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跤
后來,李年年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江硯一下課就往教室外面跑,再也沒有一群男生圍繞在桌子四周圍,散發(fā)著屬于夏天的汗臭味。
一直到那年夏天結(jié)束之后,江硯也走了。
是真不會再有人圍在李年年桌子的周圍,和江硯討論數(shù)學(xué)題目了。走進(jìn)畫圖室,李年年找了一個靠走廊、有窗子的位置坐了下來。
按照以往的習(xí)慣,李年年會找一個角落的位置。
但是今天江硯要找自己,坐在窗邊,一抬頭就可以看到教室外面有沒有人,江硯有沒有來。
這樣就不會讓江硯在外面等太久。
堪堪畫完兩幅圖的線稿,天線就暗了下來。
李年年抬頭,活動活動了筋骨,卻看到江硯站在教室門口。
“你怎么來了?”李年年躲在江硯的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笑著轉(zhuǎn)過身,把手里的袋子遞給李年年。
李年年剛接過袋子,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肚子里的饞蟲開始躁動。
看了看教室里還在安靜畫圖的同學(xué),李年年指了指樓梯口的方向,“去那邊吧?”
打開袋子,里面是三明治和牛奶。
“你做得?”李年年急不可耐地咬了一口三明治,松軟的面包裹著肉松、雞蛋和火腿,香味在口中四溢。
“家里阿姨做得,帶一些給你嘗嘗?!苯幙粗钅昴旯墓牡娜鶐妥?,滿眼溫柔。
“真好吃?!?p> “江硯,你們家阿姨手藝真不錯,上次的紅糖糍粑也是阿姨做得吧?”
“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去你家嘗嘗阿姨手藝。”
這純粹是李年年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無心說出來的話,江硯卻是真正聽到了心里去。
“想吃阿姨家的飯?”
李年年拼命點(diǎn)了點(diǎn)頭。
“阿姨在我們家做了十幾年的飯,就像是親人一樣。你喜歡阿姨做得飯,下次我?guī)闳ヒ娨娝!?p> 李年年的頭點(diǎn)的根本就停不下來,猶如小雞啄米,滿腦子都是阿姨做得好吃的。
如果林嬙家里請得阿姨做飯也這么好吃的話,說不定李年年每次去那里的時候還會開心點(diǎn)。只可惜家里的那位阿姨,做得菜雖然花樣多,但是味道卻不及林嬙的一半。
李年年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林嬙做得飯了,可是每一道菜的味道她都清楚的記得。
曾經(jīng)她以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做飯比自己的媽媽更好吃了。
后來事實(shí)證明她錯了。
看著李年年把東西全都吃完,江硯站起身,“晚一些來接你。”
“好。”
吃飽喝足,李年年感覺自己畫圖的速度也快了許多,透視一畫一個準(zhǔn),線也不抖了。
今天再趕趕進(jìn)度,明天就能輕松不少了。想到這里,李年年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等到李年年再一次抬頭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窗外江硯挺拔的身姿。
江硯隔著窗子在笑,畫室里不少女生也抬起了頭,一時間竟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李年年的目光掠過斜后方的男生。
男生紋絲不動,專心致志地改著手里的圖。
顧不得這么多,李年年快速地收好圖紙,只想快點(diǎn)帶江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慢點(diǎn)!”看著李年年急沖沖的樣子,江硯緊張地皺了皺眉頭。
李年年笨手笨腳的,不止一次莫名其妙地在平地上摔倒,從前林嬙也是為此操碎了心。
李年年將所欲哦的摔跤都?xì)w結(jié)于自己運(yùn)氣不好。
前半輩子受了這么多罪,以后可是要享大福的。
“李年年,你都多大的人了。樓下一歲的小朋友,這一年摔得跤都沒有你多?!?p> 江硯扶著李年年走進(jìn)客廳,林嬙從門打開門開始就一直絮絮叨叨的。
“今天要不是江硯在,我看你怎么回來。我才不會去學(xué)校接你,這么大的人了還摔跤,真的是丟死人了?!?p> 李年年別過臉,對著江硯做了個鬼臉。
“人家這不是沒注意嘛?”李年年委屈巴巴地嘟囔著。
“我第一次去那個老師的辦公室,那其他老師的辦公室門口都沒有門檻,怎么會注意,偏偏那個老師的辦公室會有一道門檻啊?!崩钅昴暾f完,心疼地吹了吹自己膝蓋上的傷。
江硯一直在默默地給李年年上著藥。
第二天早上,李年年一開門就看到江硯站在門外。
江硯把自己的書包遞給李年年,彎下腰,“上來?!?p> 李年年應(yīng)了一聲,乖乖地趴在了江硯的背上。一直手里還拎著江硯的書包。
幸好江硯寫作業(yè)快,每天要帶回來的東西不多,李年年拎在手里也是輕飄飄的,李年年甚至懷疑那個包里根本就沒有東西。
那是李年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幫江硯拿書包。大部分時候都是江硯幫李年年拿書包。
一直到李年年傷好,那段時間都是江硯背著李年年上下樓梯。那也曾一度成為學(xué)校里的一道靚麗風(fēng)景。
果不其然,李年年在出門的時候,還是不小心被絆了一下。
幸好江硯提前做好了準(zhǔn)備,早厄運(yùn)一步扶住了李年年。
“呼——”李年年心虛地呼了一口氣,松開了緊緊握住江硯手臂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泛白。
江硯的手拂過李年年的后背,低聲安慰道:“沒事了。”
李年年仍是心有余悸,這么多年來,,似乎冥冥之中一直有什么絆住了自己的步伐。
不過此時此刻的李年年多么難受,在看到烤肉串的那一刻,所有的擔(dān)心都被拋到了腦后。
陳詩語不知道是從那里得到了消息,也跑了過來。
按照以往的情形,許樂嶼都是和陳詩語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的,這一次卻只有陳詩語一個人。
“許樂嶼呢?”江硯大概也不習(xí)慣沒有陳詩語和許樂嶼兩個人一起鬧騰的場子。
陳詩語咬了一大口肉串,“不知道?!鳖D了頓,打量著李年年說:“或許年年知道。”
李年年一頭霧水地看了眼江硯。
江硯卻好似明白了什么,在李年年手心畫下了三橫一豎。
王?
王清?
李年年這下也恍然大悟,桌子上的三個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