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二
亭臺樓閣望宮闕,一曲霓裳半世愁。哀哀嘆嘆素不見,轉(zhuǎn)世舊人換新人。
玉嬌兒,早就花名在外的清倌正是要迎接恩客了,這大街小巷子上可謂是頭一個話題。
在開始的前三天里,大街小巷討論的差不多都是她,文不臣與影子走在大街小巷上,聽見最多的討論也還是她
“你說這些凡夫俗子,腦袋里裝的是不是就是這下三路的事兒?”
影子呵呵一笑:“如果你有,估計著也差不離?!蓖瑫r他的眼神兒也揶揄的掃過文不臣的下三路,給他一個你懂的意思。
很快他們就被街頭的熱鬧所吸引,街頭最熱鬧的地方便是玉嬌兒的花樓。
在本應(yīng)該是青樓最安靜的白日,有一男子在青樓門前大聲的叫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一盆涼水從天而降。窗口出現(xiàn)了老鴇子單手叉腰,一手指著書聲破口大罵。
“好你個不要臉的,你還有辱斯文,怎么我家姑娘不鐘意你這個家有賢妻卻在外風(fēng)流的賤坯子就是有辱斯文了嗎?
大家伙兒快來看看吶,就是這個書生,就是這個李秀才。家中妻子為他洗衣掙錢??伤匕哑拮有量嗨鶃淼挠布s不懂珍惜。全部用在喝花酒之上。
也不用和我說什么紅袖葉天香乃是書生高雅之士,呸!還不是你為了風(fēng)流找的借口。
家有賢妻,卻不知珍惜,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從今開始我還真立下一規(guī)矩,
凡是讀書人家有賢妻者,一概不許入我大門。
如果只是來臨時作對,喝杯好酒,那我歡迎。但風(fēng)月之事放心,絕對不可。
對于他,我不管別人就是我的這個院子,他,李秀才,絕對是踏不進樓門半步,如果你真的有情有義,有心的話,你便好生對待你的夫人,莫要做那卑鄙,忘恩負(fù)義之流。
我言盡于此,賀關(guān)關(guān)門記住這狗東西,再來踏入我閣樓半步,打?qū)⒊鋈??!?p> 李秀才被打倒在地。人還是一副天打雷劈的模樣,仿佛是接受不了眼前的這個狀況。
而漸漸的,人云亦云也就起來了,有看熱鬧的,有叫罵的,有說青樓干得好的,也有說他妻子苦的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沒有被挑破的時候,這個事情就不會有人去管,但是一旦有人真的挑破了這個事情之后,那自然就是個開始人云亦云,甚至還是變本加厲
就如眼前
靠著茶棚子欄桿的影子忍不住咋舌:“我說文不……小哥兒,你說他是不是干了什么神鬼皆棄的事情?”
文不臣沉默一會兒之后他開口回道:“不孝父母,不慈兄弟,不愛妻子,不善子女,就為了一個……瘋狂的舍棄了自家親人”
文不臣一聲輕嗤:“明哲保身,也不過如此?!?p> 本來他就是過來送還請柬的,這東西,他本來就不在意這個,更何況還是想要借著他的名頭辦事兒的存在
“影子,能把這個還給他們嗎?”
“你確定要現(xiàn)在就還?這可是直接的和他們對上了?!?p> “對上了又如何?咱們本來就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且不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單單就是這三分薄涼的性子,影子,重情重義的你們能忍受嗎?”
影子的唇角挑起來一個好看的弧度:“我是在半死不活的時候被少爺救回來的,為了救活我,光光是百年的人參吊命少爺都用了一小箱子,在此之前我哪是江湖人人厭棄的惡人
所以從我清醒的那一日,我便與我兄弟二人立下誓言,此生,這條命便是少爺?shù)牧??!?p> “你兄弟?”
“對,我兄弟,他為爪牙,我為影子。”
文不臣驚愕的看著影子,怪不得之前看見他們湊一塊兒喝酒,燒也看見了,也就看見了,管都沒管。他說兩大暗衛(wèi)頭子不應(yīng)該湊一塊兒,不好的。
當(dāng)時他少爺是什么表情來著?好像是那湊一塊兒喝酒的事兒,很稀松平常似的
可不就是稀松平常么。
“不是,你們倆是親兄弟?”
“一奶同胞,從一個娘肚子里爬出來的,只是這當(dāng)娘的眼瞎跟錯了男人,懷上了我們哥兒倆的時候,他卻要進京趕考人就消失不見了
而我們兄弟兩個的惡名也是因為這個男人。”
“他真的做官兒了?”
“可不是做官了么,官至兩江都督,這文官做了武都督,你能想象他有多厲害嗎?當(dāng)然了,我是指溜須拍馬,勾心斗角那一塊兒?!?p> 文不臣票子輕輕的點在腦門兒上,片刻之后,他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公子姓商?”
“呵,公子,我是影子。就如你是文不臣?!?p> 文不臣輕聲一笑:“所以,你我都很幸運,碰到了公子,一個值得舍命相隨的存在。”
話說完,一封請柬便順著窗口飛了進去
老鴇子本來正在窗前喝茶,眼神帶著爽快的聽著底下的看熱鬧的在那兒一方叫罵負(fù)心人不忠不孝不悌,一方面夸老鴇兒有情義,可以為了情意而不正造孽錢。
就在他美滋滋的時候,一個紅色的東西飛上來,在桌子上打開,一張白紙上面一行字
窮才三百兩,嬌人一根簪,浣衣幾山多?真是,高風(fēng)亮節(jié)。
老鴇子一張臉都黑了,誰,這不就是在罵他們嗎?這不就是再罵他們當(dāng)了婊子又立牌坊么,就算是他們這么做了,那也不能說啊
很快,窗戶就被砸了,然后青樓的龜公就跑了過來“媽媽,媽媽,外面有人砸門,說,說咱們?yōu)榱俗C明清高,就,就拿實力證明,把浣衣娘的辛苦錢還給浣衣娘?!?p> 原來,就在這個時候,有好事兒的把浣衣娘和小兒子給找來了,她們娘兒倆身上的衣服是補丁落補丁的。
女人的頭發(fā)被一塊青色的布巾包裹著,但是也能看出來,很少,而她額前的碎發(fā),還能看出來是被人剪短了的。
但是娘倆都很干凈,哪怕是補丁都發(fā)白了。。。
女人娘家姓竇,她便被成為李竇氏,小孩兒明了明明,沒有大名因為他親爹沒有給起名字。
李秀才一看見妻子過來,剛剛還是抬不起頭來的人立刻就挺起來了身子“你個賤婦,誰準(zhǔn)許你來的?老子真是給你臉了?!?p> 爛菜葉子,臭雞蛋立刻就把這個趾高氣昂的男人給掩埋了起來
而竇氏的娘家弟弟站了出來:“李秀才你對得起我的姐姐嗎?三百多兩銀子的衣服,我姐姐要怎么洗的過來,你對得起她嗎?”
李秀才一聲冷笑:“竇昆,你以為你是什么好東西,之前給老子做狗腿子的時候,你不知道你姐過得是什么日子嗎?現(xiàn)在充什么好人?!?p> 這一地雞毛,徹底的驚動了書院的山長,山長過來看見的便是這一幕,老頭兒被氣得胡子都拽掉了一把
“李冠山,從今開始,青山書院正式除你之名,不論好壞,皆不再是我書院之人,另外,同你同去的所有學(xué)員,皆記大過一次,再來青樓尋歡作樂者,發(fā)現(xiàn)即刻除名,另在書院開設(shè)君子課,以正衣冠知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