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溫星云和裘珮玖知道溫晚身邊的同學(xué)們、朋友們有的結(jié)婚了之后,他倆每次給女兒打電話必催對象。這不,剛從瑾逸的酒桌上下來回寢室的路上,又接到了來自父親大人的電話。
“小沈在嗎?”
“找沈濯清???我好想給您記過,你找找,直接打給他就好了??!這個點(diǎn)兒應(yīng)該剛到家,您現(xiàn)在打就行,要不過會兒他就睡了?!?p> “我不找人家,我問的是,他在你身邊嗎?”
“剛還在呢。”溫晚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
“什么叫剛還在呢!”
“本來就是嘛,我今天和他出來吃飯,他剛走啊?!?p> “你就不能攔著點(diǎn)兒他?”
“人家也要回家,我攔著算怎么回事兒啊。你就別管了,沒什么事兒就睡覺吧……”
“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說話啊,你以為你在外發(fā)達(dá)了是么?我一周就給你打一次電話,你都不跟我好好說話。你媽天天樂呵呵的去跟人家阿姨們跳舞你知道吧!要是她說不操心你那婚事都是假的,況且你媽也就是嘴上不說!溫晚,你聽我說話呢嗎?”
“聽著呢聽著呢?!?p> “你都二十二了!別人家二十二的時候那可都有對象了,你看看你一個姑娘家的,在外地就一個人,好容易遇見了沈濯清吧,你又不主動;人家主動吧,你又不愿意。你沒病吧?”
“我有什么病??!您著急是著急,那也沒有這么說自己女兒的啊!”
“你這個年紀(jì)就該談戀愛了啊!”
“什么年紀(jì)?年紀(jì)怎么了?誰規(guī)定了嗎?”溫晚屬實無奈。
“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和你媽結(jié)婚了,二十四歲都有你了!”
溫星云,他的控制欲很強(qiáng)。之所以裘珮玖沒有感覺到這種強(qiáng)烈的控制欲,是因為她本身就愿意被別人管著,這種事情沒有爆發(fā)的根本原因真的就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所以她不覺得溫星云這種強(qiáng)烈的控制欲有多嚴(yán)重,但她還是時不時地會說幾句:你管的可真多……
“這不是您著急能急的來的,只要我不想,誰都沒辦法。您要是著急,您就幫我找,您和我媽就挑你們喜歡的,我無所謂。等到我三十歲沒人要的時候我就直接嫁給他。這樣大家都方便。”
“你說的這叫什么話,我這都是為你好……”
“停!這句話既溫暖又可悲,簡直就是以愛之名在‘殺人’!”溫晚打斷了爸爸的話,她接著說,“我知道您為我好,我身邊每一個管教我的人都是為我好,我很感激!我不是不孝順,從小到大,我都會把您和我媽的意愿完成的很好。我的所有活動、我的愛好,我的一切你們都可以盡情的干涉,我就像一個活在籠子里的孩子,安全且束縛?!?p> 溫星云在電話那頭靜靜地聽著。她借著酒勁兒沒有停下言語的表達(dá),有些話……是不能面對面說的,
“小的時候上學(xué),同學(xué)們都去玩兒了,我得上媽媽給我報的課外課;高中的時候,別的孩子放假出去旅游,錢晉和方濂洲叫我一起去,你當(dāng)著他們的面說讓我也去,后來你私底下告訴我說外面不安全還是別去了;上大學(xué)了,我想買一些自己喜歡的衣服,因為款式不是你們喜歡的,你們說我浪費(fèi)錢……我活了這么大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每個孩子都喜歡想鳥一樣活在籠子里。你的影子下很溫暖,但不會永遠(yuǎn)溫暖。但是這樁樁件件都在當(dāng)時我十八歲報志愿的時候磨滅了,我就是不愿意留在你們身邊了!”
“你這不也已經(jīng)離開了嘛?!睖匦窃瓶嘈χ?p> “后來我活成了你們想要的樣子了嗎?但是我快不快樂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事不是表現(xiàn)出來你看到的,就是真的!”
溫晚停下腳步,轉(zhuǎn)進(jìn)公園找到一張長椅坐在上面,“您忘了,剛剛您催我找男朋友的事了嗎?別人的年紀(jì)里都在做著別人喜歡的事,而我沒有,我活在‘這都是為了你好’這句話里整整十八年,這句話簡直是充滿了善意!”
“你別嫌我管得多。你什么時候回家啊?放假就回來吧。好不?”
溫晚沒有因為爸爸的轉(zhuǎn)移話題而收住自己的情緒。這些年,在家里所謂的‘長姐如母’也只是出于眾多親友扣在她身上的那一句‘你是姐姐’!
“你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我頭發(fā)很長,班主任說留長發(fā)耽誤學(xué)習(xí),要我剪短,我剪了。高三的時候?qū)W習(xí)緊張,但是好巧不巧的我發(fā)了高燒,向班主任請假她不給,我硬生生扛著三十九度挺了兩周。你的女兒們并不堅強(qiáng),我也想你和媽媽誰能去和班主任說一句長頭發(fā)不耽誤的,發(fā)燒也是要去看醫(yī)生的……可是沒有。妹妹學(xué)習(xí)好,開家長會的時候你和媽媽臉上有光,和班主任說話底氣也足,所以她想干什么你們都允了,唯獨(dú)報志愿的時候你和媽媽沒有像平時一樣做出讓步。這所高校,我說實話,她不喜歡!那天她發(fā)了瘋一樣的跑出去就是她打心底里不相信你和媽媽會不讓她去自己向往的大學(xué)。你錯失了我和妹妹的每一個炙熱的追求,但她是溫家寵愛了十八年的小公主,而我活在‘為你好’的籠子里還被扣上了‘你是姐姐’的帽子也整整十八年。到現(xiàn)在,連我的個人婚事你也要管。”
“你怎么能這樣想呢?”
“我沒有說你管的不對,身為父母嘛,多操心沒有錯,但是你滿腦子里都是為了我們好,可你沒有想過,這份好我們到底需不需要。一股腦的往池子里注水你能等到的只有它溢滿的那一天,淹沒的也只會是在一旁注水的人。”
溫晚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過激動,她把原本想繼續(xù)說出口的話咽回了肚子里,最后只剩下:“那……爸,早些休息,晚安?!?p> 她之前從來沒這樣過,如果不是今天喝了這些酒,這番話怕是要永遠(yuǎn)都不會讓別人聽見。街頭的路燈照在她身上泛出了明黃的溫暖的顏色,可她卻覺得冷冷的。
等到溫晚緩過神來,還是宿管阿姨給她打電話催著她回寢室的時候。她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深夜十一點(diǎn)多了,她站起來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準(zhǔn)備往回走……
遺憾和年輕總是綁在一起,歡喜和錯過都是無能為力。
如果你在公共場合再到一個人哭泣,那請你轉(zhuǎn)過身去吧,因為這個人已經(jīng)等不到回家關(guān)上門再哭了。