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荒地
“你……你是誰？為什么拉著我走？”酒意清醒了一點，順帶著我的意識和行動能力也恢復了一些。
“他媽的，你連我都不認識了？”
“你是誰啊……？好暈，看不清你的樣子……”
“老子是王傲君……”
“王……胖子……是你啊，咋又是你……送我回來呢，顧雨菲呢……不是她送我的嗎？”
“剛剛我出去買包煙，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攙扶著你過來，我就過去幫忙著攙扶，我說我來扶你進去，她就把你交給我了，你別說，你還真的有點重，對我來說沒什么，你看把人家顧雨菲弄的額頭上全是汗，累壞人家了。對了，你怎么又喝那么多酒？昨晚喝了，今晚還喝？難不成藍調(diào)搞什么活動？酒水打折？”
“我失戀了……”
“失戀……？昨晚？”
“今天?！?p> “那你昨天喝酒是為了什么？”
“昨天晚上喝酒是因為鬧了矛盾，然后……今天……分手了?！?p> “不是……你們的感情為什么變得這么脆弱了？鬧了個矛盾就分手了？女人嘛……哄哄就行了，不必太內(nèi)疚的，她等著你在找她呢，情侶之間鬧矛盾正常，明天去買點小禮物哄哄她就好了?！?p> “不是普通的矛盾，是我的原因，算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的，待會回去跟你說?！?p> “行行行，來，慢點，別又摔了?！?p> ……
“誒誒……”
王胖子用肘子頂了頂我。
“怎么了……？”
“你看前面……”
我順著他目光看向的地方看去，大約十米的距離，陳夢琪正挽著寧慕珊的手走在路上，寧慕珊的眼睛有些紅腫，一天不見，仿佛瘦了一些，臉色也不太好，還是跟早上一樣的蒼白。
對面的兩人也看見了我們，終于，在間隔一米的地方，我們四人停了下來，互相對視著。
“渣男！”
陳夢琪開口大聲說道，我知道，那是對我說的話，而一旁的寧慕珊沒有說話，扯了扯她的袖子，從頭至尾都沒有看多我一樣，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還帶著厭惡。
“你……是在說我嗎？”王胖子指了指自己，疑惑的對著對面的陳夢琪問道。
“我沒說你，你也是渣男！你們兩個都不是好人！”
“別說了，我們走吧?！?p> 寧慕珊再次扯了扯陳夢琪的袖子，示意她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陳夢琪在臨走之前，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又威脅般指了指王胖子。
“搞什么?。吭趺赐蝗涣R人了？”王胖子一頭霧水，摸了摸腦袋，一臉疑惑的說道。
“等等……”
這句話，幾乎令我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加之喝了酒，說完，我連續(xù)咳了好幾下才緩過來。
“怎么了？你還有什么交代的？挽回的話，你還是省省吧，別再傷害慕珊了?！?p> 我松開了被王胖子攙扶的肩膀，走向前兩步，在離寧慕珊還有三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珊珊……不對，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這樣叫你了……寧慕珊，我要把錢還給你?！?p> “什么錢？你什么時候欠了我錢？”
“就之前……我和王胖子打人進局子那件事，保釋還有醫(yī)藥費，我那么久了，都沒還你，挺過意不去的?！?p> “不用還了，沒多少錢，我不在意?！?p> “要的，這錢不能欠著……再說……你我已經(jīng)……分開了，不應該還有東西欠著?！?p> “那我是不是還應該把你送我的那雙鞋還給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說……一兩萬對你來說，不是什么大數(shù)字，但對于我來說，算是一份挺高的收入，我一個月在藍調(diào)那駐唱也就六千塊，一兩萬真的不少了，我想還給你，如果……你微信還沒把我刪了的話。”
“嗯?！睂幠缴嚎粗遥讨?，點了點頭。
“就這樣吧……我先走了，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已經(jīng)沒用了，再見……我想……還是少見一點吧，看見我，你就會想起痛苦的過往，我這樣的人，還是少出現(xiàn)在你眼里好點?！?p> 寧慕珊看著我，眼里的淚水在不停打轉(zhuǎn)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來，最終哽咽著對我說道：“喝酒了……早點休息吧，對了，你對那個女人好一點，對她負責……”
我看著她，沒有點頭，看了很久，我想最后一次再好好看一眼她這張讓我忘卻不了的美麗面孔，她不再看我，轉(zhuǎn)身向后走去，目送著她和陳夢琪離開了這里。因為我實在沒有理由去點下這個頭，她不知道的是，我愛的那個人，從來都是她……
“別看了，人家都走了，感覺回去吧，宿舍要關(guān)門了?！?p> “不用扶了，酒醒了?！?p> “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是干嘛了？劈腿了還是出軌了？被人罵渣男，順帶著連我這無辜的都被罵了，我有點懷疑你的眼光了，寧慕珊那么好看的女人，你還要劈腿出軌？你搞什么飛機？難道說……你出軌的那個女人，比她更漂亮？有照片嗎？讓我看看唄！”
“你一天天再想什么？別吵了，心煩意亂的，別在我耳邊嚷嚷，不然我真的打你一頓?！?p> “行行行，不說了，好心沒好報，多少個夜晚我扶你回來的……不感激就算了，還要打我……”
“別煩我……不然我真的要崩潰了?！?p> “行行行，不煩你，你自個看路，別摔了?！?p> 我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看著和寧慕珊的聊天對話框，最后的一次聊天是在前天，上面還保留了我們甜蜜的信息，還有一個打了一個多小時才掛掉的電話，仿佛我們甜蜜的日子還在上一秒，我點開轉(zhuǎn)賬，輸入了兩萬之后，輸了密碼將錢轉(zhuǎn)過去給了寧慕珊，關(guān)掉手機，我不再去看聊天記錄，準確來說，是我不敢再去看，這只會讓我更加忘不了和寧慕珊的過往，更加勾起我的傷痛，那種心如刀絞般的感覺，我不想再經(jīng)歷。
腦袋恍惚之中，我跟隨者王胖子的腳步，回到了宿舍。
我拿起一套衣服，走進了淋浴間，頭頂?shù)纳徟铑^不斷的噴出熱水澆在我的頭頂，一直流到腳上，思緒也逐漸被拉開。
愛情到底是什么？它產(chǎn)生于何處？會不會過期？保質(zhì)期又是多久？愛一個人是否會無條件信任，并且給了完全的自由，外表看似僵硬無比的愛情，實際上，內(nèi)心早已破敗不堪，剩下的，不過是那一層美麗的外表。
每當喝完酒，我的腦海總會蹦出一系列奇奇怪怪的想法，而且不止一次，甚至起過輕生的念頭，我轉(zhuǎn)頭看了看小臂上那一條大約五厘米長的疤痕，那是小學的時候去海邊游泳，被邊上的礁石劃傷留下的痕跡，伴隨了我很久很久且沒有消失，以至于很多人質(zhì)疑我以前是在道上混的，就連寧慕珊也問過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歡跟別人打架，費力解釋一通之后，才讓她信服。我很怕痛，體檢抽血檢驗的時候，看著自己的血被針管抽走，那根透明的管子變成了紅色，我甚至都會發(fā)暈，嘴唇變得發(fā)白無血色。有人說，怕疼的人去輕生的幾率會很小，因為怕疼，所以更怕死，會更珍惜自己的生命，我也不例外。
我坐在陽臺，點上一支不知道王胖子從哪買來的萬寶路，勁大的很，抽了一口，就嗆的我直咳嗽。
“他媽的，什么鬼煙都買來抽，嗆死。”
嘴里抱怨了一句后，將這支煙掐滅在了煙灰缸里，點上自己的那一包紅色的雙喜1906。
看著樓下一盞接著一盞熄滅的路燈，我盡量將自己的思緒放空，不再去想關(guān)于寧慕珊的一切，慢慢的，我好像真的做到了。
我內(nèi)心的那一片花海，早已變成了一塊光禿禿的荒地，沒有了那片潔白無瑕的茉莉花海，暗香疏影的薰衣草叢也被燃燒殆盡，只剩下一座燈塔孤零零的守在遠處，地面上一絲生機都蕩然無存，土地干旱的已經(jīng)開裂，我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一場大雨澆灌在地里，給我?guī)砟呐乱唤z的生機也好，讓土壤生長出一株綠色的嫩芽，給這一片灰暗的世界帶來一抹充滿希望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