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從“虎穴”逃出歸來的穆菀宸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她不似往日的嘰嘰喳喳、熱情愛鬧,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房間或一處安靜的角落里發(fā)呆,雖然她和勞爾化敵為友,但她對新的風(fēng)帆材料還是有些不滿,但卻一直想不出更好的替代品。別人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使得眾人十分擔(dān)心她的心理狀態(tài)。
同樣擔(dān)心無比的還有袁子衿。但近日他幾次悄悄來到海平客棧,遠(yuǎn)遠(yuǎn)地、津津有味地看著穆菀宸若有所思地踱來踱去,口中念念有詞,又不時地比劃著寫什么,亦或猛然坐下拿著筆勾畫著些什么,卻迥然放寬了心。
“少爺,大家都說穆姑娘是不是……有點瘋了……”一旁的陳耀實在看不下去了,試探著說道。
“胡說!你們才瘋了!她只是在全神貫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覺得她認(rèn)真工作的樣子非??蓯蹎??”袁子衿面帶微笑地看著穆菀宸忙來忙去。
陳耀覺得事態(tài)好像更加嚴(yán)重了,袁子衿貌似也瘋了。他神色艱難地看看神叨叨的穆菀宸,又看看更加神叨叨的袁子衿,感覺此刻的氛圍甚是詭異,于是便迅速轉(zhuǎn)移了話題:“少爺,穆姑娘這么忙碌,你不打算問問她到底在忙什么嗎?需不需要幫幫她嗎?”
“噓!”袁子衿回頭,修長白皙的食指輕輕覆在亮片薄唇上,示意陳耀道:“你小點聲,別打擾到菀宸工作!”
陳耀此刻特別害怕,沒想到這種精神方面的疾病還能傳染!正當(dāng)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所措時,袁子衿突然跳了過來,一把拉住他的手向門外走去。
哆哆嗦嗦的陳耀此刻像是一只案板上的活魚,不知道下一刻將面臨什么樣的無妄之災(zāi),驚呼道:“少爺,少爺,你要干什么?”
“天色不早了,菀宸愛吃的賣菜粿、碗糕的小店一會就要打烊了,你看她忙忙活活一整天,也沒見她吃些什么東西,肚子肯定餓了,你快去鼎盛點心鋪買些回來!”袁子衿茅塞頓開得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一樣,神色興奮地雙手搖著陳耀的肩膀,差他快些出發(fā)。
陳耀離開后,袁子衿滿懷欣喜地回到原地依舊遠(yuǎn)遠(yuǎn)地巴望著穆菀宸穿梭來去的身影,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
不一會兒,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陳耀匆匆趕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少,少爺,你要的點心買回來了!”陳耀捧著兩大包菜粿、碗糕,紙包內(nèi)的馥郁香氣正漸漸彌漫著整個房間。
袁子衿滿意地盤查著陳耀買來的糕點,沒錯,正是穆菀宸愛吃的那家店鋪,外酥里嫩、軟滑甘香的菜粿香氣四溢,蓬松柔軟、米香襲人的碗糕十分誘人。
“少爺,我們快給穆姑娘送過去吧,再耽擱一會,可就涼了!”陳耀催促道。
“莫急,讓我想想怎么給她送過去比較妥帖?!痹玉苼砘貪L動的眼珠,似乎在謀劃什么主意。
陳耀莫名其妙,十幾步之遙,還要好好想想怎么送過去?此刻的他作出最終“診斷”:穆菀宸瘋沒瘋不知道,但是袁子衿肯定瘋了。
“有了!”袁子衿懷抱著糕點,奪門而出,陳耀沒來及跟上,袁子衿就不見了蹤影。
一會功夫,袁子衿又瘋瘋癲癲地跑了回來,手里多了一根長長的木棍,一截繩子,一張字條。他細(xì)心地將裝著點心的紙袋的封口卷好,又將紙條、紙袋小心翼翼地綁在繩子上,繩子的另一頭牢牢地拴在木棍上。
陳耀不解地看著袁子衿大費(fèi)周章地鼓搗著,十分迷茫地說道:“少爺,你為何,不直接送進(jìn)去,這是要干什么呢?”
袁子衿一邊忙活,一邊笑嘻嘻地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痹捯魟偮?,袁子衿提著他的“手工制作”走出門外,又迅速翻墻頭上了屋頂,陳耀一路相隨,更加迷惑了。
身輕如燕的袁子衿飛檐走壁在屋頂上,不一會便來到了穆菀宸此刻所在的后院屋頂上。他將拴著紙包的繩子緩緩放下,一點一點地垂到了穆菀宸的眼前。
正在專注工作的穆菀宸被突如其來的東西嚇了一跳,但迅速被熟悉的味道所吸引。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并看不到什么人,只有一根繩子吊著這紙包。正當(dāng)她猶豫之時,這個紙包調(diào)皮地?fù)u晃了幾下,似乎在提醒她趕緊接過來。穆菀宸長舒一口氣,先是解下了紙包上的字條,發(fā)現(xiàn)赫然幾個大字,筆跡是如此熟稔于心: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穆菀宸會心一笑,合上紙條,又拆下紙袋,拿起一支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重新系到了繩子上,并輕輕拉扯了一下繩子,示意對方。
袁子衿欣喜若狂地拉回繩子,打開已經(jīng)略有油漬的紙條,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娟秀的小字: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