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啟程前夜（一）

　　“你讓我損失了一條二級艦，現(xiàn)在卻還我一條三級？”

　　女巫說著，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別誤會，這不是還。你和船都屬于我?！?p>　　埃斯基在耳邊的尖聲細語卻像是鞭子一樣打擊在了歐莉隆的心上。

　　是的，埃斯基說的沒錯，她是奴隸了，連靈魂都沒有的奴隸。

　　其他的奴隸還有自殺這個選項，她連這個選項都不存在。

　　“杜魯齊們，去海上繼續(xù)劫掠，為我掠奪一切財富與奴隸?！?p>　　工程術(shù)士對周圍圍觀的精靈奴隸海盜們說道，精靈的杜魯希爾在鼠人的聲帶中嘶嘶作響。

　　想了想，白毛鼠輩又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避開你們的艦隊，不要把我的船搞沉了?！?p>　　精靈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眼眸深處表現(xiàn)的態(tài)度，理所當然地不好。

　　他們剛才也當然聽見了工程術(shù)士的話。

　　從前高高在上的女巫也是沒有靈魂的奴隸了，他們當然沒有什么掙脫的希望。

　　雖然說，黑暗精靈有服從強者的潛規(guī)則，但是，這是針對精靈而言。

　　對于杜魯齊們而言，所有非精靈的種族都不過是野獸而已。

　　這些自我厭惡的情緒并不能引起工程術(shù)士的同情，他非常清楚精靈是些什么玩意兒。

　　按照鼠人的話說，他可不是只會傻笑的小崽子。

　　回過頭去，埃斯基觀察起那些正在被氏族鼠們用鼠人帶有鱗片的尾巴做成的鞭子抽打的奴隸鼠們。

　　背部的烙印引起了工程術(shù)士的注意。

　　工程術(shù)士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四爪并用，迅速的爬到了尾部甲班的舵前。

　　這里樹立著剛剛搬到船上來的黃銅大鐘。

　　埃斯基跳上大鐘用自己的體重將它晃動起來，刺耳的鐘聲讓整個港口都能聽到。

　　這是過去幾個小時里剛規(guī)定的，集結(jié)的信號。

　　每一個聽到的鼠輩都會在十五分鐘內(nèi)集結(jié)到甲板上。

　　晃悠著油膩毛發(fā)與破爛衣衫的鼠輩火速地竄了過來。

　　過來的鼠輩們都迷惑不解地看著在大鐘上晃蕩的鼠輩，顯然，現(xiàn)在不是吃飯的時候。

　　工程術(shù)士將他們的表情都收入眼底，視線落在了他們的衣衫之上。

　　那是清一色的，壞血病氏族的顏色，而不是史庫里氏族的白色。

　　工程術(shù)士開口道。

　　“你們是壞血病氏族的氏族鼠，從沒有加入史庫里氏族?！?p>　　見到所有的氏族鼠的眼睛都看了過來，工程術(shù)士爬到了大鐘頂端的支架上，從腰上解下了一瓶玻璃瓶，讓船上的所有人可以看到。

　　里面是發(fā)著微光的綠色藥劑，不是鼠人們司空見慣的那種綠色，即使是沒有法師的第二視覺，也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蓬勃的生命力。

　　“這是可以治療壞血病的藥劑，我會將它們以二十次元幣一瓶的價格，賣給壞血病氏族?！?p>　　“而我氏族的氏族鼠，將每年得到一瓶的配額?！?p>　　下方的鼠輩一片嘩然，雖然工程術(shù)士喜歡夸大自己產(chǎn)品的價格，但只要真正的價格達到工程術(shù)士說的十分之一，那么所有的鼠輩都將得到約等于自己身價數(shù)倍的報酬。

　　而且，是每年。

　　限量供應(yīng)的藥物可以保證一個鼠輩一個月內(nèi)不會再有壞血病。

　　這當然不能保證治好每個鼠輩的壞血病，但是，卻可以保證他的競爭與忠誠。

　　鼠輩們就是要有階級，嚴格的階級，才能讓鼠人的欲望得到滿足，每一個鼠輩都渴求讓自己可以隨意發(fā)泄的奴才。

　　有病與無病的鼠輩，完美的階級劃分，埃斯基看著下方眼睛放光的鼠輩們，陰沉沉地笑了。

　　“那么，所有的奴隸鼠升為氏族鼠，你們今后將效忠于我的奴隸?！?p>　　埃斯基說著抓住了女巫脖子上的鐵鏈，指著項圈上那些尚在發(fā)光的符文。

　　這是一個全新的項圈，無論是厚度還是材質(zhì)，都比起上一個更加輕巧，上面的符文賦予了它永恒潔凈的功能。

　　那上面也不再有史庫里氏族的符文，而是發(fā)光的字母“IE”。

　　銀白色的基底上刻畫著散發(fā)著亮綠色光芒的字母，那是與鼠人的毀滅符文的綠色完全不同的東西。

　　“看到這個項圈，如同我本人親至?！?p>　　工程術(shù)士說著，指著那新的造物。

　　“好了，就是這樣，你們將被編入我的麾下，明天，你們將丟掉這身紅衣，換上我族的白衣?！?p>　　鼠人們在與工程術(shù)士嘰嘰喳喳一會兒后又散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歐莉隆雖然聽不懂鼠人語，但從剛才埃斯基令人厭惡的動作中也明白了大致的意思。

　　“你想讓我用他們？他們沒人會杜魯希爾?！?p>　　女巫問道，語氣中無比抗拒，這些臭氣熏天的野獸，根本沒有資格和戈隆德的高貴女巫一起。

　　即使是埃斯基，也不過是個運氣好的鼠輩罷了，總有一天…

　　“隨你怎么用。把這東西發(fā)下去就行。如果我有足夠的次元石，他們一個也別想活下去?！?p>　　埃斯基忽略了女巫情緒里的惡意，繼續(xù)說道。

　　這倒是真話，如果有足夠的次元石，他會購買一批奴隸鼠用于航海，而不是使用有隱患的原壞血病們。

　　而后，他接著開口。

　　“我需要一大批鷹身女妖?！?p>　　又立刻被女巫反駁。

　　“那需要馴獸師，它們實際上是野獸人的一種，你不會不知道吧?！?p>　　白毛工程術(shù)士回想起鷹身女妖的說明，的確是如同精靈說的那樣，她們是混沌之子，野獸人的一種。

　　想到這兒，埃斯基擺了擺手道。

　　“先不說據(jù)說鷹身女妖與你們是盟友的傳聞這件事。如果需要馴獸師，回到你的同胞那兒，為我尋得一個馴獸師?！?p>　　“再把他的靈魂交給你？”

　　女巫的語氣已經(jīng)接近于挑釁。

　　埃斯基瞇起了眼睛，他并非沒有察覺到女巫一直以來的惡意，只是女巫的職業(yè)，很是寶貴。

　　可以說，一百個黑暗精靈的價值也比不上這個女巫。

　　摧毀總是容易的，而建設(shè)總是困難的。

　　但是，是否要懲罰呢？

　　埃斯基明白，今天這個女巫構(gòu)筑那座祭壇，除開是在緬懷自己的過去以外，也是在給自己挖坑。

　　沒有任何種族可以接受異族的祭壇存在于自己的腹心地帶。

　　“你覺得，我會這樣做嗎？即使我的靈魂在你的手里。”

　　女巫仿佛沒有察覺似的，繼續(xù)道。

　　只是工程術(shù)士的好臉色也不復(fù)存在了。

　　“我知道你們這些戈隆德的婊（色孽賜福）子的風格，我知道，你會的?！?p>　　埃斯基歪著頭，靠近精靈，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嘶嘶蹦出來。

　　“在我的耐心耗盡，煅燒你的靈魂之前，把我的馴獸師和鷹身女妖帶來，這是主人給奴隸的命令?！?p>　　說著，埃斯基都手上亮起了綠光，又道。

　　“這是給你剛才的不恭敬的懲罰，概念受胎！”

　　一陣綠光閃過，精靈的小腹下呈現(xiàn)著濃郁的翡翠色魔法之風，那是紀倫之風，或者說生命之風的力量。

　　法術(shù)的力量并沒有在法術(shù)結(jié)束以后消失，女巫的第二視覺非常敏銳，在極少數(shù)時候，她還可以在戈隆德的混沌風暴之中看到未來。

　　歐莉隆立刻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和天地萬物建立了聯(lián)系一般，源源不斷地生命之風的能量涌入小腹之下，她自己卻沒有感覺到能量強化。

　　“你做了什么？”

　　女巫質(zhì)問道，她并不能猜不到，黑暗精靈也有類似的法術(shù)，但是…

　　工程術(shù)士回答立刻打碎了她的僥幸。

　　“生命之風的法術(shù)，任何可以受孕的生命都將在這個法術(shù)下受孕，并在相對正常孕期以極短的時間生下這個孩子?！?p>　　白色鼠輩的眼底呈現(xiàn)出冰冷的神色。

　　這個法術(shù)，記載在奸奇九卷書上，是“春暖花開”這個法術(shù)后面的改型。

　　“生下這個孩子，作為你忠誠的證明，那么我不會在兩年內(nèi)煅燒你的靈魂。”

　　說完，埃斯基頭也不回地向著第二層的囚籠走去。

　　地下關(guān)押著此前的色孽信徒。

　　他們都被掛在了囚籠之中的鐵鏈上，而以莫布里埃尤為凄慘。

　　被鋸去了雙腿的莫布里埃就那樣吊在空中，此前連截肢口都已經(jīng)被燒紅的鐵板烙死了。

　　雙爪的掌心也被帶刺的鐵鏈穿過固定在了兩旁。

　　如果不是每天固定有給他喂食，埃斯基都懷疑這里是一個死斯卡文。

　　“莫布里埃，你的主人又需要你了，上次忘了將你的靈魂抽出來了，你的靈魂還在自己手里嗎？”

　　白色鼠輩開口，前書記員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工程術(shù)士立刻做手，開始抽出這個色孽信徒的靈魂。

　　不多時，一個完整，已經(jīng)異變成色孽的形狀的鼠人靈魂出現(xiàn)在了囚籠之中。

　　埃斯基挑了挑眉，道。

　　“居然還在，那么，我的奴隸，為我繼續(xù)操控金屬之風吧?！?p>　　埃斯基說著，沒管莫布里埃是否回答，將爪子放上去打開了囚籠。

　　扛著前書記員，埃斯基向著地道下方的新領(lǐng)地走去。

　　沒過多久，被保留了一只右爪的莫布里埃被奴隸鼠們抬在轎子上觀看庫房里的貨物——幾堆金屬礦石。

　　“如果沒有了你的法術(shù)能力，我就需要在這里臨時搭建鍛造工廠了?！?p>　　工程術(shù)士開口道，給書記員完好而扭曲的紫色右爪上遞過去一根鑲嵌了次元石的棍子。

　　這足夠讓書記員引導(dǎo)空氣之中的次元能量了。

　　白毛工程術(shù)士想到。

　　“親愛的主人，當然，我會做的?！?p>　　前書記員的聲音說不出的嬌媚，埃斯基偏過頭去，不再盯著這張已經(jīng)變得中性化的鼠臉，避免自己受到進一步的刺激。

　　只聽，莫布里埃繼續(xù)道。

　　“金屬之風是變化，邏輯，創(chuàng)造的魔法，省略鍛造這個過程，實際上任何一個了解金屬構(gòu)造的法師都可以做到，只是時間長短。”

　　妖艷的聲音似乎是在質(zhì)問著他的主人。

　　為什么你不去做呢？

　　“我可不知道什么奧氏體，珠光體之類的玩意兒，斯卡文魔都里沒有這樣的知識，我也沒有系統(tǒng)的學(xué)過，你可以，就行了?！?p>　　埃斯基開口道。

　　魔法之風的利用是一門嚴謹?shù)膶W(xué)科，金屬法并不會憑空變化出沒有的物質(zhì)。

　　金屬法憑空凝聚出箭矢射向敵人，并不真正的無中生有，而是將原本就存在于四周的原子進行了重新排列組合。

　　之前組合那門炮也是這樣，金屬法雖然無法做到憑空鍛造這種事情，卻可以做到將本來就有的金屬變成一門炮。

　　當然，法師是寶貴的資源，讓金屬法來生產(chǎn)這些東西在任何社會體系下都顯得奢侈。

　　工程術(shù)士由于完全不知道金屬材料的性質(zhì)，加上自己的金屬法沒有得到過神明的加成？或者不是？

　　所以才需要莫布里埃這樣比較固定的人才。

　　熔煉著，熔煉著，地上的k礦石越來越少，而洞窟內(nèi)的余灰與金屬錠越來越多。

　　這時候，洞窟內(nèi)突然闖入了數(shù)個暴風鼠與他們麾下的氏族鼠。

　　“接到舉報，埃斯基工程術(shù)士，觸犯了地下城的規(guī)則？”

　　個頭最大的暴風鼠質(zhì)問著工程術(shù)士，他們得到了路過的氏族鼠的“舉報”。

　　于是來這個能產(chǎn)出大量的財富——金屬錠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吞下。

　　“這是什么，工程術(shù)士？你在崇拜異端的神靈？”

　　帶頭的暴風鼠再此質(zhì)問道。

　　“是大角鼠的祭壇，毫無疑問的?！?p>　　收拾好剛出爐的新金屬，埃斯基頭也不抬地回復(fù)道。

　　“大角鼠？”

　　正在他們質(zhì)疑之際，埃斯基竄了起來，飛快地竄到了那神像的上方。

　　工程術(shù)士輕撫著凱恩頭盔上的尖角，深情地道。

　　“看看，串著這兩個腎的，不久是偉大的大角鼠的長角嗎？我崇拜的大角鼠主管謀殺的一面?！?p>　　聽到這兒，暴風鼠們面面相覷。

　　大角鼠有這樣的一面嗎？

　　不知道。

　　大多數(shù)的鼠輩都只是大角鼠的平信徒，嚴格來說，只有灰先知才能分辨出鼠輩信仰的到底是不是大角鼠。

　　工程術(shù)士也樂得將凱恩強行說成是大角鼠。

　　“是的，是的，這是大角鼠賜福的鮮血大鍋，只要沐浴在沸騰的鮮血大鍋中，就可以延長我們短暫的壽命。”

　　“浸泡它的費用為兩百…”

　　還沒等埃斯基說完，就已經(jīng)有了魯莽的家伙跳了進去。

　　“啊啊啊———”

　　氏族鼠發(fā)出了慘叫。

　　綻放出光芒的紅色的妖異符文在被第二視覺下可以看到法力之線將它們連接在了一起，就像是工程術(shù)士通常使用的那種。

　　沒有燃料燃燒，鍋中的鮮血卻已經(jīng)沸騰了起來。

　　蒸汽在鍋中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