺好酒說服了另一個靈衣裁縫，拜托他帶著少年怨熟悉酆都。畢竟他剛來酆都，要學會接受自己已死這件事，并且還會在酆都帶上一定時日。
接著，蘇二又用最快的速度回答了析木街的上方——大火街，從這里，可以看到師兄為鮫人舉辦的葬禮，她不能參加，但她可以遠遠看著。
析木街的水面上兩行長長的燭火鋪出一條海螺型的水路，水面上燭火搖曳，水中鮫人護在燭火輕聲唱著歌謠，這歌謠蘇二聽過，師兄說這是他們鮫人族孩子也會哼的小調(diào)，是鮫人族的象征。
蘇二看著雪羽凡站在載著望歸的竹筏上舞劍，從劍稍到衣角都是悲傷的。
蘇二突然想起百年前她初見師兄的那天，那天她被師父領到清關，找茅廁的時候不小心跑到了后山，結果她在懸崖上看見了周身纖塵不染在懸崖上舞劍的白衣少年，從衣角到眉梢都帶著悲傷與孤寂。后來，選擇同組同伴的時候她就選了那個被全清關排斥的鮫人，因為那時候孤獨的師兄，就像孤獨的她。
再后來拜入師父門下，陸陸續(xù)續(xù)聽說了師兄的事，南海鮫國滅亡以后，鮫人族唯一活下來的王子，被他的老仆拼了命的送到上清境，鮫人三界不容，只有上清境這個各族也不排斥的修仙名山可以保這個可憐的小王子一命了。
蘇二長吐一口氣，吐掉心中濁氣，此時析木街上的雪羽凡已經(jīng)舞完劍，鮫人們挨個送別望歸，隨后小舟順水流下，沉入水底。
蘇二望著雪羽凡，遠遠只見雪羽凡沉默地看著所有的鮫人歸家，才頹然離開。
析木街的路口，蘇二等到了雪羽凡。
“師兄。”
“如何能像你一樣在酆都謀個職位？”
“啊？”蘇二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也想在酆都謀個職位?！毖┯鸱苍俅伍_口。
“這，酆都此地魚龍混雜，上清境已經(jīng)靠自己贏得了他們的尊重也有有師父扶照你，又不是和我一樣在上清境也呆不下去，為何也要在酆都謀個職位。”
雪羽凡遠遠望著枕水巷開口：“我是他們的王子，我已經(jīng)不能無力保護他們，那么在這里能時時扶照他們一些也好。”
蘇二點點頭，“師父那里……”
“師父那里我自會去稟報?！?p> “我在酆都認識的人不多，不過我可以去幫你問問黑清，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侍令郎，但他應該與城隍大人很熟。我和他偷了那么多次城隍大人的酒，城隍大人不可能不發(fā)現(xiàn)，想必是早就知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他若與城隍相熟，謀個職就簡單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