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汀雅居趕回上課的學(xué)舍,同窗們基本都到齊了。
千憶站在學(xué)舍門口往里面掃了一眼,大部分都是自己不認(rèn)識的生面孔。
而隨著千憶的到來,學(xué)舍內(nèi)的說話聲也猝然停下。
一時間,學(xué)舍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千憶身上,氣氛冷凝。
蕭妤煙見狀,便站出來打圓場,“千憶公主今日開始就是我們的同窗了,接下來四年的時光,我們都要一起度過?!?p> 李沫琳陰陽怪氣道,“可不是嗎?明明前天還口口聲聲說會考核入學(xué),卻出爾反爾,看著恩萌進(jìn)了書院?!?p> “千憶公主只說希望能夠考核入學(xué),但蕭山長最終決定增加恩萌的名額,你的意思是山長做錯了?”蕭妤煙不高興地反駁。
李沫琳不為所動,“妤煙你可別誤會,我只是覺得,若是千憶公主真的有心要考核入學(xué),以她的身份自然辦得到。”
說著,她目光涼涼看向千憶,“我只是覺得,做人起碼不能言而無信吧?既然說了要做到的事情,那自然應(yīng)該做到?!?p> 蕭妤煙臉色沉下來,正要開口,千憶輕輕抬頭攔住她。
只見她委屈巴巴地看著李沫琳,幽幽開口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于李表姐來說,恩萌進(jìn)書院是一件可恥的事情?!?p> 此話一出,本是看好戲心理的平燕郡主以及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楊二姑娘,都瞬間將目光投在了李沫琳身上。
李沫琳如臨大敵,還還未來得及解釋,便又聽千憶說道。
“不過李表姐說得也沒錯,答應(yīng)的事情就該做到?!?p> “那不然這樣吧?待到六月中旬半年考的時候,若我的六門課程中超過三門成績沒能拿到甲等,我便主動退學(xué),再不入蕭山書院進(jìn)學(xué)?!?p> “因為我是公主,所以我也只有來書院時可以出宮了,我真的很想與各位姐姐做同窗呢,要還是能和姐姐們成為朋友就好了……”
說到這里,千憶環(huán)顧四周,將學(xué)舍內(nèi)每個人這一刻的表情盡收眼底。
學(xué)舍中的其他人面面相覷,從面上能看出來或多或少都因為千憶的話有些心動。
畢竟能和爍明帝寵愛的千憶公主成為同窗說出去也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甲等便是最好的成績,千憶公主年紀(jì)小,不懂其中的艱難。
若是因為應(yīng)和李沫琳的話,進(jìn)行了這個可有可無的賭約,結(jié)果失去了與千憶公主做同窗的機會,說不準(zhǔn)還會因此被人取笑一聲蠢笨,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也就是說,千憶公主留在書院對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好處。
與李沫琳坐在一塊的平燕郡主意識到了這個事實,但她只是皺著眉頭用表情詢問李沫琳的意見,沒有出聲。
但李沫琳卻一點收回前言的意思也沒有。
她直勾勾地與千憶對視,似乎身后站著千軍萬馬,不容許她后退一步。
千憶微微瞇眼,心中更加好奇。
她與李沫琳完全沒有任何交集,非要說的話,那邊是都與榮華公主有聯(lián)系。
難道,李沫琳是為了榮華公主才特意針對她?
可是這么想也不對,她可從未聽說過兩人的感情有這么深。
那么,會是李繼后嗎?
千憶心中思量著,要回答這個問題,她還需要確切的證據(jù)。
第一個出聲反對的蕭妤煙。
她眉頭緊鎖,關(guān)注點全然在千憶的前半段話,“公主,離半年考只有兩個半月的時間了,且不說到時候成績?nèi)绾?,既然公主已?jīng)進(jìn)了書院便應(yīng)該以學(xué)業(yè)為主,而不是胡亂用課程成績來與人打賭?!?p> ——更何況,萬一賭輸了,蕭山書院該如何面對爍明帝呢?
這個賭約也太過兒戲了,改成打掃書院一個月還差不多。
蕭妤煙腹誹,面上保持著義正言辭深明大義的模樣。
擁有前世的記憶,千憶有信心在其中三門課程中得到甲等的評價。
因此,這個賭約對她來說不過是試探李沫琳的一個借口罷了。
既然蕭舍長已經(jīng)發(fā)話了,千憶很給面子,低下頭乖乖巧巧地認(rèn)錯。
“對不起妤煙,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還要怎么樣才能讓李表姐滿意……”
看了整場戲的楊二姑娘在這時候冷冷地出聲,“真是奇了怪了,你管那種只知道胡攪蠻纏的人做什么?你貴為公主,一個小小的李家姑娘有什么資格管你?”
楊二姑娘說話中氣十足,整個學(xué)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眾人看著李沫琳的目光變得復(fù)雜起來。
李沫琳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目光中夾帶著的嘲諷與輕蔑,她連忙狼狽地低下頭,余光惡狠狠瞪向楊二姑娘所在的方向。
與此同時,她對千憶也恨上了。若不是后者莫名其妙又要拿半年考做賭,哪里有楊二姑娘什么事?
千憶心中為楊二姑娘的毒辣默默點贊,依舊低頭掩蓋住微微勾起的嘴角,說話的語氣卻依舊是猶豫不決。
她委屈地扭捏著,“可是……若是我這么做,會有人說我恃寵而驕,肆意妄為的……”
楊二姑娘冷哼一聲,“若真是如此,說這等閑話之人還真是偷摸進(jìn)茅廁里找手紙,臭不要臉?!?p> “噗嗤——”
沒忍住笑出聲來的是蕭妤煙,在楊二姑娘話音落下的片刻安靜里顯得格外顯眼。
眾人的目光一瞬間集中了,蕭妤煙連忙憋住笑意,肅了肅神情,若無其事地道。
“行了,這種事情有什么可說的?還不如多讀幾遍論語呢,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們都快些回座位準(zhǔn)備上課,一會兒先生該來了。”
這話不無道理,本來也就是湊個熱鬧的事情,眾人也便歇了湊熱鬧心思。
千憶公主恩萌入學(xué)的事情,自然也就此揭過不必再提。
再追究,拿這個做文章傳出什么風(fēng)聲去,那就真是應(yīng)對了楊二姑娘說的那句“臭不要臉”了。
大家都是京都閨秀,來蕭山書院本就是為了掙臉面,誰想這時候攤上這樣的名聲呢?
眾人陸陸續(xù)續(xù)回到自己的位置,千憶站在原地沒有動,默默注視著。
蕭妤煙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還沒給千憶公主編位置。
學(xué)舍中座位分為左、中、右三豎排,設(shè)置的桌椅分別都是兩套,而橫排有四排。
按理說,公主尊貴,年紀(jì)和個頭都是最小的,理應(yīng)坐在正中間第一排的位置。
但是現(xiàn)在所有的座位都已經(jīng)固定了,當(dāng)初也是各憑本事掙得的,難道還要再重新排一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