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準備造反，張總督你一起嗎？（二合一）

　　黃飛鴻答應后，余恪回到余府，將這件事告知了妻子和余荃、余茼三人。

　　家人都十分擔憂余恪的安危，甚至說：

　　“哪怕法國人打來了，咱們一家回津門就是，這些國家大事自有朝廷處理，你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何必摻和一腳、以身犯險？”

　　余恪堅定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張之洞大人敗了，法國人必然更加猖狂！”

　　“到時候那英國人、美國人，北邊的俄國人，甚至東瀛人都會趁機來蠶食華夏，我等華夏子民還能獨善其身不成？我既然有這個才能，當然要出一份力?！?p>　　如今余恪雖然年紀不足雙十，但已成家立業(yè)，有了獨擋一面的能力。

　　余荃見勸不住，便也不再勸了。

　　心里擔憂的同時，又有一份自豪！

　　這是我親孫子，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余恪安頓好家里后，第二日便和黃飛鴻快馬加鞭趕赴廣州。

　　到達廣州城時，發(fā)現(xiàn)街面上的確有許多隨身攜帶刀劍、武藝在身的江湖人士。

　　估計大都是天地會的人。

　　兩人也不停歇，直接來到了總督衙門拜見張之洞。

　　有了黑旗軍劉永福的幫助，總督府一應事宜都順利上了正軌?？偠礁泄珓杖藛T進進出出，行色匆匆。

　　兩廣總督這個職位的全稱是，總督兩廣等處地方提督軍務糧餉兼巡撫事。

　　從名稱就足以看出這個職位權(quán)柄之重。

　　進了正堂，只見張之洞正與一四五十歲、身著武官官服的老者商量著什么。

　　余恪二人拜見了張之洞，一番交談后得知，這武官官服老者正是天地會中執(zhí)掌黑旗軍的劉永福。

　　在張之洞的牽線搭橋下，劉永福已經(jīng)接受了招安。

　　來廣州之前，余恪曾打聽過劉永福的情報。

　　這劉永福早在咸豐七年時，便入了天地會，參與天地會起義。

　　數(shù)年后率領(lǐng)手下二百余人，加入了抗擊法軍的吳亞忠的義軍，以七星黑旗為隊旗，稱作黑旗軍。

　　后來因為天地會反賊身份，在大清太惹眼了。

　　為避免招來朝廷軍隊圍剿，便率軍入越南邊境，進據(jù)保勝，人數(shù)擴展到了三千人。

　　又過了幾年，大約在同治十二年時，法軍侵犯越南。

　　劉永福應越南國王阮福時的邀請，率領(lǐng)黑旗軍抗法，并且戰(zhàn)而勝之，擊斃了法軍頭目安業(yè)。

　　越南國王想要封劉永福為興化保勝防御使，劉永福沒有接受。

　　前幾個月，法軍又侵犯越南，劉永福再次援助越南抗擊法軍，在河內(nèi)城西擊斃了法軍統(tǒng)帥李維業(yè)，被越南國王封為三宣提督。

　　而如今在張之洞的幫助下，劉永福接受了朝廷招安，現(xiàn)領(lǐng)正二品總兵之職，受兩廣總督張之洞統(tǒng)轄。

　　慈禧允諾等戰(zhàn)勝法軍之后，同樣封予劉永福提督之位。

　　余恪二人和劉永福、張之洞商議了整整一下午。

　　最后張之洞按照信中所言，授予了余恪新軍參謀的職位，輔助劉永福招募編練新軍。

　　而黃飛鴻也被任命為新軍總教頭。一個養(yǎng)臟境界的大高手，作為教頭綽綽有余。

　　如今新軍一共只有兩千多人，還未招滿。

　　和余恪商量過后，張之洞打算按照余恪所提供的現(xiàn)代軍隊的模式，編制新軍。

　　十人為一個班，三班為一排，三排為一連，四連為一營，三營為一團。

　　再加上班長、排長、連長、營長這些職務，還有編外的雜務兵、炊事兵，一個團大概一千三百人。

　　而新軍一共要組建三個團，共計要招募四千人。

　　當然，這算不上什么大問題，如今新軍僅僅只組建了一個月不到，最多再過半個月時間就能招滿。

　　余恪前世當過幾年兵，對于前世部隊里的訓練內(nèi)容記得十分清楚。

　　他花了幾天時間，將前世部隊的訓練內(nèi)容書寫成冊，但是刪改了許多。

　　當然不可能完全照搬，畢竟這個年代可沒有一百多年后的物質(zhì)條件。

　　招募的這些新軍，也都是一百個人里九十個都不識字的文盲。

　　余恪將訓練方案交給黃飛鴻這個總教頭，對方看過后大加贊賞，直言余恪是為將之才。

　　余恪不置可否，他還有許多其它問題需要處理。

　　這幾天余恪忙得焦頭爛額，睡覺時間都不夠。

　　新軍剛剛成立，有太多的事兒需要他這個參謀幫忙處理。

　　伙食問題、餉銀調(diào)撥、士兵選拔、軍隊法紀、訓練場地、軍事裝備……

　　幾乎每一件事都要他親自處理。

　　甚至張之洞也時不時來向他詢問一些事宜。

　　張之洞作為兩廣總督，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少，不比余恪輕松。

　　他最近正籌備著在廣東創(chuàng)辦一些洋務產(chǎn)業(yè)。

　　前世歷史中，張之洞歷任兩廣總督時，除了修筑防御工事、迎擊法軍外，也同樣創(chuàng)辦了一些洋務產(chǎn)業(yè)。

　　比如學習西方籌辦新式企業(yè)、設立了槍彈廠、煉鐵廠、鑄錢廠、機器織布局、礦務局等。

　　還在擊敗法軍后，設立了廣東水陸師學堂。

　　不過，除了水陸師學堂外，其他產(chǎn)業(yè)都沒什么起色。

　　如今有了余恪幫忙處理新軍事宜，他這些構(gòu)想都提前了一段時間施行。

　　煉鐵廠、鑄幣廠、織布局、礦務局方面，余恪也不懂，幫不上什么忙。

　　不過在鑄造槍械的槍彈廠方面，余恪還是能給予一些幫助的。

　　現(xiàn)在無論新軍、還是劉永福手下的黑旗軍，所用的槍械都只是燧發(fā)槍。

　　劉永福手下黑旗軍所裝備的燧發(fā)槍，是從美國佬那兒買來的淘汰產(chǎn)品，只有三千多桿。

　　質(zhì)量不行，精準度也差強人意，還總是發(fā)生炸膛的事故。

　　新軍就更慘了，朝廷火器局只送來的槍械，數(shù)量倒是足夠，有五千多把。

　　可這些槍械生銹了大半，而且大部分都是早就淘汰了的火繩槍，根本就沒法使用。

　　張之洞看到這些破銅爛鐵時，差點兒氣得暈過去，一整天都吃不下飯。

　　用這些槍械怎么打仗？

　　不過這件事慈禧估計也不知道，畢竟她是支持張之洞編練新軍的。

　　張之洞是他用來制衡李鴻章的重要棋子，這么做對她沒一點好處。

　　不用想，這件事多半跟李鴻章脫不了干系！

　　早在1879年，張之洞為了支持左宗棠，連上二十道奏折，要求廢除崇厚簽的《伊犁條約》。

　　那時候便和李鴻章結(jié)下了梁子。

　　“李鴻章，你個老匹夫！竊國賊！”張之洞破口大罵。

　　隨后直接上奏給慈禧，說明了此事，然而只得到一封讓他自己想辦法的懿旨。

　　慈禧也視李鴻章為眼中釘肉中刺，但如今李鴻章大權(quán)在握，輕易動不了他。

　　而且火器局槍械糜爛這件事，追根到底，其實是大清一位親王偷偷做的，跟李鴻章沒什么關(guān)系。

　　那人是慈禧安插在火器局的釘子，倒賣軍械的事干了七八年了，連慈禧也不知道此事。

　　不過李鴻章是肯定知曉的，卻沒有上報。

　　“唉?！?p>　　紫禁城儲秀宮中，慈禧輕輕嘆了一口氣，在宮女的服侍下，抿了一口由千年靈鼈和各種靈藥泡制成的‘神湯’。

　　煙氣繚繞，使得光線暗淡而模糊。

　　慈禧身旁扮作菩薩神仙、穿金戴綠的道士和尚們，低頭輕聲念誦經(jīng)文。

　　似有許多面目猙獰或嚴肅的面容在煙霧中隱現(xiàn)，說不出的詭異……

　　三個月后，兩廣總督府。

　　劉永福與張之洞達成了協(xié)議，便幫助張之洞順利掌握了總督大權(quán)，又支持了一些錢糧、人手和軍械。

　　之后再次回到了廣西邊境前線，率領(lǐng)黑旗軍配合越南人與法國軍隊在沿海地區(qū)作戰(zhàn)。

　　黑旗軍在法國人的攻勢下節(jié)節(jié)敗退，但有了朝廷的支持，雖然屢屢吃敗仗，但也能堅持的住。

　　戰(zhàn)線逐漸擴大，從廣西和云南，擴大到了整個南海沿岸。

　　無數(shù)流民向北方內(nèi)陸逃難，世道更加混亂，賊寇四起。

　　根據(jù)前世當兵時的記憶，余恪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畫出了一份擊發(fā)式步槍的圖紙。

　　不過，制造槍械最難的地方在于沒有合適的鐵材、鑄造工藝太差，精度太低，而非槍械的圖紙。

　　一張擊發(fā)式步槍的圖紙而已，除非余恪立刻解決所有生產(chǎn)上的難題，建立起完整的生產(chǎn)線生產(chǎn)槍械，否則無濟于戰(zhàn)事。

　　槍彈廠既然短時間內(nèi)造不出軍械，張之洞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為了搞到合格而精良的槍械，張之洞勒令下屬海防總局竭力籌備。

　　通過汕頭、廈門、泉州等港口設法運送軍火到臺灣，共籌到銘營軍餉庫平洋銀二萬兩、又購買了新式洋槍一千四百桿，子彈五十二萬粒，洋火藥六百桶，還有二十門新式鋼炮。

　　槍械彈藥終于基本夠用了。

　　之后，張之洞每天奔波于各個軍事要地。查看地形，布置海防，阻塞交通要道，封鎖?？诘鹊?，做好迎擊的準備。

　　等余恪槍彈廠建立完畢時，已經(jīng)是半年后。

　　此時前線接連戰(zhàn)敗，新軍、黑旗軍損失不小。

　　但法軍雖然連連勝仗，損失卻也不小，沒占到什么便宜。

　　張之洞一開始的戰(zhàn)略方針就是“斷不必惡攻堅城耗損士卒，更不宜株守空城為炮樹的。但能相持數(shù)月，法人技窮力細，必有變動?！?p>　　意思就是說，這仗咱們得持久了打，不用執(zhí)著于守城給人家的火炮當靶子打，也不用為了攻城損耗士卒。

　　法國畢竟離得太遠，糧草補給不方便，只要堅持幾個月，等法國彈盡糧絕扛不住了，再給他迎頭痛擊。

　　事實也正是如此。

　　只過了不到半年時間，一場鎮(zhèn)南關(guān)大捷，讓法國徹底扛不住了，請求停戰(zhàn)議和。

　　張之洞自然不會答應，本來想乘勝追擊，但很快就收到了停戰(zhàn)議和的懿旨——清廷已與法國達成了停戰(zhàn)撤兵的協(xié)定。

　　他懷疑這懿旨是矯詔，畢竟是個傻子都能看出法國扛不住了，應該趁機徹底將法國人徹底擊潰，不能放虎歸山。

　　事實上，在整個中法戰(zhàn)爭期間，朝廷始終擔心“兵連禍結(jié)”，會激起“民變”、“兵變”。

　　于是始終或暗或明、直接或間接地，向法國侵略者進行求和活動。

　　這次大捷，李鴻章等求和派主張“乘勝即收”。

　　把鎮(zhèn)南關(guān)大捷當作尋求妥協(xié)的絕好機會，建議朝廷立即與法國締結(jié)和約。

　　張之洞得知是李鴻章‘見好就收’后，又接連三次電奏朝廷說：

　　要和談可以，但現(xiàn)在法軍元氣大傷，高級將領(lǐng)都傷亡了好幾個，不如延緩停戰(zhàn)撤兵日期，收復了河內(nèi)再談。

　　然而，朝廷拒絕了他的提議。

　　或者說，是李鴻章拒絕了他的提議。

　　李鴻章這個主政大臣發(fā)電報斥責張之洞，說既然已經(jīng)定下了停戰(zhàn)日期，那就一定要遵守，不能失信于法國人……

　　最后，朝廷和法國雙方簽訂了《中法會訂越南條款》。

　　清朝承認法國對法屬印度支那諸殖民地的宗主權(quán)；承認法國對越南的保護權(quán)；承認法國與越南訂立的條約；中越陸路交界開放貿(mào)易，中國邊界內(nèi)開辟兩個通商口岸；

　　所運貨物，進出云南、廣西邊界應納各稅，照現(xiàn)在通商稅則較減；

　　日后中國修筑鐵路，應向法國業(yè)者之人商辦。

　　張之洞幾年來所做出的種種努力，東流了一大半。

　　兩廣總督府。

　　余恪看著合約的內(nèi)容，額頭青筋暴起。

　　老子累死累活一兩年，換來的就是這個?李鴻章你怎么不去死？！

　　“恪之，算了吧?！?p>　　張之洞嘆道：“這種事也不是頭一次發(fā)生了，李中堂是什么人不用老夫多說。今天這種情況我早有預料。只是他是直隸總督，是上官，老夫又能將他如何呢？”

　　余恪雙眼寒光熠熠，一字一句道：“您不能，不代表我不能?！?p>　　“你想做什么？”張之洞皺眉道。

　　“暫時不會做什么?！庇嚆≌Z氣一轉(zhuǎn)，“如今槍彈廠和煉鐵廠都已上了正軌，我暫時脫不開身?！?p>　　余恪接著道：“現(xiàn)如今槍彈廠制造擊發(fā)式步槍和彈藥的生產(chǎn)線，已經(jīng)初步建立完成。”

　　“槍彈廠制造的定國號擊發(fā)步槍，雖然在射程和精準度上，暫時還比不上美國佬的機械式連珠槍，但也相差不遠了?！?p>　　“再給我一兩年，我能造出比西洋人更加先進的槍械！”

　　“而如今，我們手里不缺錢糧，整個兩廣地區(qū)都在我們掌握之中。”

　　“五千新軍、三千黑旗軍，歷經(jīng)兩年戰(zhàn)事、經(jīng)驗豐富，早已糜爛的清軍絕不是我們的對手！”

　　“你瘋了?。　睆堉床豢伤甲h地望著余恪，渾身顫抖，大聲怒斥道。

　　余恪轉(zhuǎn)向張之洞，目光好似燃起了熊熊火焰：“我準備造反，張總督你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