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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酒星

茫然

祭酒星 度歲 4201 2022-03-27 21:29:45

  然而,這樣的在他眼中充斥的矛盾感的城市,終究還是讓江慕山無所適從了,周圍的高樓仿佛成為了一座座鎮(zhèn)陰碑,而江慕山成為了一個可憐的游蕩孤魂。

  江慕山并沒有在城市里逛一逛的心思,只是非常惶急的想到一個寂靜少人的地方去,仿佛在躲避著什么可怕的事情,讓他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停留。

  這是一種奇怪的矛盾心理,明明感覺自己很孤獨,卻不愿意到?jīng)]人關(guān)注自己的人群當中去,喧鬧和孤獨這兩個似乎截然相反的名詞,卻充斥在這座有混凝土鋼筋和水泥搭建的冰冷牢籠中每個人身上。

  時不時的,馬路上因為堵車,而司機們煩躁的狂按喇叭,“嘀嘀”的噪音讓人聽得心頭煩躁窩火。鳴起的尖銳刺耳汽車喇叭聲,仿佛成了去驅(qū)趕江慕山的號角,讓他的腳步更快了。

  江慕山剛開始還有些漫無目的,只是一個勁的想離開,卻對這座明明只是在他生活三年的山腳下的城市有些陌生,只是越走越亂,越走越恍惚茫然。

  轉(zhuǎn)過一條小巷的時候,眼前的景致一變,沒有看到寬敞的馬路,滿大街都是悠然行走的行人,路旁開滿了各種的小吃店,賣著天南海北各地的美食小吃,從鍋中散發(fā)出濃郁的香氣,鉆入周圍行人的鼻子當中

  不少店面大門前,放了個效果極佳的音響,孜孜不倦的為他們打出廣告,招覽南來北往的四方客人“ⅹⅹⅹ開業(yè)大酬賓,ⅹⅹⅹ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的聲音噴涌而出,洪亮而具有穿透力的,雜亂的在這條街道上交響共鳴,最終匯成一片,讓人在遠處都有些聽不明白到底在說些什么。

  時不時還有一兩個高檔服飾的品牌店摻雜在其中,透過透明玻璃櫥柜,能看到一件一件新奇時尚,貴氣逼人的衣服,有不少打扮潮流的情侶結(jié)伴走進去,在里面挑選中意的衣服,動不動就歪膩一陣,給不少路人塞了滿嘴狗糧。

  若是打眼向上看,便能看到不少大商場懸掛的氣球和橫幅,風一吹就揚了漫天都是,好在還是有繩子系著,不然非要掉下來撒的滿街,顏色也艷麗,還有不少還要在頂樓安上兩個大型的公仔玩具,企圖用可愛的形象,吸引更多的客人前來消費。

  這條街自然是城市商業(yè)中心的步行街,別的地方雖然能夠看到行人,但多數(shù)是呆在鐵皮箱子里的,終究是隔了一層,感受不到什么熱鬧氣氛。

  但這兒卻熱鬧非常,許多人在街上相互交談,游鬧購物,鼎沸的人聲將街面充斥了,人們也不復在其他地方的行色匆匆,步伐都慢了下來,顯得悠閑愜意。

  江慕山的感受反而好受了一些,沒有那么想逃離了,鼎沸的人聲當中,到底還是能夠掩飾一點點孤獨,不過若是沒有知心人在旁的話,恐怕這一陣短暫的激蕩過后,會陷入更加絕望的孤獨。

  江慕山一路在街上走著,正巧看了看步行街中心的路牌,抬眼一看,發(fā)覺到這路牌上還算是有一個好去處,“韓倉河”。

  “雖說那里應該是風景名勝,去那邊游玩的人也不少,但是像江河邊上,應當天色晚了,還是能寧靜一些的,更何況,在沒有知心人相伴的情況下,我還是很更樂意親近自然的?!苯缴皆趦?nèi)心有些自嘲似的想到。

  江慕山便按著路牌的指向的方向,向韓倉河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走過喧囂的市井,江慕山卻不在看街上的熱鬧景致,雖然時不時有人跑過來在他手上塞兩個傳單,企圖拉他進去消費,江慕山也只能苦笑著的擺手拒絕了。

  雖然在街上遭遇了尷尬,但江慕山也不好表現(xiàn)出來,只能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加快步伐,想逃離這里。

  可惜的是發(fā)傳單的人就好像故意跟他對著干似的,江慕山不管怎么加快腳步,他們依舊追著要傳單給江慕山,售賣小吃的也非要請他試吃兩個,再考慮購不購買他們自己制作的特色小吃。

  盡管小吃的顏色也很誘人,加上對烤箱中烘焙時間精確把握,更是散發(fā)著濃郁的香氣,制作的外形也精美花哨,很是博人眼球,看上去反倒不像是糕點餅干,反倒像是一個一個精美的手工小玩具。

  但江慕山卻尷尬的很,只想盡快離開,一看實在是熬不過去,也只好掏出錢來,買了一盒制作的并不算是很精美的,透著樸素氣息的食品充數(shù),總算是擺脫了這些推售者的魔爪。

  江慕山整了整在那一片混亂的推銷中被擠的有些褶皺的衣服,整了好一陣子,才將衣服扯平,心有余悸的看著后面幾個被推銷包圍的可憐人,在內(nèi)心為他們節(jié)哀了三秒鐘。

  才調(diào)整好狀態(tài),深吸一口氣,雙腿一弓,使出了在山上學的鹿橋蹫,靈巧的躲過了滿街行人,仿佛化為一道幻影,在街道上貼地飛行,加上身上的道袍被奔跑時的風帶起,這下雖然速度快了,反而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江慕山的這一舉動,一開始讓滿街的行人都愣了一下,都沒反應過來,讓熱鬧的街道短暫的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直到江慕山飛躍時化作的幻影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掠過,帶起一陣風拂在他們臉上,然后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他們眼前。

  這些人才仿佛如夢初醒,連忙開始喊“道士下山?”“武林高手??!”“大師等等我。。。?!辈簧偃嗽诤竺娲蠛粜〗?,企圖將江慕山留下來,更多人則是一幅看熱鬧的新奇模樣,有的還拍照發(fā)個朋友圈,寫上“我今天遇到了高人ⅹⅹⅹ”企圖吸引別人的點贊。

  甚至還有人開始追著江慕山跑,企圖追上他要個合影,拍個照什么的,幸好此地沒有什么營銷號,要不然非得違反交通規(guī)定,開著車都要追上江慕山拍個素材的。

  然而,江慕山并未理睬后面喊著讓他停下來的聲音,本來之前的推銷就已經(jīng)讓他足夠社死,現(xiàn)在鬧成這樣,他這更沒臉見人了,反到加快了腳上的步子,速度又再次提升了一截。

  那些企圖追上江慕山的人,拼命的跑著,甩開兩腿飛奔,將自己的體能壓榨到極限,然而,并沒有什么作用,就算他們發(fā)揮出了自己的全力,也根本追不上靈活的如同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一般的江慕山。

  有時這些匆匆忙忙追趕人們,還會因為沒有那么靈巧的躲閃能力,一個沒控制好,重重撞在迎面走來的行人身上,將自己與對方兩人都撞飛出去,有的因為一屁股坐在地上,磕到了尾椎,疼的呲牙咧嘴,在地上不停的掙扎打滾,爬都爬不起來。

  江慕山也顧不上這些人,他現(xiàn)在的內(nèi)心只想離開這里,最后,還是只留給了他們了一個飄逸灑脫背影,在人們視線當中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了。

  這些人只能無奈的停下了自己飛速擺動的雙腿,蹲在地上,面色因為跑步漲的通紅,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還掛著汗珠,只能滿眼不甘的,帶著遺憾,眼睜睜的看著江慕山的身影消失了。

  那些大呼小叫,想留下江慕山的人們,面上也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幾乎是同步的搖搖頭嘆口氣,又不死心的在這里等了一陣子,最終還是去做自己的事了,仿佛這條街上了從未發(fā)生過這種事一樣。

  不過對于在街上目睹了這一切的人來說,無疑也多出了一些茶余飯后談資,也成為了他們在酒桌上吹牛打屁的資本。

  江慕山跑了一陣子,雖然逃的倉皇,但他也沒有忘記自己要去的目的地,向韓倉河的方向飛奔而去,不過江慕山還是知道要躲街上的車,雖然自己的速度已經(jīng)足夠快,但是到底還是肉骨凡軀。

  跑了好一陣子,直到江慕山感受到迎面吹來的風已經(jīng)帶著微微的濕氣,明白了已經(jīng)離這自己的目的地不很遙遠了,方才將腳步慢了下來,停下了耳邊呼呼的風聲。

  慢下來的江慕山,像是散步一樣的走著,盡力讓自己保持自然的狀態(tài),這里是風景名勝區(qū),來參觀游覽的人自然是不少的,天色還未暗下來,自然還停留著不少的游人,時不時能看見攝像機上閃光燈放出的白色光芒。

  江慕山很輕松的就攀上了不高的河堤,這條河的水流量并不算很大,所以河堤也不會修筑的很高,反倒是很有利于游人上來參觀游玩,倒是不像元辰宮那條能夠爬的人累癱的青石山道。

  尋了一處有長椅的地方,江慕山撩開衣擺坐下,向左側(cè)眺望,就能看見一座橫跨河水的大橋,可惜并不是古老的石拱結(jié)構(gòu),而是平鋪式的,底下就是奔涌的韓倉河。

  雖然日子還在早春,算不上形成了洪流,但到底還是有些春汛,畢竟古人也有說過:“春江潮水連海平?!彼灰矟q得高了,不復平靜,反倒有一些波濤奔流的跡象。

  向遠處望去,還是有無數(shù)群山在河水的對面顯得隱隱綽綽,時不時能夠看到一條明亮的河水支流涌出來,匯入主干道中,為這本就已經(jīng)因為早春里的融冰融雪變的起了波瀾的河道變得更加湍急迅猛。

  而與這流動的河水相對的,是遠處的那群山,這里的山除了元辰宮所居那一座,鶴立雞群的矗立在那里,像是一柄巨劍直沖云霄,別的反倒并不是什么高峰,更像是江南的丘陵,在原本平靜的土地上掀起層層土浪,如同大海上的波濤,只是在那一瞬間被定格了。

  青山恒古,從這座城市的先人還為定居在此處的時候,它就一直存在著,一代代人在江水邊看著這座座青山,青山也看著這里代代依水而居,繁衍生息的人們。

  盡管已經(jīng)歷經(jīng)了千年風雨,見證了這座河水旁城市的興衰,看見了一代代人生老病死,也看透了人世的悲歡離合。

  這座依水而成的城市,在數(shù)千年的時光里,或走了出一兩個能夠改朝換代的弄潮兒,高呼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后揭竿而起,寫下一段壯闊的史詩,或是看見這里歷經(jīng)兵火,只留下一片斷壁殘垣,枯井冷眼。

  無論史書上對這里某個時期描述的多么濃墨重彩,或者對其大部分的歷史都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這一重重青山永遠堅守在這里。

  無論是幾千年前,上山采藥,尋覓八石的仙家羽客,失意被貶,登臨晀望的遷客騷人,還是這個時代,上山游覽,尋覓風光的過路游人,頭腦精明,發(fā)現(xiàn)商機的經(jīng)商鬼才,無論他們懷著怎樣的目的,又是以怎樣的心情上的這重重青山。

  他們所見的山,依舊不變,和幾千年前一模一樣,或許山上的草木已經(jīng)換了不知多少茬,山林間穿梭嬉戲動物也不知換了多少代,但是這些山依舊在這里,從未變過,也不會再變。

  這不是一種堅守過去的頑固,靜,是山的魂,人世當中的仁者往往看到山的時候,也能從中悟出其中的道理,只是得意而忘形,只能用那看山不是山的謎語留給后世一個啟迪。

  與之相對的,是山下的韓倉河,河水奔涌了千年,期間早已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樣子,從高山上的清澈源頭出發(fā),匯入天上的雨水,在一路的奔涌中不斷壯大自身,又將勃勃生機帶到每一個被他經(jīng)過的地方。

  因為春汛的到來,河水飛速激蕩,時不時拍擊在兩岸上,發(fā)出隱隱的濤聲,泛起的白色水沫雖然破壞了如明鏡映天一般的美感,卻體現(xiàn)了水獨有的氣質(zhì),讓河水不再成為了山的襯托,而是脫離出來,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個體。

  韓倉河中的水,既可以無聲無息,潤物無聲,又可以奔涌翻騰,開山裂石,養(yǎng)育了河邊這千年的城市,解決了一代代人的衣食住行,也陪伴著這里一代代人的成長,成為了這里記憶當中的烙印。

  雖然韓倉河,也很像鄉(xiāng)愁當中的根,拘束者游子,向遠方的人也會想著回來,但它也為這些人提供的能夠出去的捷徑,能夠讓許多祖祖輩輩都在這里躬耕的人們也能出去看看,不再因為車馬的限制拘束于一片小小的地界當中。

  山川雖然阻擋了他們的腳步,但也可以乘著輕快的飛舟,駕著韓倉河的碧水,去神州各處看看廣闊的天地,體悟各地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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