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泊沙新,石出礁渚真。
清晨,陽光,沙灘,海鷗,共同描摹了一幅海灘勝景。
穆菀宸和元躍在沙灘上沉沉地睡著,一陣漁民的號子聲,驚醒了穆菀宸的噩夢。她艱難地坐了起來,聽著海邊漁民下海的前的號子和禱祝,方知自己原來被鮫人送到了福建沿海。
穆菀宸看了看身邊熟睡的元躍,輕輕把他推起。元躍睜開惺忪的眼睛,打量著周圍的陌生世界,問穆菀宸:“這是哪?”
穆菀宸伸了個懶腰,說:“我只知道這里是海邊?!?p> 元躍起來打量了一下四周,說:“這里看上去像一個海港。”
穆菀宸剛想站起來看看,突然覺得足底傳來鉆心的疼痛,隨即又跌倒在了沙灘上。穆完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腳受傷了。
元躍看出了穆菀宸的異樣,于是背起穆菀宸,向附近漁民一打聽,才知道這里是大名鼎鼎的福建月港。元躍背著穆菀宸,走向月港的街區(qū)。
月港的大街上有著各色人物,除了本土商人之外,還有大量各種膚色的外國客商。自從朝廷禁海以來,唯有這月港是內(nèi)外商人的貿(mào)易集散地。朝廷設(shè)立海澄縣管理月港,但這里走私貿(mào)易發(fā)達,歷代海澄縣知縣都會收到商人的巨額賄賂,因此官府對月港的走私貿(mào)易一向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自幼在獨豬島長大的元躍,熟悉海上生涯,眼睛看著熙熙攘攘的市鎮(zhèn)繁華,頓時感到新鮮,還有一絲莫名的恐懼。
經(jīng)過一夜的折騰,元躍的肚子早已咕咕叫。這一大早,月港街道上各種早點的香味拼命往元躍的鼻子里鉆。平日里吃慣了飯團、生魚片的元躍,被路邊海蠣煎、面線糊、沙茶面、鼎邊糊、鹵面的味道勾引到垂涎三尺、饑腸轆轆。但是想到背上腳傷未愈的穆菀宸,元躍還是咽著口水繼續(xù)往前走。走著走著,元躍猛然間一抬頭,看見一個招牌上寫著“海平客棧”,于是大步走了進去。
店小二見來了客人,熱情地迎接了出來。
穆菀宸從元躍后背下來,問店小二:“有上房嗎?”
店小二打量著狼狽的穆菀宸和元躍說:“客官,我們這有全月港最好的房間,名字叫天字第一號甲等皓月軒?!?p> “好在哪?”元躍有些好奇。
店小二說:“我?guī)Ф粎⒂^一下?!闭f著,店小二就帶著元躍和穆菀宸去了這件皓月軒。皓月軒是個套房,有一個客廳兩個臥房。房間倒也干凈雅致,還挺寬敞。穆菀宸問:“這套房多少錢?”
店小二堆笑道:“不多,一天只收三錢銀子。”
“什么?這么貴,你搶錢啊。”元躍瞪大了眼睛。
店小二并不在意,于是他說:“這位客官不消發(fā)怒,住不起這個,我們還有大通鋪。”
這突如其來的嘲諷,讓元躍馬上反唇相譏:“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你哪只眼睛看見大爺我沒錢了?就要這間?!?p> 店小二笑瞇瞇地說:“大爺爽氣,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小的這就給您安排?!闭f完,店小二就興沖沖跑去打熱水、拿果盤。
穆菀宸拉了一下元躍的袖子,低聲說:“咱們哪有錢住這么貴的店?”
元躍指了指腰間緊緊拴著的包袱說:“放心吧,我這有銀子,你先在這把腳傷養(yǎng)好,花不了多少錢的?!?p> 穆菀宸往大床上一坐,疲勞感頓時席卷而來,于是她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就睡了……
有那么四五天的功夫,穆菀宸病情大好。這天晚上,她原本想出門走走,結(jié)果走出房門,聽到了掌柜的和元躍在大堂吵架。穆菀宸在二樓憑欄觀瞧,只見元躍擺出架勢,就要跟掌柜身后的幾名大漢動手。
“住手!”穆菀宸驚呼一聲,匆匆下樓勸阻。
客棧掌柜的叫鮑復(fù),年過四旬,經(jīng)營著從父輩傳下來的海平客棧。客棧的生意雖然一直不溫不火,但鮑復(fù)對客棧寄予厚望,一直用心經(jīng)營。雖然他對元躍白吃白住的行為不滿,但作為一個生意人,他還是想跟穆菀宸談?wù)劇?p> 鮑復(fù)看著匆匆下樓的穆菀宸,便收起剛才的兇惡神情,對穆菀宸說:“小姑娘,你們在我這最好的房間白吃白住這么久了一文錢不給,你這位朋友還要動手打人,你若不想我們動粗,就拿個章程出來,說說這事怎么辦?”
“我們一共欠了多少銀子?”穆菀宸問。
鮑復(fù)的拿出賬本遞給穆菀宸,說:“四天的店錢飯錢,外帶這位客官還要讓我們給你買衣服和胭脂水粉云云,總共一百零三兩七錢銀子,你看這一筆筆一樁樁,我沒有多要吧。”
穆菀宸看完賬本,氣呼呼瞪向元躍。
剛才還要打架的元躍,見到穆菀宸憤怒的眼神,把頭低了下去。
穆菀宸把賬本遞給鮑復(fù)的,說:“您放心,這錢我還給您?!?p> “姑娘想怎么還呢?”鮑復(fù)的打量著穆菀宸說:“現(xiàn)在姑娘要不把這欠銀賞下來,恐怕兩位現(xiàn)在就要去后院干活了?!?p> 穆菀宸見鮑復(fù)還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眼神環(huán)顧一周,忽然對鮑復(fù)說:“掌柜的,我不僅能還上你欠銀,還能讓你的客棧紅火起來?!?p> 鮑復(fù)瞪大了眼睛看著穆菀宸說:“小姑娘,你在跟我開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